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的書房很大,宋雲禾和柴彧一人搭了張桌子在室內,相隔數米,各自開著宋雲禾買的電離子光珠。


    宋雲禾不會寫毛筆字,自然用的是自己特有的筆紙,可是埋在桌上快半刻鍾了,一個字的心思都不在信上。


    她感覺自己很奇怪,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奇怪,自己和柴彧不是第一次接吻了,可是他越是侵占的越多,她心裏反而是渴望的!莫名的興奮,又直覺很羞恥。


    這,很不正常吧。


    宋雲禾又偷偷抬眼去看那人,明明剛才他才是更激烈的人,可眼下舉手抬足之間,行雲流水,揮灑自如,哪有分毫動情的樣子。


    自己卻有像是被火灼燒的熱度不退,真是太過分了!


    宋雲禾分明鬱氣橫生,卻挪不開眼睛,那雙寫字的手也摟過自己的腰,堅實有力,那線條上揚的唇齒與自己相依,霸道又迷人。


    “阿禾,你再這樣看下去,我可就要帶你回宮了。”柴彧手上的筆未停,也未抬眼看她,淡淡的口吻裏分不出是戲謔還是認真。


    “你側臉長著眼睛嗎?”宋雲禾開口說話,才發現自己口舌幹澀的厲害,索性跑到他桌前端起他桌上的茶一口氣喝完。


    柴彧怕她噎著,抬眼看她吞咽的樣子,避開了眼。


    整個房間裏都彌漫著蠱惑人心的香氣,他第一次十分的慶幸自己受過的所有訓練,才能沒像野獸一樣將她撕碎吃進肚子裏。


    “我隻是突然想起來,你臉上的傷應該可以治好的。”宋雲禾自己給找了個台階。


    “不喜歡現在這個樣子?”柴彧沒去拆穿她剛才看的一直是好的那邊側臉。


    “其實習慣了你什麽樣子都好。可如果能修複好自然是更好的。”宋雲禾從來沒掩飾過自己對他外貌的喜歡。


    “太醫說傷到了肌裏,又拖延了幾日,隻能留著。”柴彧疊好信,從案桌前退出來,打開了四處的窗,窗外月色美好。


    “讓羌無試試啊。”宋雲禾跟在他身後轉動,再探出眼看,問道:“外麵沒有人了吧?”


    “嗯。”柴彧靠在窗前讓外麵的風讓自己可以繼續保持清醒,自從發現她有異後,他都沒敢安排人守在她附近。


    宋雲禾渾然不覺的從空間裏叫出了羌無,她新加載的醫學輔助係統還未用過,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羌無,你去看看柴彧身體是否健康,有無病痛。”


    誰知道羌無未動,直接就回答道:“大人的身體已經掃描過,各數據皆符合指標,主人nv素飽和,是否需要配型?”


    “等,等一下!”宋雲禾有點暴風淩亂,“你什麽時候掃描過柴彧的身體的?”


    “掃描大人麵具的時候。”羌無回答。


    宋雲禾去看柴彧,“我以為她是對麵具感興趣。”柴彧回答,上次在永洲的時候羌無確實私下與他確認過麵具的信息。


    “以後沒經過我的允許不可以隨意掃描任何人的身體數據,明白嗎?”宋雲禾有點生氣,對柴彧又有些愧疚,“抱歉,我之前沒有想到這個問題,沒交代清楚。”


    “很嚴重的問題嗎?”柴彧莫名。


    宋雲禾不知道要怎麽解釋這個人身掃描,太過私密在星際時代除了醫學和軍事上都是禁止使用的,隻能委婉的問道:“你還記得那年我們在船上的事情嗎?”


    “就是你們第一次進秦國的那艘船。”宋雲禾有些尷尬的提醒道。


    柴彧顯然是明白過來了,麵色有些僵,宋雲禾訕訕,她那時候是沒調節好掃描功能隻是無意看到了柴彧裸身,可羌無這個連指標數據都有了,看的就不隻是一張皮囊了。


    “你莫要生氣嘛。”宋雲禾果斷的抱住他,“她雖然看著是個姑娘,其實是台機器,你就當洗澡時的浴桶,澡池,隨便一個物體就好了,好不好?柴彧,柴彧。”


    軟軟嗲嗲的聲音像要抽空人的力氣,甘願被俘獲,柴彧卻還要麵色沉靜道:“那這臉上的傷還醫不醫了?”


