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微微眯了眯眼睛,麵色黯然下來,半晌,才不在意的笑著說道:


    “王爺一向忙得很,再說,王府在這城外的莊子也不隻這一處,離這兒三五裏的地方,就有個莊子,也是王府的產業。”


    厲芳菲恍然若悟的看著李青,眼圈微微有些發紅,半晌沒有說話,李青垂著眼簾,輕輕歎了口氣,


    “你知道,我這身子一向極弱,又最是怕冷,受不得風寒,偏偏這韓地又寒冷成這樣,一年到頭,竟沒幾天是能好著的。”


    李青聲音慢慢低了下去,厲芳菲拉了她的手,眼淚汪汪的跟著歎息起來。兩人擠在炕上,嘰嘰咕咕的說著話,直到未末時分,鄭嬤嬤稟報了進來,笑著催促道:


    “這會兒已經是未末時候了,九小姐若再不啟程,隻怕天黑前就趕不到平陽府了。”


    李青拉著厲芳菲的手,依依不舍起來,想了想,笑著建議道:


    “要不,你今天就在這裏住下吧,也就一個晚上,明天再回去吧。”


    厲芳菲有些動心起來,張了張嘴,又躊躇起來,半晌,才為難的說道:


    “我來前,元樸就擔心得不行,怕我應付不好,今天若是不回去,他還不知道要擔心成什麽樣子呢!我還是過些時候再過來看你吧。”


    李青鬆了厲芳菲的手,笑著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是你擔心他,還是他擔心你,看看你們兩個,誰也離不開誰似的,連留下來陪我一晚上都不肯的。”


    “哪裏是你說的這樣!實在是來前沒說定,我下次再來,一定陪你住上十天半月的,住到你厭煩了,我還不走呢!誰舍不得了?!”


    厲芳菲急忙辯解道,李青忙攬了她,邊往外走,邊笑著寬慰道:


    “我不過玩笑兩句,你就急了?你們兩個這樣,我心裏不知道多少高興呢,趕緊啟程回去吧,天再晚了,路上就不好走了。”


    到了正屋門口,厲芳菲回身止住了李青,


    “你不要送我出去了,你看看你,臉白得一點血色也沒有,一點點風都能把你吹倒了,別出去了,我今天先回去,過幾天就過來看你,一定陪你多住些日子。”


    李青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吩咐鄭嬤嬤:


    “嬤嬤替我送芳菲出去吧,多遣幾個人送她們回去,路上小心著些。”


    鄭嬤嬤答應著,親自掀起門簾,送厲芳菲出了院子。


    李青看著厲芳菲出了門,走遠了,才沿著抄手遊廊,慢慢的晃進了書房,書房桌子上已經放著四五隻小小的黑漆匣子了,李青坐到書桌後,取了銀裁刀,慢慢剔開漆封,仔細看著匣子的一張張薄薄的紙片。


    厲芳菲回到燈芯胡同,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吳未俊正站在二門口,微微有些焦急的等著她,厲芳菲下了車,看到吳未俊,笑容燦爛起來,急忙緊走了幾步,和吳未俊並排往內院走去,吳未俊微笑著,滿眼愛憐的看著厲芳菲,仔細的聽著她語調興奮的跳躍著不停的敘述著。


    兩人吃了飯,一直到躺到床上,厲芳菲仍意猶未盡,細細碎碎的說著剛才的見麵,說著從前的相處,感慨著李青的病弱孤單,自小孤苦,說著說著,眼淚又湧了出來,吳未俊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眼神卻越來越凝重起來,正仔細的一點點整理思量著厲芳菲零亂的描述,見厲芳菲眼淚又流了出來,急忙伸手取了隻帕子,拭著厲芳菲的眼淚,聲音壓得低低的問道:


    “你們兩個說話的時候,誰在旁邊侍候著的?”


    厲芳菲怔了怔,仔細想了想才答道:


    “青青的一個大丫頭,叫什麽我倒沒問,還有就是紅衣她們四個了。”


    吳未俊眉頭擰了起來,


    “紅衣四個一直跟在旁邊侍候著的?”


    “是啊,怎麽啦?”


    厲芳菲有些奇怪的問道,吳未俊伸手按在她唇上,示意她低聲,側耳聽了會兒外麵的動靜,才低低的說道:


    “你是個實心的,可是有些事,不得不囑咐你,你得心裏有數才行,平王妃,不簡單也不軟弱。”


    厲芳菲瞪大眼睛看著吳未俊,低聲說道:


    “青青人很好的,母親在世的時候,也交待過我,讓我多跟她親近,說她是個有情有義的,能替我著想,會照顧我,沈青葉就不會。”


    吳未俊有些無奈的看著厲芳菲,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我不是說她不好,也不是說她對你不好,唉,怎麽跟你說才好?”


