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不能受命於自己,就要受命於他人]


    [——威廉·尼采]


    ......


    ......


    [part·1——蛻變的本質]


    廳堂走廊的深處,獵犬的嗚咽慘叫終於停止。


    萬事萬物都歸於寧靜,廚房的大門被一隻血手緩緩推開,緊接著步流星探出半張染滿血跡的臉。


    他的頭發淩亂,渾身冒出熱氣,野狼ace的槍管滾燙,隨手掛回腰間。


    他倒提著棍棒——


    ——這支以“鐵騎士”為名的手杖,已經沾滿了穢物。


    這個小夥子眼神炙熱,胸口的玫瑰輝石跟隨著粗重冗長的呼吸明暗不定,皮靴在黑漆漆的長廊中磕碰出攝人心魄的沉重腳步聲。


    他一步步朝著光亮處走,隻是看了一眼守門的兩個嘍囉——他們幾乎嚇得喪膽,眼裏的戲謔都變為尊敬。


    這種尊敬,又變為用槍口製服野獸的“尊重”,他們要舉槍迫脅步流星,要步流星老實一些,仿佛不這麽做,就無法心安,無法克製內心的恐懼。


    阿星的語氣冰冷,從胸肺吐出的熱氣卻是滾燙的:“你敢拿槍指著我?你們倆,敢拿槍指著我?”


    兩個嘍囉能感覺到阿星身上的靈感壓力,他們把恐懼心都轉化為怒意,這樣做能保持清醒。


    “廢話少說!站住別動!慢慢退到廚房裏去!老實呆著!”


    “草你媽的!你突然冒出來,是想嚇死我嗎?!”


    大掌櫃沒有喝止手下,她露出戲謔的表情,很喜歡這個脾氣暴躁的小夥子。


    她越來越好奇,越來越驚訝。


    到底是怎樣的經曆,才能鑄就如此強壯的人。


    到底是有多麽幸運,才能讓這個莽撞的小夥活到今天?


    於此同時,她的內心也有種隱隱不安,這個小家夥肉身元質的強悍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


    黑暗中,廊道盡頭槍聲大作。在廚房陰冷的燈光下,好似有一頭矯健的野獸在與人纏鬥。


    槍焰一閃而逝,照出兩位守門人驚悚恐懼的臉。


    他們的腦袋撞上牆壁,槍焰亮起,隻在瞬間就被掐滅,ak74u變成鬆散的零件,鮮紅的護木滾進亮堂的前廳。


    騷動隻持續了短短的幾秒。


    步流星從廊道走出時——


    ——手裏還拽著雙頭獵犬的屍身。


    在燈影之下,暗黃色的光源照亮這個小夥子的側臉。


    他對掌櫃冷漠的說:“我最恨別人罵我媽媽。”


    阿星與他母親長得很像,濃眉大眼,五官立體,天生就是可親可喜的麵善模樣,可是此時此刻,從他眼睛中流露出來的銳利鋒芒,光是與之對視——能讓掌櫃和傑森內心產生一種灼熱感。


    是一團滾燙發紅的鐵。


    是子彈出膛之後,留有餘溫的槍管。


    是金鐵揮出奇兵百藝之後,鋒刃濺出來的星火。


    阿星撕開破爛的靈衣,露出粉紅色襯衫,將獵犬屍體丟在傑森麵前。


    “搭檔,該你出招了。”


    大掌櫃和傑森大氣不敢喘一下。


    他們能感覺到這個小夥子身體中的若蟲靈體,蘊含著恐怖的精神能量。


    按照超凡世界的蛻變過程來算。


    傑森·梅根處於[蛹]和[繭]之間。


    大掌櫃處於[繭]的最終階段,即將邁入[羽化]的階段。


    但是這兩人都不敢說,在靈魂力量的對抗中,能完全贏下這個怪異的小子。


    靈魂元質的力量,並非是線性疊加,在化繭成蝶之前,都是在地上爬行掙紮的蟲豸。


    第二次蛻變的[若蟲],也可以戰勝[繭],因為人類的肉身實在太過脆弱,在現代社會中,任何工程造物都可以變成致命的武器。


    哪怕是走到了蛻變的盡頭,擁有了魂威這種肉軀之外的幻影化身,也很難對付火器子彈。


    像傑森先生,在蟲蛹和繭的兩個階段左右橫跳,他的精神狀態非常混亂,卻也能夠根據蛛絲馬跡,去辨別泥土中糞便的味道,認清楚藏匿在糞便裏的蕨菜與苔蘚。用絲線靈體編織的手臂,去幫助肉身完成不可思議的精密動作。