    “醫,當然醫!”宋雲禾像是通關一樣高興,沒有注意到他說話中壓抑,顛顛的拖了椅子過來讓他坐在窗前,又跑去拉了羌無過來,嚴肅臉道:“隻許醫傷口,不許做我不知道的額外檢查。”


    “是的,主人。”


    當時刺中柴彧的刀口上有異物,使得不僅僅是皮膚潰爛,而是皮下軟組織無法自主修複,隻得纖維代替了皮下組織生長,從來形成了當下醫術無法彌補的疤痕,可對星際時代的醫科技術來說,小菜一疊。


    “你不要馬上就消除了,他明日早朝,嚇著人。”宋雲禾提醒道,他那樣明顯又嚴重的疤痕,一夜之間就沒了,豈能不讓人驚心,“我們一點一點醫,帶紗布影響你上朝嗎?”


    “無妨。”柴彧說,這些小事情他樂意由著她折騰。


    羌無很聽話的點到即止,取了塊藥布,轉手給了宋雲禾,貼在他新處理的傷口上,還像哄孩子一樣呼呼了兩下,才從他身上跳下來。


    “完美!”宋雲禾自得道,卻看柴彧的眼神停在羌無身上,似有審視的問道,“她什麽時候會醫術的?”


    “上次我睡著的時候。”宋雲禾老實回答,卻也樂觀道:“雖然有些莫名奇妙,但醫學輔助很有用的,以後你們就不用總是擔心我身邊沒有太醫了。”


    “你最近有讓她給你檢查過身體嗎?”柴彧又問。


    “沒有,我沒感覺到哪裏不舒服啊,大家都將我照顧的很好的。今天看到你臉上的傷才想起,第一次用這個新功能。”


    柴彧心下歎氣,將她重新摟進懷裏,迷人的香氣還未全部散去,青絲之中尤為濃烈,“我願著你永遠這都不需要用她。”


    宋雲禾不記得自己是何時迷迷糊糊的睡著的,但從夢中驚醒的時辰她很清楚,淩晨三點二十她醒過來,進了空間。


    然後讓羌無給自己做了全身檢查。


    “nv數據飽和?這怎麽可能呢?”宋雲禾看著檢查結果,一個字都不願相信。


    星際時代除了自然生育外的所有人類繁衍都是根據數據安排的,為了不影響正常的工作,女性會被要求在身體最優的階段進行排卵,儲存和孕育都交由人類基因編輯庫完成。而衡量女性階段的最重要指標便是nv素,類似於女性雌性激素,但成份更複雜。


    宋雲禾是連經期都沒來過幾次的小姑娘,怎麽也不可能會有這樣飽和的數據的!


    “難怪自己最近對柴彧親近反應都不正常!”宋雲禾像是找到了原因,急的在房間裏打轉,她這具身體怎麽看也不像可以懷孕的樣子啊,而且現在也不是好的時機,更重要是他們還沒走到那一步啊!


    “有沒有可以抑製的藥可以給我吃啊?”宋雲禾向羌無求助,委屈巴巴的就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哪裏能做母親,還是在這樣的環境裏,“現在生孩子會死人的,羌無。”


    “不會死人的,大人的數據和主人很匹配。”羌無回答。


    “不行!”宋雲禾還是猛搖頭,“這不是匹配的問題,是生存環境的問題。”


    “主人不用擔心生養問題的。”


    “不可以。”宋雲禾此時並不明白她的‘不用擔心’是多麽可怕的事情,打開控製麵板開始尋找起來,“一定有控製nv素的辦法。”


    “主人,你找不到的。”羌無誠懇提醒,在星際時代一個自然人類生命是極其重要的,不會讓人有機會私自處理的。


    宋雲禾確實沒找到,她心中也明白,可就是覺得哪裏怪怪的,有些頹然的坐在地上,想不出頭緒來。


    “姑娘昨晚沒睡好嗎?”早上梳頭的時候靈雀看她精神不好,還有些擔心。


    “嗯。”宋雲禾懶懶的應著,心思不知在何處。


    “那我將早膳端來姑娘吃了再躺下睡會兒?”


