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地表的英國倫敦《太陽報》。


    亦或是地下的天穹雨城《太陽報》。


    它們都對霧都的狂風暴雨非常感興趣,這場近五百年來難得一遇的大暴雨席卷了整個英國,八級狂風造成的大停電,降水洪澇讓六十萬人受災。


    大西洋沿岸的所有城市都刮起了海龍卷,受災者不光有平民,還有戰艦。


    裏士滿號、鬥牛犬號與冒險者號在這種極端天氣中於懷特島擱淺避災——這種話說出來大多人都會信,但是丟臉難聽。


    鐵甲勇士號被狂風吹落風帆,處於無人駕駛的狀態離港航行,天佑英吉利,它似乎受到了先祖的庇護,在詭異的洋流牽引下繞著英國環行一周,最終回到了樸茨茅斯港——這種話說出來大多人都不信,但是長臉自信。


    持續四天四夜的大暴雨結束之後,太陽出現在海平麵,上一回倫敦的市民見到它時,是一百八十八天之前。


    萬事萬物似乎都煥然一新。


    不過四個小時的功夫,在查克頓古堡舊址的殘垣斷壁下,就有青翠的草籽紮根發芽,從堅硬的磚石中探出稚嫩的莖。


    往更北方看,泰晤士河沿岸的廣告牌一塵不染,灼熱溫暖的陽光下,它們脫下冷色調的濾鏡,再次將人類社會的大豔大俗花枝招展的一麵展現出來。


    在溫莎大酒店的門廊處,十六歲的門童請辭回家,理由是天空放晴了,一切都應該向著更新更好的方向發展。


    在地下世界,天穹車站的上方,在淚之城,無名氏的人們重新聚作一團,雪明已經拿回了男身,這幾天一直在休息。


    他們就近找了一家[胡子大伯旅店],住在淚之城的城市廣場。


    在太陽出來的瞬間,旅店的大堂被陽光照亮。


    你可能會想,會問——


    ——這裏處於地下深處,為什麽能看見太陽?


    這要從淚之城的風道結構開始說起。


    它的腔體甬道四十二條,其中的主幹道作為亞瑟巨塔的通路,其他四十一條風道水路,都是由亞瑟與梅林合力完成。


    這些通向地下世界的道路,幾乎耗光了大不列顛王者一生的時間。


    建造這些通路,隻為了尋找賢者之杯,尋找聖杯聖血聖酒聖餐。


    在追求永生的道路上,四十二條路途沒有換來任何東西。


    但是追求文明的道路上,這四十二條路途中,梅林大賢者所施展的神奇魔術,為地下世界偷到了一點點陽光。


    大賢者在這些通路中施展出神奇的火焰魔術,讓砂礫變成玻璃,又讓融化的玻璃在寒冷的法術下迅速變形,做成魯伯特之淚光滑道路。


    陽光能透過這些晶瑩剔透折射率極高的鏡麵,一路照進淚之城。


    如果說boss給九界車站留下的星空天穹,是它運用檮杌的神力,賜給人類的絕景。


    那麽天穹車站的四十二顆寶鑽穹頂,讓這裏出生的孩子們,也能擁有正常人的骨質發育,讓這裏的空氣更幹淨,更適合人類生存。


    一大早,雪明就被陽光叫醒,他翻身下床,從靈肉合一的狀態中醒覺,找回熟悉的生活作息,比什麽事情都重要。


    對比雪明的男身,女號的作息要混亂得多,哪怕是吃多了一點點,會睡得更晚,起的更早,一旦醒來就再也無法補眠。


    他捂著額頭,立刻去旅店房間的盥洗室修理胡須。


    鏡中人還是那副熟悉且幹練的樣子,眼神篤定令人安心。


    他拿起剃刀,四手齊飛,靈體手臂與實體手臂一通整理著麵容,刷牙洗臉修胡子,倒水端杯擦臉頰。


    事情做的又快又好,幾乎像是在給大腦按摩。


    收拾完儀容,該出發回家了。


    這次旅途,對於雪明來說沒多大收獲,也沒多大損失。


    要詳細說,不過是c機床加工中心再走一邊雪狼之眼的程序,按吸血鬼的人頭計件,找boss討賞錢,把萬靈藥的庫存補回來。


    除此之外,他與女號的戰鬥記憶是共通的,但是肌肉記憶卻完全留不下來。


    畢竟身體都改頭換麵脫胎換骨,肌肉結構恐怕也換了一遍,很難用這副男身去模彷女體的作戰方式,也不可能達到那種作戰效果。


    令他欣喜的事情是——


    ——流星再次開始蛻變了。


    雖然很不明顯,但是他勉強能從手掌中延伸出靈絲團塊,變成新的大拇指。


    這叫什麽?


    一邊揍人一邊點讚?


    雪明仔細想了想,突然腦內補完了流星帶著爽朗笑容用大拇指戳人的畫麵。


    他忍俊不禁,心情愉悅,迅速換回閃蝶衣裝,逐個把夥伴們叫醒,要乘車回九界車站了。


    提上行囊,走出大門。


    按動隔壁房間的門鈴。


    他隻是伸出手,鈴還沒響,白青青就立刻拉開門,要上來抱住雇主。


    雪明說:“我穿著蝶衣,你這樣撲上來,恐怕會流血。”


    白青青都著嘴,是一身侍者的扮相,自討沒趣的樣子。


    “好吧!~冷麵魔男又回來咯!~你親我的時候可沒想過衣服的事兒哦!”


    雪明自顧自往裏闖,準備幫白青青收拾東西。


    小七立刻炸了毛,她衣服還掛在房裏曬,這地方見不到陽光,一曬就是好幾天。


    那什麽外套長裙還好說,要是內衣內褲讓雇主看見了...