    像掌櫃與尋血獵犬,能用舌頭辨識出汗液或其他腺體分泌物中的情緒,能依靠這些信息來識破謊言,也能利用靈體創造額外的肢體。


    毫無疑問,這些與靈感有關的超能力,相比[若蟲]階段時,要更精細,更方便。


    但是——


    ——若蟲又叫[偽蟲],與閃蝶成蟲相比,它隻是缺少[飛行]和[繁衍]的能力。


    其中的[飛行],指的是完全變態之後,脫胎換骨的靈魂威光,類似維克托的魔術,製造幻覺,或文不才的幻身手臂與巨獅搏鬥的力量。


    其中的[繁衍],指的是師徒關係中,利用靈感壓力和各種教材指導學生進行蛻變。


    除了[成蟲]這個階段,在作戰方麵來說,前五個階段的蛻變,它們對戰鬥力絕對值的影響並不大。


    人們依然需要智慧與工具,還有強大的意誌力和肉身,來決定生死勝敗。


    文不才是個非常好的例子——哪怕是成蟲,也需要依靠精巧的工具和強壯的肉身,才能讓魂威達成最佳的作戰狀態。


    故而——


    ——大掌櫃和傑森,都在害怕這隻[若蟲]。


    他們敏銳的靈感知覺,能夠腦補出廚房裏的搏鬥過程,卻使他們更加恐懼。


    這個小子剛才殺死了一頭災獸。


    從獵犬的傷口來看,他像是掰妙脆角一樣掰斷了獵犬的脖子,兩條咽喉拚作一處,把雙管霰彈槍懟上去,對齊狗頭一炮雙響。


    大掌櫃心煩意亂,感覺這個新來的小家夥似乎不是那麽單純,不是那麽懵懂。


    ——哪怕大首領也沒有這樣淩厲的身手,果決的勇氣。


    ——看看他的身體,一處傷口都找不到,用來抓握禁錮獵犬尖牙的手掌,隻是受了皮肉傷。


    ——別看他身上那麽多的血,都是在纏鬥中,用腰腹臂膀的巨大力量,像是蟒蛇一樣纏繞獵犬時沾染的血跡。


    雙頭獵犬的體型巨大,它的賬麵數據核心力量接近一點五噸,與成年雄獅能打個平手。


    也就是說——


    ——這個小子,在那麽狹窄的空間裏,在跪伏癱倒的姿勢下,製服一頭獅子,並且殺死獅子。


    這已經和[蛻變]到哪個階段沒有關係了。


    這個小家夥的格鬥技巧,纏絞經驗,身體平衡,使用武器的作戰資質,對犬科動物的弱點感知——這些頂級掠食者的狩獵學識,要遠遠超出掌櫃的想象。


    大掌櫃能感受到的,傑森先生也能感受到。


    傑森看著獵犬的屍身,兩眼發直,心中暗想——這就是維克托與文不才兩位vip教導的學生嗎,可惜我沒有這種天賦。


    “喂!輪到你出招了!搭檔!”步流星朝傑森喊叫,轉而向掌櫃呼喝:“掌櫃,你不是要見識見識這個廚子的手藝嗎?我這就帶他去廚房給你做一頓新鮮的狗肉?怎麽樣?”


    大掌櫃冷汗直流,再也不敢掉以輕心。


    她心中思緒百轉千回,最終決定將這個燙手山芋丟到別處——


    ——如果這小子有問題,是車站派來的細作,這口黑鍋能蓋到其他幹部的腦袋上。


    ——如果這小子沒問題,也算我大功一件,賓館裏的家具,還有我心愛的小狗狗,大首領定然會加倍奉還。


    ——要是在博克大賓館裏發生激烈的衝突,我還沒見過這小子玩槍的手藝,真要打起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我不能死在這裏!


    ——看門犬就應該做好看門的工作,會咬人的狗,是不會叫喚的。我隻要嚶嚶狂吠,為大首領逼走那些不識好歹的嘍囉就行。


    ——要送去哪裏呢?要送給哪個冤大頭當禮物呢?