    “不用。”宋雲禾歎氣,勉強提起精神,“不是與人約好了今日去得月樓嗎?你幫我梳個簡單大方的發式。”


    “哦。”靈雀不想再惹的她不開心,隻得依她。


    下樓用膳的時候宋雲禾已經恢複了七八分,一時解決不了的問題,先輕重緩急的放在一邊。


    “小孟可有回信他們什麽時候到?”


    “孟姑娘他們已經啟程,路上帶了些東西,三日後才能到。”靈蟬回答。


    “東西?他們終於是挖到寶了嗎?”宋雲禾笑,心情又暢快了幾分,“讓宋夷良再派些人去護著他們一起回來。”


    “是。”靈蟬應聲,卻又詢問道:“姑娘現在人少不多,奴婢想著可否回稟陛下,再調些得用的人到府上?”


    “不用,人手夠用了。”宋雲禾拒絕,且不說她有自保的能力,真若有了差錯,打的可是雙方的臉。


    宋雲禾出門還是昨日的打扮,跟在身邊的還是東漫和靈蟬,不知是時間尚早還是得月茶樓除了講書那一日平時都冷清,店裏還是隻有小二一個人在擦桌子掃地,倒是幹淨整潔的不像是一間賠錢鋪。


    “姑娘安好,姑娘請坐。”昨日才見過的客人又是做大買賣的小二自然十分熱情的迎了直去。


    “你家能做主的人今日來嗎?”宋雲禾問。


    “來的,來的。”小二忙應道,“我家先生一早就去了其它幾個店鋪,一會就將茶葉都拉過來。”


    宋雲禾感覺自己是不是要被宰了啊,卻更好奇道:“你家先生?是陶桑先生嗎?”


    “是的,姑娘請坐,小的這就去給您煮最好的新茶,您稍等。”


    宋雲禾取了帷帽和口罩,招了靈蟬和東漫在身邊坐下,問東漫道:“你見過陶桑先生嗎?是個什麽樣的人?”


    “屬下見過,是位,十分與眾不同的先生。”東漫想了想不知道要如何形容。


    “與眾不同便能辯真偽的了。”宋雲禾隻需要這一點就可以了。


    直到陶桑真的進門,宋雲禾才明白東漫無法形容的感受,她印象中秦國的幾個有名的說書先生都是老者,雙眼閱曆紅塵,才能講得出那些慷慨激昂,舍生忘死的故事的。


    可眼前這位,看起來不會超過二十五歲,與他幾年的資曆明顯有些違和,一身白布衣幹淨整潔卻顯老舊,仿是穿了許多年的,手上還拿著一把扇子,擺出一副風流倜儻的樣子,著實讓人大跌眼鏡。


    這樣與眾不同的人,要假扮也是挺困難的。宋雲禾低頭淺笑。


    陶桑已經大著步子走進了店裏,也沒招呼客人,動了動鼻子,嗅著去了後院。


    人未到,茶香已經四溢,上茶的人還是陶桑本人,“小姑娘挪挪位置,讓先生我坐在你家主子旁邊。”


    宋雲禾慶幸自己這會沒喝茶,不然這麽奇特的聲音,冷不防響起,定是會讓她失禮噴出來的。


    靈蟬未動隻看到宋雲禾點點頭才起身站在她身側,東漫隨即也起身站在另一旁,陶桑一點不在意的長袍一撩大步坐在了宋雲禾旁邊,“我是這裏的老板陶桑,姑娘姓什名誰?可有婚配?”


    宋雲禾笑意清淺,“我姓宋,早已經許了人家。陶,先生說書,賣茶還兼職說媒嗎?”


    “這也怪我,前幾月講了兩場風花雪月的情事,讓許多少男少女們心思湧動,可這世間哪裏真能找到書裏那樣的人嘛,唉。”陶桑似十分苦惱,自己倒了熱茶飲了一口,閉上眼慢慢口味,再自歎道:“好茶,小白就是會看人。宋姑娘配這茶極好。”


    “先生眼光也是極好才能找到這樣的人。”宋雲禾笑道,小白應該是煮茶小二的名字了。


    “那是,你不知道如今做生意找一個得用的人實在太難了,耗時耗力還要花大把的銀子自己再培養,這一個店也隻能養一個。”陶桑似在哭窮。


    旁邊的東漫沒眼看,說書的陶桑和私下的樣子也差太多了,所以這是他一直不喜歡與外人接觸的原因嗎?東漫覺得自己可能真相了。


    還好,沒讓他到朝裏做官。東漫心有後怕。


    “先生若是養不起,那可以連帶著茶葉一起賣給我吧。”宋雲禾說,吹了吹熱茶淺飲一口,甘甜回津,“我府上也正好缺這樣一個煮茶的好手。”


