第二天,直到辰末,平王和李青才收拾妥當,平王穿著身寶藍色繡金龍雲海常服,係了玉帶,李青穿著暗綠底緙絲翔鳳琵琶袖緊身短衫,蔥綠地暗花直徑紗百褶長裙,整齊的綰了頭發,插了支赤金五鳳步搖。


    平王站在大帳中間,拉住李青,仔細的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伸出手輕輕扶了扶李青頭上的金步搖,拉著李青的手,走到帳篷門口,才鬆開手,李青退後半步,微微低著頭,恭敬的跟在平王身後,出了大帳。


    帳篷外,呼和城府尹裘啟明、總兵張文群、上嶺關總兵俞敬遠帶著屬官已經迎在了營地大帳外。平王在帳篷門口站定,繃著臉,看著帳篷前跪了一地的大小官員,抬了抬手,


    “起來吧。”


    丁三牽了馬過來,平王上了馬,轉過頭,看著李青扶著琉璃的手上了車,才輕輕抖了抖韁繩,在眾人的簇擁下,緩緩往呼和城方向行去。


    李青端坐在車裏,琉璃跪坐在車廂前麵,仔細的理好了李青的裙子,低聲笑著說道:


    “夫人,爺對你真是越來越好了,今天早上起來一直到出門,爺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夫人!爺跟夫人在一起時候,就是晴天,一出了門,就轉陰天了。”


    李青掀起簾子,看著外麵衣甲鮮亮,緩緩而行的黑衣衛,半晌,才放下簾子,轉過頭看著琉璃,似笑非笑的說道:


    “若是到了我老得連牙齒都沒有的時候,他還能這樣對我,那才叫真正的好,這會兒,你家夫人年青貌美,有才情有智慧有用處,他若對我不好,才是傻子呢。”


    琉璃怔了怔,隨即輕輕笑了起來,微微搖了搖頭,


    “夫人的道理,總是跟別人不一樣,雖說夫人的話,是說得句句在理,可是,我要是夫人,還是不想那麽遠,今天好就行,明天,誰知道明天是個什麽樣子?也許,我還等不到牙齒沒了的那一天呢。”


    “呸!”


    李青輕輕啐了一口,


    “青天白日的。不要說這種晦氣的話!”


    琉璃隨著車子輕輕晃著,笑顏如花的看著李青,接著說道:


    “那夫人沒事的時候,也別七想八想的,想那麽多、那麽遠有什麽用?夫人在寺裏的時候,想得多少好啊,打算得要多周全有多周全,連小書生都選好了,結果呢,誰也沒想到老爺突然就調回了京城,夫人又掉轉頭,開始打算著做個寡婦,可沒想到轉眼就入了官,再計劃著,要跑去晉地,可誰能想到,夫人最後竟嫁進了平王府,夫人,你看看,你那些個費盡心機的打算,哪有一個有用的?”


    李青眨了眨眼睛,想了半晌,才無奈的看著琉璃歎著氣,


    “那不都是沒辦法的事嘛。”


    “所以啊,夫人別想來想去想那麽多,還是放寬心,照夫人說過的那個,什麽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過著,不也好得很哪。”


    李青笑意盈盈的看著琉璃,


    “琉璃這話說得有道理,不過,你家夫人還有一句呢,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及時行樂的時候,還是要得費點心思,給自己留好後路,不然,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呢。”


    兩人笑語盈盈的低聲說著話,車子輕輕晃了下,停了下來,李青忙掀起簾子,看著車外,外麵除了黑衣衛筆直的身影。什麽也看不到,隻聽到前麵一片極響亮,嚷著叫著“大頭領”的請安聲。


    不大會兒,車子繼續動了起來,除了聽慣了的黑衣衛們整齊的馬蹄聲,外麵還有陣陣急促的跑來跑去的馬蹄聲和興奮高昂的呼嘯聲、喊叫聲。


    應該是那些部落的人來迎接車隊了,李青仔細的聽著外麵的動靜,車子走了一會兒,又停了下來,外麵依然是一片高喊著“大頭領”的請安聲,黑衣衛之外的馬蹄聲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雜亂。


    一路上走走停停,差不多午正時分,車隊才進了城,駛進了一處高大寬闊的殿堂,琉璃扶著李青下了車,丁二躬身侍候在外麵,引著李青從側門進了大殿後方的小配殿內,低聲稟報道:


    “夫人先歇息片刻,爺受了禮,咱們就出城去金帳那邊,依著慣例,晚上,爺要在那裏宴請各部落頭領,每次都是要狂歡一整夜的。”


    李青微笑著點了點頭,扶著琉璃的手坐到窗下的椅子上,慢慢的喝著杯茶,等著上車再出城去。


    等到了金帳,吃了飯,已經是未正過後了,李青微微有些疲憊的斜靠在金帳後麵的榻上,平王掀簾進來,上前兩步,按住支起身子要起來見禮的李青,微微笑著說道:


    “不用起來,晚上的宴會申正才開始,你先歇息一會兒。”


    李青點了點頭,


    “爺要不要也歇息一會兒?丁二說夜裏要鬧一整夜呢。”