    ——讓我好好想一想,我需要一點時間。


    這麽想著,大掌櫃的表情變得順遂自然,輕鬆寫意,揮動粗壯的手臂。


    她要保持威嚴與優雅,保持上位者的威壓,將狐假虎威的聲勢都展現出來:“很好!你們去吧!去給我做一份狗肉火鍋,一定要細心。時間長一些也沒關係,我等得起,可是如果它不好吃,我就用你們身上的料,作火鍋的添頭。”


    ......


    ......


    [part2——星座美學]


    流星立刻拉上傑森跑去廚房。


    兩人給獵犬扒皮去骨,動作非常快。


    在滿地血汙的環境中點火做菜,要給大掌櫃的送上一道香噴噴的狗肉火鍋。


    傑森的手抖個不停,因為他看見廚衛垃圾桶裏還有人類的牙齒——


    ——這些食人惡魔的所作所為,讓他感覺驚慌失措,連提刀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隻得不停的說話,不停的詢問。


    要問清楚身邊的搭檔到底在想什麽,好獲取一絲一毫的[安心]。


    “流星...你喊我搭檔...這樣下去會露餡的...你在想什麽?”


    步流星眉頭緊皺,從獵犬的肚腹中扯出腸子,丟去垃圾桶裏。


    “我沒那麽多複雜的想法,傑森先生。”


    “我們在一條船上,你總得把你的作戰計劃說清楚,把你的思路講給我聽吧?”傑森一邊給獵犬剃毛,一邊去掉淋巴腺,手上的血越來越多:“我想了解了解你,你真的是個很奇妙的人...和你在一起時,我感覺自己要燒起來了!”


    阿星坦言告之:“我沒有什麽計劃,如果硬要起個名字,那就是[橫衝直撞計劃]——說實話,我也不太明白自己的腦子到底是怎麽想的,很多時候我都是靠氣勢和力量來解決問題。”


    “啊?”傑森疑惑。


    阿星將獵犬的肢體剖解,手裏的割肉刀走線精準嫻熟,和明哥學了很久很久的格鬥肌肉關節通識,此時此刻終於派上用場。


    他將心中所想娓娓道來。


    “我和你搭戲,還以為你是個專業的演員,就想著,不能丟了明哥的臉——我就給自己的腰子捅了一刀,要為你圓謊。


    可是你好像不在狀態,從來沒把我這個臨時群演放在眼裏,你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要與這些食人魔妥協,要講他們的規矩。


    ——我想舍身為你探出一條路,去和那個強壯的婆娘作狠厲的對罵,是半步都不想退讓。結果你也看到了。


    ——我交出去輝石,她就要我認她做親娘。


    ——我把傷口給她看,她就要我喝人血。


    ——我把大廳裏所有的家具都打碎,她才陰仄仄的,把之前說的話都否決,都耍賴不認了,要送我去喂狗。”


    傑森不理解:“我記得,你被人架走的時候,在喊救命,是什麽意思?”


    步流星一刀砍下狗頭:“我在向你求救啊!傑森,你是我的搭檔!在踏進這座魔窟的時候,我本以為你已經做好了準備,準備把生命托付給我,我也是一樣,準備把生命托付給你了!我想對你喊幾句,叫醒你,不需要遮遮掩掩的——維克托老師給我們上課,教的第一件事,就是主動出擊,用勇氣來戰勝恐懼!”


    “那就是說...”傑森的動作變得流暢自然,“我猜的沒錯,你真的是個很奇怪的人...步流星——你對江雪明也是這樣嗎?你對任何一個初次見麵的人,都是這般態度嗎?”


    “已經不是初次見麵了。”步流星這麽說著,又瞥向傑森先生的手臂,“你我的友情並非是空中樓閣。”


    ——從那條青金石手鏈中,正不斷的吐出蠶絲,變作一條完整的臂膀,好像文不才先生的靈體一樣,逐漸凝實起來。


    “一回生二回熟。”步流星在刹那間又變回俏皮的神態,從臨戰狀態中醒覺,讓緊張的肌肉都放鬆下來,讓輝石暫作小憩.


