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心頭正琢磨著得好好問問桑夏時,小丫頭已經走到身邊了。


    抬起他的胳膊,捊上毛衣的袖子看了又看。


    “咦,為什麽沒有呢?”


    “沒有什麽?”這丫頭的好奇心大概全用了自己身上了。


    “小飛爸爸的手上不是有那種蝌蚪一樣的符號嘛,為什麽你沒有呢?”眨巴眨巴大眼睛。


    “當然沒有。我又不是他們秘族人,怎麽會有秘符。”任由著桑夏擺弄著一動不動完全沒脾氣。


    “哦,所以反正你就是沒有咯。”


    “嗯,沒有呀,怎麽啦?”


    “沒有啦,人家就是好奇嘛。”


    果然是這樣,好奇心都在他一個人身上用完了。


    “把那顆石頭給我看看。”


    扶蘇攤開手掌,桑夏從外套口袋中取出那顆‘葡萄’。


    紫棠色,這種不多見的顏色,在石頭中尤其。


    原來並不是玉石潤澤光滑而顯得剔透,實質上它就是半透明的,透過石頭隱約還能看到手掌中的紋路。


    橢圓的輪廓下有一些平坦的切麵,切邊早已被磨得光滑無比,看上去更像是那種多麵體。


    玉石中有一些絮狀紋,這並不少見,許多類似的色石、玉石中常帶有這樣的絮狀物。


    隻是這玉石中的絮卻有些與眾不同,似乎正在流動。


    扶蘇以為自己眼花了,眯起眼細看玉石時,卻發覺那其中的絮狀物流動得更快了,再一看又是靜止不動仍是原來的形態。


    他搖搖頭,覺得有些怪異。不自覺地眨了眨眼。


    便就在這眨眼之間,突然,一個畫麵也不知是浮現在眼前還是隻閃現於腦海中。


    畫麵中許多人跪在地上,但並不是潤廬客廳的地麵,而是那種泛著深紅色光澤的‘彤地’。


    彤地?!扶蘇感覺腦袋有些沉重,雙眼模糊得很。


    彤地,鹹陽宮的彤地?!


    那地上跪著許多人,他聽到有人說話“陛下,此物乃神器也,得之獻與陛下,著方士使之煉藥,必成!”


    父親!


    他看到端坐於上的始皇父親衣袖一揮,笑聲大作。


    來不及細看,那模糊的畫麵便愈來愈模糊,霎時便迷蒙得再也看不清了。


    隻覺得後腦勺被誰拍了一記,扶蘇回過頭卻見桑夏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己。


    “怎麽了?”桑夏雙眉擰起緊張地問道,雙手正捉在他的臂上。


    是誰?!!扶蘇上下左右打量了客廳一遍,除了桑夏沒有旁人。


    發生了什麽?怎麽會這樣?


    桑夏伸手向他額頭摸去,扶蘇順勢捉住小手,輕聲安慰道“沒事,我沒事,剛才可能是走神了。”


    “哦。”桑夏仍有些擔憂地盯著他。


    “你在家洗漱一下,我去趟明堂,很快就回來。困了就先睡,放心。”


    “先睡什麽先睡,說好了不睡的。小桑夏,到子夜哥哥這裏來。”喬子夜走進客廳,手上抱著自己的外套。


    渾不吝的二貨八成是聽了牆根,這個猥瑣至極的家夥。


    扶蘇此時沒心思收拾他,隻不滿地瞥了這個蛇精病一眼,拍拍桑夏的手,站起身便消失了。


    “你說這人,大半夜的跑哪兒去,小桑夏,你也不管管,嘿嘿。”


    “閉嘴,正要找你算賬呢!”前後腳進屋的蒙毅壞笑著朝喬子夜走去。


    不一會兒,潤廬客廳中慘叫聲和銀鈴般的笑聲此起彼伏,像一曲交響樂,簡直不要太好聽。


    ……


    “坐吧”南院屋內,元慎坐於窗畔正沏茶“來得巧,喝茶。”


    窗畔前擺著兩張古木椅中間列著一矮桌算是茶幾,窗子靠著後山,映著被風搖動的枯枝,影影綽綽。


    屋內不大,三兩步扶蘇便近到元慎跟前,就著另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小飛去那青年房裏了。”


    “嗯,你知道我會來。”


    “猜測罷了。”


    “還猜到了什麽?”


    “你可真有意思。”


    說這句話說是有原由的,白與元慎一來潤廬便仔細地觀察著所有人。


    除了疑似有亡者界微弱的能量痕跡外,最令元慎不解的是,扶蘇居然會與那個不起眼的普通人類女孩產生情愫。


    這二位,怎麽看怎麽挨不著邊啊。


    若是讓玨翎知道自己敗給了一個尋常女子,嘖嘖,那場麵實在不敢想象啊!