    “啊?”陶桑顯然沒想到她會如此說,有些不願又氣乎乎道:“你們這些有錢人就是了不起,想買茶買茶,想買人買人,咱們先把茶葉的生意談好再說其它的。”


    “自然。”宋雲禾點頭。


    陶桑變戲法一樣從寬大的袖子中取出一把算盤,各色茶葉,什麽價格,多麽斤兩,一邊給宋雲禾報數一邊手指撥動著算珠劈啪一串響。


    宋雲禾聽著他精準的數字和手速,眼睛微微發亮。


    “總共是一千四百二十五兩銀子,姑娘心誠,那二十五兩就不要了,一千四百兩,我讓人全送到府上去。”陶桑笑意盈盈的看著宋雲禾,似有些勢在必得。


    旁邊的東漫卻是一臉不平,一千四百兩能養一個村的百姓幾年了!


    宋雲禾卻也笑笑道:“加上煮茶小白的價錢一起呢?”


    “你當真要買小白?”陶桑坐直了身體,認真道:“少了一萬兩那是沒得商量的。”


    “那便是不賣了。”宋雲禾點頭,“那茶葉的價錢咱們就要另算了。”


    “姑娘想要如何算?給你打折如何?九折?八八折也是可以的。”陶桑十分不雅的拍了拍大腿,“生意嘛,都是討價還價好商量的不是。”


    “茶不過是個消遣解渴的東西,可有可無,況你這茶也不是極好的成色,何以賣的比糧油更貴?是以我覺得價格應該打一折才對。”宋雲禾道,她昨日裏親買了東西,對後週的物價已經有了解,一千四百兩對她來說不算什麽,但比之後週經濟已經是個龐大數字了。


    “一折?”陶桑不可置信的提高了聲音,又打量了一翻宋雲禾和身邊的兩個婢女,有些嫌棄道:“姑娘出門有兩個婢女,身著最好的雲錦,怎麽也是大富人家出聲,何以說如此沒見識的話來?”


    “陶桑先生,請注意你的措詞。”靈蟬冷眼提醒。


    陶桑不在意,喝了口茶,侃侃而談道:“糧油那是解決溫飽,可茶,慰籍的是人的靈魂,知道嗎?平常百姓誰會買茶回家,自然是大富大貴之人買了,自飲也好,招呼客人也罷,沒有比茶更合適的選擇了。沏茶、賞茶、聞茶、飲茶、品茶那是一道融合了內涵和禮儀的文化,你知道嗎?姑娘既然都不懂,買了茶回去也是糟蹋,不買也罷。”


    “陶桑先生說的有理。是我愚鈍冒昧了,告辭。”宋雲禾點頭讚同,起身告辭準備離開,卻又被陶桑一把拉住。


    靈蟬眼急手快的一掌劈了過來,陶桑倒也反應極快,側身鬆手躲過,宋雲禾眼亮又是一亮。


    “姑娘,買賣不成仁意在嘛,再說又不是一點也不能賣的不是?”陶桑陪笑道。


    “陶桑先生既已經知道我不懂茶,是以才想將煮茶的人一同買了,學些見識的,你既不願賣,這茶我買回去實在可惜。”宋雲禾為難道。


    “你當真想要買小白?”陶桑再次認真的確認道:“你不是說買茶嗎?怎麽又買起人來?”


    “早前我是買茶的,不過多謝陶先生指點,我覺得好茶要配會煮的人才行,所以應該帶人帶茶一塊買了。”宋雲禾眉眼彎彎,她本意確實買茶,但見了人之後,她察覺了更多有意思的事情,就一並做了。


    陶桑卻氣的吹胡子瞪眼,宋雲禾很想提醒他再吹胡子就掉了的,但忍住了。


    僵持了片刻,陶桑道:“你先帶我去你府上瞧瞧,我再決定賣不賣!”


    “陶先生能親到府上,自是十分歡迎的。”宋雲禾做出了邀請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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