    “我認人很準的,打一見麵我就覺得你不是個壞家夥,你根本就沒那個天賦,我放心把衣服日誌還有手機都交給你——


    ——交給廁所之外的那個大胡子,那會你看上去灰心喪氣的。我見不得你這樣頹廢,就想給你找點事情做,我將心比心站在你的角度想了想,比如委托你去守護我的衣服,這樣你會有點成就感,有被人需要的感覺,有完成約定的滿足感。


    ——隻是我沒想到,沒想到你會給明哥添麻煩,你居然敢給他下毒?


    ——還好我把那碗糖醋排骨吃掉了,也算是機緣巧合,我有始有終自討苦吃。


    ——嗨呀,人的感情真複雜呀!我們的緣分也真複雜呀!”


    “哈哈哈哈...”傑森咬牙切齒,既不甘心又很快樂:“哈哈哈哈哈!有種被瞧不起的感覺,好生氣但是很好笑...哈哈哈哈...我怎麽會遇上你們兩個極品?我真的很不幸...又很走運。”


    “你打算怎麽做?傑森先生,我隻能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很少會顧忌身後的事。”阿星眼神中有隱憂:“我不知道那個大掌櫃還會提出什麽離譜的要求,看她身上的幻身靈體,似乎和你一樣,是經過多次蛻變的強敵。”


    傑森將處理好的災獸狗肉丟進大鍋灼水熬煮,緊接著答道:“用最簡單的方法。”


    流星:“最簡單的方法?”


    傑森從阿星的褲兜裏掏出手機,要阿星解鎖——緊接著開始編輯短信。


    “你的手機性能優秀,非常好用。在哨站外圍,我看不見任何高聳建築,也沒看見雷達車,他們沒有電偵手段,除非有一座藏在暗處的空中樓閣,在監聽衛星通訊信號——我們隻用手機短信,就可以把我看見的東西,發給另外三位搭檔。”


    流星驚呼:“哦!你全都記下來了嗎?我和明哥的手機藍牙配對性能確實很好,你連這種事情都記下了?”


    “這是我的天賦,我的強項。”傑森緊接著開始搓玻璃,像給老師打小報告似的,把第一哨卡博克關的防衛兵員分布情況都發出去。


    他在廚台的血汙裏作畫,畫出整個博克關的地形地勢,將四個外卡哨站和鐵絲網標注出來。


    在這些鐵絲網和哨站之間擺上一顆顆犬牙,用手指畫出標線,代表巡邏的範圍,最終用牙簽注明這些守衛的所在高度,用錫紙包裹狗牙,說明這些特殊目標,是房屋內的駐守單位。


    一副哨卡外圍的鳥瞰圖就此完成,最後撒上六十二顆醒目的白芝麻,八顆黑芝麻,落在哨卡之外的拾荒者營地裏,分作聚居地裏的拾荒者帳篷。


    白芝麻是傑森可以確認的目標,是真實的拾荒者。


    黑芝麻是傑森無法確認的目標,可能是骷髏會的暗哨。


    緊接著,他對桌麵拍了張照片,把文字信息和圖片信息傳輸到江雪明的手機上。


    “偵察兵的工作完成了,就這麽簡單。”傑森用靈體手臂,將桌上的血汙一掃而空,留不下任何證據,連衣服都是幹幹淨淨的。


    步流星驚訝的看著這一幕,這些戲法在他眼中宛如神跡。


    要他去背去記,那是難如登天的事。


    這一路上撞見幾個人,有幾個兵員在什麽位置抽煙,他們的臉長什麽樣,要分析出行動路線,要做到這些事情,在流星看來簡直匪夷所思。


    同樣的——


    ——傑森看流星的肉身,也是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們就這麽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


    大鐵鍋傳出沸水尖嘯,才接著開始幹活做菜。


    傑森:“抱歉...我沒把你當朋友。”


    流星:“不必道歉。”


    傑森:“我膽子小,靈感高,精神強,意誌弱,癲狂指數變化劇烈,顱內違禁品和靈災濃度時好時壞,這就是偏光六分儀給我定的命運,我很難違抗這種命運。就像是人的腦袋,天生地養。”


    流星:“不能受命於自己,隻能受命於他人。”


    傑森:“你說的對...可是...我不像你...也不像江雪明,還有維克托、文不才...我...”


    流星:“沒什麽可是的,傑森,你我皆凡人,生在天地間。”


    傑森抿嘴,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流星給傑森傳遞調味品。


    “我相信你!就像你現在相信我一樣!”


