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答應著退了出去,湯掌櫃親自托著大條盤,送了菜肴進來,滿滿的放了一桌子,李青托了幅楠木箸遞給平王,才轉過去,坐到平王左手邊,仔細的打量著桌上的菜肴搭配,正要說話,外麵有個清脆歡快的女子聲音傳了進來:


    “……我今天還要吃那個瓦塊魚,這個魚做得真是好吃,碟子配得也雅致極了,就是這名字,怎麽起得這麽粗魯?”


    李青呆住了,輕輕眨著眼睛,一臉驚喜的看著平王,低低的問道:


    “是爺安排的?要給我個驚喜嗎?”


    平王一臉的莫名其妙,李青眼睛彎彎的笑了起來,


    “不是爺!那就是菩薩給我安排的驚喜!”


    平王怔怔的正要說話,李青把手指放到唇上,示意他噤聲,側著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一個男人低沉溫婉的聲音答著話,


    “這名字,大俗也是大雅,和那魚塊也般配得很,起得不差,那魚也還罷了,後麵用湯汁焙的那碗麵,虧他們想得出來,真正是妙筆!”


    “那麵我也愛吃!”


    女子的聲音嬌嗔的說道,李青眼睛彎成了月牙,滿眼笑意的看著平王,低低而興奮的說道:


    “是厲芳菲啊!就是嫁到洛城吳家的厲芳菲!”


    平王眉頭揚了揚,疑惑的微微皺起了眉頭,李青站起來,輕悄的走到門口,隔著簾子看向外麵,卻隻看到一角粉綠的裙裾閃進了西邊的隔間,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跟在後麵進了房間,幾個丫頭微微低著頭,也跟著進了房間。


    李青輕輕掂了掂腳,努力看過去,那邊簾子卻放了下來,李青有些失望的看著那掛微微晃動的竹簾,平王站在李青身後,遲疑了下,低聲建議道:


    “要不,我讓人請他們過來?”


    “不用。”


    李青立即拒絕道,轉過身,讓著平王回到桌邊坐下,笑著賠禮道:


    “是我不好,攪了爺吃飯。”


    平王眉頭輕輕擰著,看著李青疑惑的說道:


    “吳家這個嫡三子,叫吳未俊,字元樸,現如今打理著吳家在外麵的事務,他到平陽府來做什麽?”


    李青怔了怔,


    “爺不說他性喜遊曆,平陽府也是北方數得著的大郡,他到這裏,爺奇怪什麽?”


    “這個吳未俊,十四歲中舉,以神童聞名一時,之後就再也沒有應過試,開始到各處遊曆,七年後回到洛城,迎娶了厲氏,就接手打理吳家對外的事務,如今可是吳家舉足輕重的人物,他來平陽府,必是有原因的,專來程遊玩,不太可能!”


    李青驚訝的看著平王,片刻思忖,笑著問道:


    “爺怎麽對這個吳未俊這麽清楚?是因為厲氏和我是手帕交?”


    “不全是為了這個,吳家是河北郡望,在河北經營上百年,威望人脈,都不可小視,爺以後若取了河北,要收服人心,就必得先收伏吳家,當然要清楚吳家的情形,特別是吳家現在和下一任當家人的情況,總是知道得越多越好,不光吳家,陳家、楚家、施家,爺也都關注著,爺要收的,是活生生的河北,可不是一片焦土,用得著這些望族的地方多著呢。”


    平王揮手斥退了琉璃等人,微微探過身來,低低的解釋道,李青垂著眼簾,點了點頭,指著桌上的菜肴,笑著說道:


    “咱們還是先吃飯吧,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那邊房間裏,若有什麽信兒,爺能不能也跟我說一聲?”


    平王笑著點了點頭,叫了丁一進來吩咐道:


    “剛才進去的那兩個人,你看清楚了?”


    丁一忙點著頭,


    “那是河北吳未俊夫婦,你去告訴丁二,讓他仔細選幾個妥當的人,盯牢了,一定不能讓他們發覺!”


    丁一躬身答應著,急忙出門傳話去了,李青叫了琉璃等人進來侍候著,兩人吃了飯,湯掌櫃帶著兩個夥計收拾了下去,琉璃和竹枝奉了茶上來,平王喝了幾口茶,笑著看著李青問道:


    “我等會兒就得回去見人,還有今年府試的事,你先跟著我回王府,在外書房後麵的暖閣裏歇個午覺,等我忙完了,咱們再一起回去逸梅莊,好不好?”


    李青低著頭喝了口茶,才抬頭看著平王,笑著說道:


    “我今天到平陽府來,沒去給太妃請安,已經是大不敬了,若是回了王府,哪還有不到春暉院請安隨侍的理?本來,下午是應該去春暉院請安的,可其其格還在莊子裏等著,她那脾氣,爺也知道,我怕她等得急了,還不知道要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莊子裏也沒個能轄製她的人,我還是先趕回去,把她安撫下來,爺看呢?”


