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慢慢退後了幾步,招手叫了戊天過來吩咐道:


    “你們四個,每兩人一班,不管什麽時候,不管爺做什麽,你們四個必要有一個在爺身邊侍候著,這幾日,仔細用心侍候著爺。”


    戊天躬身答應著,李青轉過頭,哀傷的看了一眼悲痛著伏在地上的平王,挺直著腰背,扶著綠蒿的手進去耳屋歇息去了。


    通往平陽府的驛路上,兩輛漆得極亮的包銅馬車,在幾十名精壯護衛的拱衛下,正往平陽府方向疾馳而行。


    跑在前麵的一輛車裏,林宏堅坐在不停晃動著的車廂裏,努力穩定著自己的身體,看著一動不動著端坐在車廂前麵的孫義,皺著眉頭問道:


    “我不想再回山上練功了,我又沒有父親的天賦,練得再辛苦也沒有用,再說,就算父親功夫再好,又有什麽用?也沒有讓他上陣對敵的道理!”


    孫義沉默了片刻,低聲答道:


    “大少爺說得也有道理,隻是這樣的話要是跟爺說,隻怕不合適,大少爺若不想回去山上,得想其它的說辭才好。”


    “我要給祖母守孝!”


    林宏堅微微揚了揚下巴,飛快的答道,孫義暗暗歎了口氣,低聲解釋道:


    “大少爺,咱們府裏這些大禮節,都是依著皇家的規矩,這守孝,爺以日代月,二十七個月,也就是二十七天,大少爺和府裏其它少爺、小姐們雖說要守三年,這三年也是以心喪為主,並不象平民百姓之家那樣守著,這也是帝王家的無奈。大少爺還是想些別的說辭,不要惹惱爺才好。”


    林宏堅固執的抿著嘴,半晌,才看著孫義問道:


    “那你說怎麽說才好?”


    “大少爺,您不如先去找三爺說說這話,讓三爺幫您去探探爺的意思,咱們要先知道爺的心思,事情才好辦。”


    孫義低聲耐心的說道,林宏堅眼睛望著車窗外,眼淚又流了出來,微微抽泣著低聲說道:


    “要是娘還在……娘,還有祖母,都最疼我,現在連祖母也沒了,我不知道父親的心思,要是父親惱了我,我也不知道。”


    孫義從車廂格子裏取了隻帕子出來,遞給林宏堅,低聲勸解道:


    “大少爺,別哭了,奴才也和你說過了,夫人,爺已經斷了她的子嗣,大少爺隻用心跟著爺學好軍務政務,平白無故的,爺怎麽會惱了你?”


    林宏堅點了點頭,抬頭看著孫義,固執的說道:


    “孫叔,我不想回去山上了,那些老頭子……我再也不去山上了,我要跟在父親身邊,你給我想辦法,我再也不想去山上了!”


    孫義眼角微微抽動了下,垂著眼簾慢慢點了點頭,


    “大少爺,奴才畢竟隻是個奴才,奴才隻能想想辦法,奴才盡力就是。”


    林宏堅趕回王府那天,正好是文老太妃大殮成服的日子,整個平陽府仿佛都在忙碌著,王府和禮部的人更是忙亂成一團。


    平王幾乎是真的徒跣不食,守在文老太妃靈床前的幾天裏,鄭嬤嬤囑咐了司淨,每天換著法子做些稀薄的粥送進去,林蘊波一遍遍勸著他,也就是偶爾吃上一口半口的。


    林宏堅匆匆換上喪服,跪在平王身邊,小心的看著憔悴消瘦的父親,想勸他,卻又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祭靈完畢,林蘊波帶著禮部尚書袁義傑過來,和平王仔細稟報著,問著停靈和落葬的事宜,平王冷著臉聽袁義傑仔細說了,緊緊抿著嘴思量了半晌,啞著聲音吩咐道:


    “靈停在北寺,五月落葬。”


    袁義傑躬身答應著,又細細的說著喪禮的安排。


    林宏堅跟在平王身後,怔怔的聽著禮部的安排,正聽得沒有頭緒,身後有人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林宏堅急忙回過頭看去,小廝伴風對他擠了擠眼睛,示意他出來。


    林宏堅悄悄退後幾步,出了靈堂,伴風低低的稟報道:


    “少爺,是孫爺,著急著找你。”


    林宏堅忙跟著伴風,轉了幾個彎,到了一處小小的亭子間裏,孫義滿臉陰雲密布,正焦躁的來回走動著,見林宏堅過來,忙吩咐伴風小心在外麵守著,一把拉了林宏堅進來,焦急的說道:


    “大少爺,事情有些不好。”


    林宏堅臉色變了變,緊盯著孫義問道:


    “出了什麽事了?”