    吳未俊頓了頓,仔細想了想,才耳語道:


    “今年春天,王爺巡視上嶺草原,是帶著王妃一起去的,王妃身邊有個叫秋月的大丫頭,嫁給了金川府布政使楊元峰,成親的時候,全城轟動,新娘當天發的嫁妝,就有一百六十抬,厚德居、慶餘堂都是王妃名下的產業,林大爺的夫人娘家,現跟慶餘堂合夥做紅果生意,王老太爺見王妃的管事連慶,執平輩禮。”


    厲芳菲驚訝的看著吳未俊,低低的驚呼道:


    “秋月!嫁給了金川府布政使,青青沒和我說這個!”


    吳未俊低頭看著厲芳菲,微微歎了口氣,


    “你一向是個不使心的,王妃必定也清楚你這樣的性子,母親既然相信她,也交待過你,必定也覺得她是個能信得過的,你往後多和她來往也無妨,隻是一定要記著身份,她現在是王妃,在這韓地,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子,就是這天下,能和她平禮論交的,也沒有幾個人,你往後也不能再和她以平禮論交,不管她怎樣客氣,你自己都要記住身份,恭敬著些才不會錯,可記住了?”


    吳未俊溫和的交待著厲芳菲,厲芳菲點了點頭,兩人不再說話,不大會兒,厲芳菲就倦極而眠了,吳未俊睜著眼睛,看著窗欞間透過來的一絲月光,慢慢的仔細的思量著。


    王妃這樣示弱,是要給誰看?給芳菲?不可能,她也看不懂,給自己?給吳家?也不會,若給自己給吳家看,隻能示強,不能示弱,那她要做什麽?她要傳達什麽意圖?


    吳未俊眉頭擰了起來,王妃嫁入王府不過一兩年的功夫,收越人,壟斷慶國、晉地的紅果生意,寒穀寺幾乎全部搬進了韓地,王爺借著厚德居文聲雀起,這中間,處處有她的影子,雖遠居城外,名聲不顯,細看著卻是處處實力雄厚,能做到這樣,必定是個心機深沉,仔細謹慎的,這樣的人,和芳菲說話,怎麽會任由芳菲的丫頭一路聽到底?


    芳菲的丫頭!吳未俊舒展了眉頭,嘴角露出絲笑意來,一定是這樣,那他應該怎麽做?裝作不知?不妥,若連自己家裏的下人都把握不得,自己還何堪大用?若因此被小瞧了,豈不是從此就要蹉跎在這韓地了,若是做得太好,犯了忌更不妥當,吳未俊仔細思量著良久,才定下了主意,悄悄起身,出了屋,閃出房門,輕輕做了個手勢,屋簷下飄出條黑影,吳未俊俯身過去,密密的交待了,黑影點了點頭,躍上屋簷,轉眼不見了,吳未俊眯著眼睛,盯著黑影離去的方向看了片刻,才轉身進屋歇息去了。


    第二天,碧硯當值,廚房一大早就送了燕窩粥進來,碧硯仔細的看了看燕窩粥,看到了蓋碗裏的幾絲黑線,當即翻臉扔了碗蓋,低低的斥責起來:


    “你們廚房裏真是越來越不經心了!主子的東西也敢這樣不幹不淨的送了來!叫你們管事的過來回話!還想不想當這個差了?”


    送粥的婆子畏縮著護著托盤,急忙退了出去,片刻功夫,廚房管事婆子小心翼翼的陪著滿臉笑容,又托著碗燕窩粥送了進來,碧硯仔細查看了半晌,才冷著臉收了,管事婆子鬆了口氣,回到了廚房,外麵送油鹽鹹菜等物的夥計已經在廚房和幾個婆子清點東西了,管事婆子橫著眼睛上前,心氣不順的一件件挑剔起來,隻罵得夥計抬不起頭。


    午後,李青一覺醒來,慢慢吃了碗紅棗茶,才進了書房,慢騰騰的一個個拆開桌子上放著的黑漆匣子,仔細的看著裏麵一張張的小薄紙片。


    綠蒿在門口稟報道:


    “稟夫人,丁二求見夫人。”


    李青放下手裏的薄紙,臉上閃過絲笑意來,忙吩咐道:


    “帶他到書房來吧。”


    綠蒿曲膝答應了,不大會兒,丁二在門口稟報了,進了書房,磕頭請了安,李青端坐在桌子後的扶手椅上,示意他起來說話,丁二起身,從懷裏取出隻極小的匣子,奉了上來,


    “回夫人,已經截下來了,走的是城北興隆老號的線。”


    李青微微眯著眼睛,點了點頭,打開匣子,取出裏麵的紙片,仔細的看著上麵的筆跡工整的蠅頭小楷,嘴角露出了笑意,紙上寫的恰合她心意,這密信,字跡工整,連遣詞造句也講究得很,這丫頭必定是沈青葉自己調教出來的,和沈青葉的講究精致,真是一脈相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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