    平王仔細想了想,點了點頭,


    “你說得有道理,雖說太妃並不計較這些,可若是落了話柄給旁人,也不妥當,還是你想得周到,是爺疏忽了,你先回去吧,其其格的事,也不能事事由著她的性子,說起來,呼和對這個小女兒也真是個異數,寵得沒邊,一個姑娘家,竟縱出這麽個脾氣來!你也不用顧慮太多,該怎麽教訓就怎麽教訓,還能由著她的性子不成!”


    李青抿嘴笑了起來,


    “我教訓她做什麽?這事也用不著教訓,我倒想起件事來,爺看看這樓下,聽說今天是幾個人湊份子來厚德居辦這個文會的。”


    平王走到窗前,仔細的看著樓下,笑著說道:


    “嗯,布衣清貧的學子占了七八成去,如今,厚德居清雅之名在整個平陽府,整個韓地,可是首屈一指!這些文人學子,能在厚德居參加文會,也是件可書可寫的事。”


    平王輕輕笑著,滿意的說道,李青歪著頭看著他,微微挑了挑眉梢,


    “我是想著,讓這些清貧的學子也能多些機會到咱們厚德居來,往後,說不定這些人中間,就能出些個大家名儒,也是件雅事。”


    平王轉過頭,示意李青繼續說,


    “每旬由厚德居出麵辦文會,一應茶水、點心、吃食都由厚德居供應。也算是作養文氣。”


    平王想了想,笑著點了點頭,


    “花錢不多,若做得好,倒是又能大漲了厚德居的人氣和文氣!隻是,若是這樣,這人肯定多得厚德居接待不了。”


    李青轉了轉眼珠,想了片刻,眼睛亮了亮,突然想起了什麽,眼睛裏閃著絲捉弄的光芒來,


    “先辦兩次看看,若人實在太多,就在文會前一天,在厚德居門前放個密封的大甕,讓想來的人自己寫下名字,投到密封的甕裏,第二天,用竹筷夾出參加文會的人來。這樣最公道。”


    平王愕然看著李青,半晌,突然笑得肩頭聳動起來,


    “青青,這法子……好,好,就這樣,最公道!”


    李青回到逸梅莊,鄭嬤嬤滿臉不快的帶人站在二門,接了李青下車,邊扶著李青往裏走,邊低聲抱怨道:


    “夫人從什麽草原帶回來的人,一個比一個沒規矩,今天這個其其格小姐,說是夫人讓她回來莊子等著夫人的?”


    李青點了點頭,琉璃和竹葉、竹枝等人在後麵抿嘴笑了起來,鄭嬤嬤擰著眉頭,繼續說道:


    “一個姑娘家!一進門,夫人知道她拉著我說什麽?居然和我說,她就是要嫁給一個什麽袁師同!一個姑娘家,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我讓人帶她先到漱玉院去了,那兒偏僻,也省得她丟人丟的到處都是!”


    李青忍不住笑出了聲,轉頭看著竹葉吩咐道:


    “你和嬤嬤說說,咱們為什麽打發了其其格立即回莊子的。”


    竹葉嘻嘻笑著說道:


    “虧得嬤嬤沒看到厚德居裏的事呢,這其其格大小姐,就站在厚德居裏,叫著人家公子的名字,讓人家下來,嚷嚷著要嫁過去呢!”


    鄭嬤嬤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轉頭看著琉璃,琉璃笑容滿麵的點著頭,李青看了看鄭嬤嬤,笑著開解道:


    “嬤嬤,草原上沒咱們這麽多規矩,男女若是彼此看中了,送了護身符,就是定了親,回來再央人去過禮,有些回來就遣人直接去迎親了,姑娘家看中男孩子,主動示好也極正常,所以啊,若依著草原上的規矩,其其格姑娘倒真算不得太出格。”


    鄭嬤嬤鄙夷的搖了搖頭,


    “這草原,真是蠻夷之地,這哪還有禮法?哪還有規矩了?再說,就算草原上是這樣,可如今在平陽府,總得入鄉隨俗吧?哪裏能照著草原上這一套行事的?”


    李青眼神有些茫然的低著頭,有些答非所問,低低的說道:


    “嬤嬤,這蠻夷哪裏不好了?姑娘家自己挑夫婿哪裏不好了?”


    鄭嬤嬤歪著頭看著李青,不客氣的說道:


    “我倒是忘了,夫人就是這麽個規矩,夫人的丫頭,都是自己挑人嫁的!”


    琉璃垂著眼簾,竹葉微微昂著頭,眉眼都是笑意,竹枝和綠蒿相互看了看,也是滿眼的笑容。李青點著頭,看著鄭嬤嬤問道:


    “難道嬤嬤覺得這樣不好嘛?”


    “好,好!夫人的規矩樣樣好!可也沒有這樣到處嚷嚷著要嫁給誰誰的?再說,人家願不願意娶她還不知道呢!總不能逼婚吧,這姑娘家逼著人家娶自己,可真是希罕事!”(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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