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叫愛德華墨菲的倒黴且無聊透頂的家夥,作出了一個著名論斷:墨菲定律。


    任何事都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所有的事都會比你預計的時間長;會出錯的事總會出錯;越是擔心的事情越是有可能發生。


    以上四點全中。


    桑夏從公司出發時還是午後,預計速戰速決,分分鍾被無情拒絕後就可以趕緊閃人回家了,結果眼下天空已經黑得亮起了路燈……


    那個叫‘小雞’的白衣男圍著圍裙、笑容可掬站在餐桌前,很是期待地看著她。


    好吧,該死的墨非定律,你贏了。


    那個下著雨的傍晚,林染的車拋錨在回家的途中,某個好心的過路人幫忙修理…這個好心人還帖心地將傘送給了桑夏。


    難怪她對褐衫男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不是見過!


    雖隻匆匆一麵之緣,但怎麽說也是出手相助的恩人呐!


    良心呢桑夏?想及此,她羞愧得有些無地自容。


    當那個原本一臉漠然麵無表情的男人盯著她,玩味地說出‘拿了我的傘,卻忘了我的人…’時,桑夏的臉唰地一下紅到了耳根。


    這……


    修車之恩、雨中送傘之情,再加上任務在身,且說一頓飯也不需要太多時間…


    嗯,這個條件還是很合情理的。


    無奈被決定之後,桑夏第一時間給扶蘇發了信息,通知司機師傅先撤。


    雖說已經做好了安頓事項,但她的心底裏仍有一絲不太自在...


    餐廳廚房一體,緊挨著白色屋宅搭建的獨棟玻璃小屋,位於後院近著溪水。


    白衣男解掉圍裙在桑夏對麵的位置坐下來,一張大小適中的四方桌上擺著幾樣清新淡雅的菜,這讓她對‘小雞’頓生好感。


    因為看上去、聞上去,這些菜都很符合她的口味。


    屋外開始飄起雨絲,無聲息地落進溪澗,溪水緩緩地流動著,裸露出的石子被衝刷得圓滑潤澤。


    桑夏有一刹那恍惚地覺得,這個場景似在何時發生、經曆過。


    如夢幻之境,帶著些朦朧的真實感。


    褐衣男拎著個瓶子從玻璃甬道走來,挨著四方桌靠溪水的一邊坐下,順手就將瓶子遞給了‘小雞’。


    後者沒有半分不悅地接過,像變魔術般地從桌底下掏出幾隻杯子,打開瓶塞。


    瞬間,一股子難以形容的芬芳香氣四溢開來。


    哦,就是這香味!


    桑夏剛走進院子裏便隱約聞到,到了客廳則更明顯一些,原來這香味的出處竟然是這瓶裏的不明液體。


    “阿…”小雞倒著那不明液體,好像想說什麽,剛吐出一個字立馬停下來,頓了頓“桑夏,哈哈,來,這是我們自己釀的桃花露,嚐嚐味道。”


    明顯感覺到一旁的褐衫男別有意味地看了小雞一眼,眉頭還略微皺了一下,桑夏心想這是幾個意思呢?


    打暗號?這個什麽桃花露裏有迷藥?


    不能吧,自己可是代表著蘇慕公司的呀。


    再者說了就算要動歪心思,暄暄姐那種大美女才是他們的最佳目標吧。


    而且,送傘男應該不是個壞人吧!


    被害妄想症剛一露頭,桑夏很快就在心底裏說服了自己。


    端著杯子湊在鼻子下嗅了嗅,噯,這個味道還真的是很好聞呢。


    香氣並不濃烈,是那種聞過之後縈繞在鼻尖久久揮散不掉的綿長。


    一傘之誼的褐衫男端著杯子緩緩地喝著,那液體像流動的絲綢一般順著杯壁滑進喉中,看著他吞咽的動作,桑夏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


    看上去好像很好喝的樣子啊…


    繼墨菲定律之後又現另一個任何人都逃脫不了的魔法,真香定律。


    剛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地小口抿著,結果沒一會兒,就被那甜津津、滑溜溜的玩意給迷住了。


    於是,一杯一杯又一杯。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子夜在一塊兒呆久了,桑夏的臉皮是越來越厚了。


    幾杯桃花露下肚,桌上菜被消滅了大半。


    尤其是那盤叫婆婆丁的東西,桑夏以前聽都沒有聽說過,結果初嚐就停不下來了,一整盤全是她一個人幹掉的。


    反正已經顧不上要臉了,也就沒有了羞愧的自覺。


    “桑夏,你今年多大了?”