    “大少爺,咱們剛一進門,文大爺家管事就緊跟著進來找我了,說是在城門口守著等了咱們好幾天了,咱們走時,我怕文大爺有什麽不妥當,就在門房間裏安排了人,有什麽事讓他們趕緊報了文大奶奶去,萬一文大爺有什麽事,也好有個張羅的人,四天前,”


    孫義頓了頓,臉上閃出絲驚恐和憤怒,喉嚨裏咕嚕了一聲,才接著說道:


    “文大爺竟然在莊子裏強奸致死了人家新娶進門的媳婦,文大奶奶暈了頭,竟一頭闖進來找老祖宗求情來了,老祖宗聽了,一口氣沒上來,這才沒的。”


    林宏堅眼睛睜得大大的,驚恐得微微顫抖起來,好半天,才結結巴巴的說出話來,


    “孫叔,這可……這是……都怪我,不不……不,這事不怪我!”


    孫義看著顫抖成一團的林宏堅,暗暗歎了口氣,伸手扶著他坐下,低聲說道:


    “你也別急,我剛找人打聽過了,夫人當天就把在場的丫頭婆子看管了起來,必定是知道這事了,夫人知道了這事,必定早就告訴了爺去,爺理完了喪事,隻怕就得窮究這事,咱們知道得還算早,這事,我細想過了,文大爺,大少爺就不要再顧他了,最要緊的,是把大少爺自己洗幹淨摘出來才行。”


    “怎麽摘出來?這事,不能怪我!”


    林宏堅低聲叫了起來,孫義皺了皺眉頭,按著林宏堅,低聲說道:


    “怪不怪大少爺,得爺說了算,大少爺得早些在爺麵前遞些話進去,想法子從爺那裏脫開了這事才行。”


    林宏堅點著頭,急切的求援般看著孫義,孫義擰著眉頭,低聲交待道:


    “文大爺到如今這步田地,跟夫人的管教大有關係,去莊子也是夫人不想在平陽府看到他,才讓丁一打發他去的,這才出了這一連串的事,你也不必多說,隻略提一提,是夫人一心想徹底打殘了文家。”


    林宏堅滿眼不解的抬頭看著孫義,疑惑的問道:


    “說這些有什麽用?”


    孫義窒了窒,看著林宏堅,苦笑起來,隻好耐心的解釋道:


    “大少爺,老祖宗和夫人,說起來都是從文家嫁進王府的,文家,從裏到外,都是大少爺真真正正的外家,是大少爺天然的援力,夫人想打壓文家,就是要打壓大少爺,爺必定會多想一想的,夫人有夫人的打算,可爺有爺的打算。”


    林宏堅恍然若悟的重重點了點頭,孫義鬆了口氣,拉了他起來,細細的和他說了文大爺事情的點滴經過,又交待了幾句,才讓伴風侍候著他回去了靈堂。


    林宏堅滿腹心事的跪在平王身邊,小心的左右轉頭看了看,見是個空檔,忙小心翼翼的往平王身邊移了移,微微有些緊張的說道:


    “父親憔悴了很多,兒子心裏難受得很。”


    平王眼睛微微閉了閉,轉過頭,溫和的看著林宏堅,低聲說道:


    “為父沒事,不用擔心,你一路趕過來,也累了,等會兒下去好好歇一歇去。”


    林宏堅臉上泛起興奮的潮紅來,父親對他,幾乎一直緊繃著臉,說話也極少,象這樣溫言細語的一次說這麽多的話,仿佛還是頭一次,林宏堅微微有些暈眩,忙低聲答應著:


    “謝父親關心,兒子,兒子也很好。”


    頓了頓,林宏怪看著平王,接著說道:


    “父親,這事,也不能全怪舅舅,舅舅也是被人……急了才……”


    平王眼睛裏閃過絲詫異,臉上神色絲毫不動,看了看林宏堅,等著他往下說,林宏堅見平王麵容平和著,心底微微鬆了鬆,接著說道:


    “舅舅雖說沒什麽大才幹,可總也是王府貴戚,嬌生慣養著長大的,哪裏吃過什麽苦的?這一年多,真不知道舅舅是怎麽苦熬過來的,如今好不容易回到平陽府家裏,又非讓他去莊子裏呆著,舅舅……唉,才出了這樣的事。”


    平王眼神淩厲起來,眯著眼睛看著林宏堅,聲音溫和的說道:


    “嗯,你是剛知道的?”


    “是,剛剛舅舅府上的管事過來說了,當時舅舅被人綁了,要一命抵一命,文大奶奶也是急紅了眼,這平陽府,除了祖母,她還能找誰去?如今舅舅和文大奶奶悔恨得隻恨不得跟著祖母去了才好。”


    “為什麽要一命抵一命?”


    平王聲音平和中透出絲絲涼意來,林宏堅怔了怔,下意識的答道:


    “說是舅舅強要了一個莊戶人家的媳婦,那媳婦一時想不開,抹了脖子了。”


    平王手指輕輕抖動著,突然直起身子站了起來,指著戊生吩咐道:


    “叫丁一來!”


    戊生奔了出去,林宏堅猶豫著跟著站了起來,心底閃過絲不安,微微有些惶惑不安的看了看平王,又轉頭看著急奔出去的戊生.


    .....................


    以下不計入字數:


    三更了,晚了太多,鞠躬抱歉。


    下班時,突然接個電話,有個推啊推啊推不得的飯局,吃完回到家,九點半了,想偷偷懶算了,可是看到粉票,心急如焚哪,趕緊趕緊,總算趕著更新了。


    呼.......長長長長的出了口氣啊!(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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