    “難道不是你更有意思?!”扶蘇自然不知道元慎感歎的是自己的情事。


    “哈哈,公子可是來解惑的?”幹笑兩聲,毫不掩飾的應付。


    “不知元慎兄是否願意為扶蘇答疑解惑?!”


    “不論是玨翎對你的情意,還是你對小飛的相助,隻要你問,我知便答。”


    元慎心說我這大半夜的不睡,把兒子趕到別屋去就為等你過來,你還問這麽白癡的問題。


    也不知道玨翎喜歡這家夥什麽?!人傻,品味又,又那麽…特別。


    真是,白瞎了那萬年帝柏樹魂啊。


    “扶蘇若沒猜錯,那根本不是什麽神明留下來的火種吧。”


    “元慎兄擺了這麽個陣勢,是否與取破離石有關?不過我想不通,你若需要我們的幫助盡可說明,何必大費周章。”


    哦,還不算太蠢。不過你也未免太自以為是咯。


    “前兩個問題,稍後為你解惑。至於你說的幫助,我想我從頭至尾沒有需要你的幫助。”


    說話間,茶盞空了。元慎慢條斯理沏了起來。


    “哦,那是我多餘出手了。”扶蘇氣定神閑等著。


    “也不能這麽說”將沏好的熱茶遞了過去“來,喝茶。”


    “公子出手,元慎感激,盛情在此不表”本來也沒想要謝,意思意思客氣客氣得了。


    “隻不過即便是公子不在場,這不是還有其他人嘛,這點小忙,元慎的意思是不勞你出手。”


    見扶蘇隻點頭不說話,元慎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沒錯。就是看扶蘇不順眼,就是成心要挫挫他的威風。


    無關乎大義,純粹就是私人恩怨。


    與白與飛對父親的印象不同,元慎其實是個有情有義的。對打小一塊兒長大、情如親妹的玨翎那是沒話可說的仗義。


    幾句話便讓元慎在心理上占了優勢,也沒打算無聊透頂地繼續一味打壓扶蘇。


    “那是地窮爐中的瑰火。”


    扶蘇猜的沒錯,元慎說那火種是神明留下的,不過是故弄玄虛罷了。真不知道是什麽惡趣味。


    “你上次來飛羽洛溪時,玨翎與你說丟了三件神器。”


    “隻是她性子單純,外加因為‘某些事情’而不思管轄,所以並不知道那些神器的具體功用,更不知道其實飛羽洛溪中的神器大多是需要互相配合方能催動的。”


    元慎說‘某些事情’四字時,掃了扶蘇一眼。某人心裏也是有數的,不過麵上沒有表現出一絲不自然。


    “地窮爐被盜,我們幻靈族之所以未有太過緊張,便是因為若無瑰火那地窮爐就不可能點燃,也達不到它應有的功用。”


    扶蘇不住點頭,心底慨歎,秘族不愧為秘族!


    “傳說地窮爐是遠古天地冰封時,神明為天下萬物生靈留下的一線生機。隻有靠近它才能獲取熱量存活下去。”


    “冰封時期過後,它與天荒燈一並入了亡者界。天荒燈成了指引亡魂一路前行的明燈,而地窮爐則幫助那些迷途的亡魂短暫停留積蓄能量繼續前行。”


    “這樣說來,這燈和爐怎麽會與盤冥洞這樣的邪惡之物…”扶蘇疑問道。


    元慎抬起一手打斷了扶蘇的說話,盡職盡責地為他答疑解惑“天地自然造就一切萬物,原是沒有根性的。這你也該最是清楚。”


    “亡魂與人性相同,總有懶惰、沉迷於眼前的一類。而這一類亡魂在遇到地窮爐後便不肯離去了,貪得一時是一時,不願進入輪回轉世。”


    “但是亡魂本身極為脆弱,依伴於爐邊盤旋時間久了竟被熔了魂。而這些被熔掉的亡魂最後化成了魂末。”


    聽完元慎的一番細述,扶蘇對天荒燈與地窮爐確實有了基本的了解,但腦海中的問號卻越來越多了。


    元慎再強,也隻是秘族中人。


    扶蘇自問對天地間的秘族還算是了解頗多的,無論東方、西方還是陸地、海洋,均有接觸。


    從沒聽說過哪個秘族與亡者界間存在關聯,更別說親密接觸了。


    但此時元慎說的頭頭是道,聽上去絕對不是瞎扯。


    那麽,元慎是怎麽知道這許多亡者界中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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