    “我不累,這金帳過去不遠,是一處上好的打獵處,我這就要帶著那些頭領們去打打獵,我得出去了,你歇息吧,不用起來。”


    李青笑著點點頭,直起身子,目送著平王掀簾出去了,琉璃和竹枝過來,侍候著李青卸了簪環,脫了衣服,李青打著嗬欠,不大會兒,就睡著了。


    李青被琉璃叫醒的時候,已經是申初一刻了,琉璃、竹枝、竹葉、綠蒿侍候洗漱更衣,換了件淡黃地織金紗通肩琵琶袖緊身短衫,一條同色妝花紗十幅裙,插了支錯落有致的垂著十幾個小小的各式花卉的赤金步搖,剛收拾好,平王就掀簾走了進來。


    李青忙吩咐端了水來,侍候平王洗漱,琉璃取了件銀藍色緙絲龍紋長衫,李青接過,侍候著平王換了衣服,平王滿眼笑意的低頭看著李青,壓低了聲音說道:


    “昨天,咱們見到的那一對小兒女,蘇泰是哈撒爾部頭領庫圖的小女兒,另一個是克列部頭領額哲的獨生兒子多羅。”


    李青驚訝的抬起頭,看著平王,


    “爺今天又見到他們了?”


    平王點了點頭,


    “這個多羅,一生下來,薩滿就說他命裏犯煞星,額哲就把他送到了貢格寺,托佑在活佛跟前,直到去年秋天,才算避過煞星回到了部落,我也是今年才頭一次看到他。倒是那個蘇泰,年年跟著庫圖過來,我竟然不認識她,不過,平日裏,我倒真是沒注意過那些個小丫頭們。”


    李青笑了起來,


    “爺眼裏看的都是重要的人,重要的事,小丫頭們,除非……”


    李青咬了舌頭般,含糊了起來,平王用手指托起李青的下巴,彎下腰,湊到李青臉上,噴著熱氣問道:


    “除非什麽?”


    “除非碰到昨天那樣的事,爺才會注意到不是。”


    李青笑盈盈的說道,平王直起身子,用手指輕輕劃過李青的臉頰,輕輕笑了起來,


    “這還差不多。”


    竹雨托了碗燕窩粥送了過來,平王看著李青吃了,才伸手攬過她,


    “咱們從外麵繞到金帳前麵去,爺帶你看看外麵,這會兒,熱鬧得很呢。”


    李青眼睛亮了起來,點著頭,跟著平王從金帳後門走了出去。


    外麵星羅棋布的散著無數大大小小的帳篷,帳篷間的空地上,已經燃起了篝火,上麵架起架子,吊著巨大的鐵鍋,每一堆篝火旁邊,都樹著高大的木樁,幾個精壯漢子赤裸著上身,站在木樁邊,身手利落的宰殺著牲畜,掛起來剝著皮,再分割成大大小小的肉塊,送到旁邊火上巨大的鐵鍋裏,或是掛在木架上,等著燒烤。


    空氣中彌散著濃濃的奶味、血腥味和一絲絲肉的香味,到處是歡笑和喧囂聲。李青站在金帳門口,踩著腳下鬆軟的青草,環顧著周圍仿佛無拘無束的熱鬧和歡快,心情跟著雀躍而歡喜起來,平王牽著李青的手,低著頭看著李青,因著她的喜悅而欣喜起來。


    兩人慢慢沿著金帳往前麵逛過去,丁二、丁三、琉璃和綠蒿隨侍在後麵。


    金帳門口呈圓弧形樹著十幾個木樁,上麵已經綁好了巨大的火把,金帳正前方,一堆堆得一人多高的篝火正熊熊燃燒著,上麵的大鍋裏漂溢出濃鬱的奶香來。


    金帳門口已經站滿了人,李青輕輕把手從平王手裏掙脫出來,微微停下了腳步,準備落到平王身後再走,平王轉過頭,重又拉住了李青的手,低聲說道:


    “不妨事。”


    看到平王牽著李青過來,金帳門口站著的人忙躬著身子,有的單手撫胸,有人雙手執拳,此起彼伏的請著安,平王抬了抬手,帶著絲笑意吩咐道:


    “不必多禮。”


    平王牽著李青的手,步履輕鬆隨意的又走了兩步,才停了腳步,一個個給李青介紹起來:


    “這是紮木部頭領呼和。”


    呼和忙上前躬著身子,滿臉笑容的請著安:


    “紮木部呼和給夫人請安。”


    李青一邊含笑點了點頭回著禮,一邊仔細的打量著呼和,看起來五十歲左右的樣子,中等身材,又黑又瘦,臉上滿是深深的皺紋,笑起來仿佛一朵慈祥的菊花,三角形眼睛很小,卻亮得驚人,紮木部是上嶺草原上最大最強盛的部落,和克列部是姻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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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非常感謝這幾天在書評區留言,指出這樣那樣的問題的看官大人們,小閑每天都會仔細的去看去思量各位的意見,嗯,小閑在改,看看,是不是好一些了?


    最後,謝謝各位看官大人的粉票票,從無到有,到過百,到居然能排到前麵,小閑感激不盡,喜悅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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