    鮮香刺激的辣椒醬和料酒,在大鍋中噴吐出刺鼻滾燙的烈焰。


    流星如此說——


    “——我們也要相信明哥和文不才,你要相信你的小侍者。我想問你兩個問題,傑森·梅根。”


    如此正式的稱謂,讓傑森有些猝不及防,好像還沒做好準備,可是人生從來沒有什麽準備。


    人生是一次沒有準備的旅途。


    出生時父母不會讓孩子準備準備。


    死亡時閻王也不會讓人們準備準備。


    傑森忙於烹調料理,想在流星炙熱的靈壓中喘一口氣,他非常專注,將所有精神力都調動起來,投身於做菜:“你問吧。”


    流星振振有詞:“我想開一間咖啡廳,可是明哥隻會做小吃,這可不行,咱們怎麽說都要一個主廚對嗎?傑森...”


    傑森打斷:“你認真的嗎?在這種地方?說這種事?你喜歡看電影嗎?我特別喜歡看電影!很多角色就在這種莫名奇妙的承諾裏死去,很多故事就在這種爛俗的情節安排中半道結束!”


    流星換了個說法:“啊...那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險死還生...”


    “夠了,閉嘴吧,你這話說的就像是戰爭電影裏對姑娘做出承諾,要去前線征戰,歸來之後結婚的士兵一樣恐怖!我感覺很恐怖!”傑森一邊給狗肉裝盤,一邊罵罵咧咧的:“他媽的...你到底是什麽人間極品?快問下一個問題吧!你不是有兩個問題嗎?問點好事不行嗎?”


    流星:“你什麽星座的?”


    傑森一時半會沒說話,隻是夾了一塊狗肉塞進阿星嘴裏。


    眼神變得非常複雜——


    ——他最終放下架子和叉子,和流星談日子和樂子。


    “我處女座的...”


    阿星鬆了一口氣,暗搓搓的喊了一句“好耶”。


    傑森很不理解:“為什麽你要問我的星座,它重要嗎?”


    “很重要。”流星正兒八經的說:“直接問生日,就沒辦法給你帶來生日驚喜的感覺了——傑森。”


    傑森在那一刻像是被棍棒狠狠敲打著後腦勺,懵住了。


    流星緊接著吐出骨頭,從嘻嘻哈哈變得正經起來。


    “我認為,問別人星座,是一個很重要的事情,很多人都覺得這是迷信,但是真的很管用——至少能讓我摸清楚這個認識不久的人,是否了解他自己,能夠談到哪個地步,願不願意與我深交。”


    傑森越聽越不對勁——這小子話糙理不糙啊。


    流星煞有介事振振有詞:“聽上去有點不著調,但是我覺得很重要,你仔細琢磨琢磨——想要成為殺人魔,成為連環凶犯,想變得一肚子壞水,和這個人是不是超能力者,或者身體是否強壯,殺人快不快沒什麽關係。哪怕是村口剃頭的陶德,也能開夫妻黑店割掉三百多個腦袋,人肉拿去樓下做成肉餅賣,他們根本就不把別人的生命當回事。”


    傑森:“你說的沒錯,我不能背叛自己的內心。麵對骷髏會的食人魔,我的靈魂深處有種惡心作嘔的感覺,我突然醒覺——原來我沒有這種天賦,沒有漠視生命的天賦。”


    流星接著說:“要認清這些惡魔,我想應該要從生活中最普遍的社交環節開始,比如問問他們的星座,打開他們的心門。我的直覺會為我做判斷的,它會助我披荊斬棘趨吉避凶。”


    說起這個,流星就莫名的開心。


    “比如雪明大哥!一開始他真的嚇到我了,他給我的感覺冷冰冰的,我去過監獄,還和牢頭拜把子成了兄弟,明哥的眼神,我當時看來就像是監獄裏的殺人犯——後來我和他越聊越投機,越來越合拍!”


    流星手舞足蹈的——


    “——我知道他的焦躁不安,他對陌生人的所有敵意,都是因為他的妹妹,他能忍受我這個聒噪又冒失的夥伴,在地下世界的旅途中,我很感謝雪明大哥,這個人很可靠!”


    他特別指正,特別興奮。


    “我的直覺告訴我,明哥雖然看上去很危險,但他一定不是什麽壞家夥,他很關心我,從來沒有拋棄我這個夥伴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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