    “啊,哦,二十。”


    “哦,你這麽小就出來工作父母親可是舍得啊。”褐衫男抿了口桃花露,淡淡問道。


    “…”桑夏低頭眨了眨眼不知該如何作答,想起陪著自己二十年不願離去的鬼媽媽,眼角有些濕潤。


    快速地眨了眨眼,將那多餘的水份擠回眼中“他們,去世了。”


    “哦,抱歉。”十足的客套話,褐衫男語氣裏沒有半分情感。


    氣氛一時變得有些怪異,還有些冷。


    “噯,桑夏,你這個名字還蠻好聽的。”白衣男適時地出聲和局。


    “你還不知道我們的名字吧,我叫姬戎淵,你可以叫我戎淵,或者淵淵,都可以哦。”


    “雞容鴛?!!哇,好,特別的名字。”桑夏腦中呈現的是這三個字。


    被篡改了名字的本人毫無自覺,倒是褐衫男不知道是不是覺察出了,仔細解說。


    “姬,周文王姬發的姓氏,是個很古老的姓氏,現代來說確實不多了。”


    邊說著,褐衫男用手指沾了些水在桌子上寫了個‘姬’字,然後眼神奇怪地看向桑夏。


    就這一眼,桑夏竟然瞬間秒懂了。


    沒文化真可怕,但好壞她也不算太沒文化,至少那個姬字她還是認得的,隻是一時沒想到。


    “戎淵是這樣寫的”褐衫男在桌子上邊劃邊繼續說道“戎是古時對戎翟的簡稱,有指是廣西嶺南山區。他就是在那一帶的河道穀裏出生的,所以就取了戎淵這個名字。”


    哦,原來是取自地名。


    哦,咦歪,在那一帶、河道穀、出生。


    嗯,聽上去總覺著哪裏不對呀?!


    “哦,那老師您叫什麽名字呀?”忽略了某種奇怪的感覺後,桑夏開始盯著褐衫男。


    此時,她的眼神已經開始有點飄忽了。


    “我?!”褐衫男往桑夏杯中添了些桃花露,仰頭看了看屋頂。


    整間小屋包括頂棚均是玻璃結構的,此時天色已徹底暗去,墨空漆黑一片。


    後院的燈亮著、映照在蜿蜒於餐廳前的溪水中,濺起一些零星微光。


    美味當前,桑夏並未在意外間一切。


    小雞的名字可以算得上很是複雜特殊了,所以她很期待褐衫男的答案。


    得多‘驚豔’,才能配得上這怪咖二人組呢?


    那個抬頭仰望著夜空的文藝男,低下頭正對上她好奇的眼睛,然後寡淡地吐出兩個字。


    “張三。”


    噗……愣是桃花露實在很美味,不然她真的有可能會直接噴小雞一臉。


    “呃……我不信。”


    “為何不信?”


    “因為你不是張三。”


    “為何我就不是張三?”


    “我們要飛到那遙遠地方,看一看,這世界,並非那麽淒涼…來,唱!”


    桑夏完全沒喝出那桃花露是用米酒原漿釀的,眼神渙散,飄忽得已經落不到實處了。


    而另兩個男人則完全沒想到,她居然被這度數極低的桃花露喝得直接唱起了歌兒!!!


    幸好唱得不算太難聽。


    “嗯,來,唱。”


    桑夏攥起手、握著一隻不存在的話筒,在麵前擺造型。


    事實上這姑娘是真沒k過歌,扶蘇那個無趣的家夥哪裏會懂這些。


    連這個姿勢,都是來自於視頻教學以及某綜藝節目。


    “你看,你都不費唱”嘟嘟囔囔地好像又唱了句什麽。


    “你不費唱,你不似江三,介可似江三的歌。”


    口齒不清,舌頭打結。話說的怪聲怪調,還怪可愛。


    關於這首歌,還真得多謝品味不俗的蒙大叔。


    自從桑夏教會他使用手機聽音樂、k歌後,曾經的陰差大人便一發不可收拾地迷上了金嗓子蔡琴。


    而此時模仿完蔡女神的某神經質少女,含糊不清地念叨著什麽又咯咯笑了起來,不停地拍手。


    臉頰因為酒精的作用泛著微醺桃紅,笑聲似風吹銀鈴過耳。


    姬戎淵怔怔地看著笑得肆意的少女,將眼神轉向旁坐“彌生…”。


    褐衫男隻是搖頭示意他噤聲,盯著桑夏的目光中,露出複雜的意味。


    此生第一次喝酒,也是此生第一次醉酒。


    這種感覺,實在太奇妙了,整個人輕飄飄的。


    桑夏覺得自己好像要飄起來,馬上就要碰到屋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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