    已經結束咧!


    什麽都看見哩!


    雪明用四隻手快速將衣架上的服飾取下,同時拿著電吹風逐輪逐次烘幹,辦事幹活的效率非常高。


    小七說話都開始結巴:“你你你你你別碰...我我我我自己來...”


    話還沒說完,雪明已經把小七的東西都收好了。順便打開手機下了個單。


    “你內衣都破洞了,我給你買了新的。”


    小七:“啊?”


    雪明:“粉紅豹的bra右肋有彈孔,小熊內褲已經變成兩條破布片了,你還把它縫起來,縫線的手法非常粗糙,我估計你穿不了多久。”


    小七:“我...知道...我就是舍不得買新的...你是個日子人,我也得省一點。”


    “不,我從來都不是什麽省錢的人,我一點都不節儉。”雪明立刻跑去行李箱,將小七的無用垃圾都翻出來扔掉,往旅店的小本子上寫下備注,要保潔阿姨把這些東西挑揀出來有用的,送去困苦的家庭:“我從來都沒說過自己省錢。”


    小七跟著雪明蹲在行李箱前翻找,還能翻出來兩年前用過一次就再也沒開蓋的護手霜。


    雪明一邊幹活一邊說:“我帶著妹妹跑hk去,就是因為它看上去很適合搞錢,能承受我們兄妹兩人的開銷。而且教育環境也不錯。”


    他從箱體中翻出兩台古董遊戲機,已經沒辦法開機了,正準備扔掉,小七立刻拿住雪明的手,那是老師送給她的禮物,不可以隨便丟。


    雪明接著說:“我把白露送去紅磡南聖女中學念書,這是貴族學校,在教育上我一點都不省錢,生活中的任何事情,隻要能用錢解決的,就絕不浪費多餘的時間成本。”


    小七:“嗯...”


    雪明:“沒必要的,暫時無用的東西,我就會將它轉賣,我沒有買房的打算,想一輩子當租客——畢竟人死了就沒有了,死後的財產沒有任何意義。”


    小七:“那我們的孩子怎麽辦?”


    雪明:“如果我們有個孩子,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他們都該學會自己去搞錢。我會把我畢生所學,從各處吸來的技能傾囊相授,但不會給他們一毛錢。”


    這一瞬間,小七震驚了——


    ——以往她隱約能感覺到雇主的愛情觀和家庭觀有點畸形,但沒想到是這麽個畸形法。


    雪明將箱蓋合上,把一切都收拾完。


    最後與小七說。


    “你想怎麽寵愛他們都行,但我對自己的要求很高,絕不容許我身邊,我最親最愛的人們,變成不勞而獲混吃等死的米蟲——如果這些子嗣天天在琢磨如何把我的遺產提前變現,我會睡不著覺的。”


    他推開門,往外走,走到流星門前,又與不寒而栗的小七交代。


    “如果你不想生育也沒關係,我沒什麽意見——人生有很多值得去做,值得去拚搏的事業,並非隻局限於愛情和家庭。”


    小七尷尬的笑了笑,突然被雇主這副蕭然冷肅的態度刺激到了。


    前幾天與她熱烈擁吻,與她一同憤怒的嘶吼,與她一起殺敵,一起大笑大罵的雪明姐姐似乎真的消失不見了。


    如《教父》裏的台詞,江雪明此時此刻是真的變回了[女人和孩子可以犯錯,但男人不行]的狀態。


    刺耳的門鈴聲驚醒了步流星。


    他大大咧咧隻穿著條內褲就拉開大門。


    江雪明言簡意賅:“走。”


    步流星望見嫂子,立刻把門關上,做賊心虛似的,怕三三老師看見這一幕產生誤會,罵他不守男德。


    緊接著雪明又來到羅伯特·唐寧的房間,他想了半天,還是沒有敲門——因為唐寧的精神狀態很不對勁。


    這小子好像走出來了,又沒走出來,像是暫時把壞心情都關進了黑玉輝石裏,精神狀態反複橫跳。


    他依然是那副病懨懨的模樣,見了誰都是眉頭緊擰。


    特別是在收到海軍學院的消息時——


    ——吉姆·唐寧老爺爺將鐵甲勇士號帶回樸茨茅斯之後,就一直沒有新的消息。


    直到昨天夜裏,羅伯特才與夥伴們說起爺爺的事。


    這老爺子已經快一百歲了,被海軍學院征召,整個威爾士親王號的老班組,要應女王之命,回學校當老師。


    羅伯特心情沉重,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因為這群爺爺奶奶年事已高,根本就經不起這個折騰。


    可是他們確確實實用一艘百餘年高齡的戰列艦,擊敗了在役的三艘護衛艦,七百人滿編規格的戰列艦在交火時,船上隻有一百四十四個人在幹活。


    想起這些冷冰冰的數字,羅伯特的心也跟著開始絞痛。


    這四代人裏,死去的有六十三個在役軍人,十六個退伍老兵。


    大多是與吸血鬼的格鬥中喪生——


    ——可是內閣為了掩人耳目,將事態完全消化於地表,不與[哲學家基金會]去談災難的事,造了一大堆假新聞,這些衛國英雄連名字都留不下來。


    羅伯特越想,就越難過。


    越難過就越睡不著覺。


    越睡不著覺就越想。


    陷入一個死循環,在淚之城的這幾天,他一直都坐在窗邊,想看清魯伯特之淚如何將陽光投到地下。


    直到今早,從困頓迷茫的猝死邊緣,他望見太陽的光輝時,才稍稍心安,睡了三個小時。


    緊接著就感覺到門外那種異常祥和,異常寧靜的靈壓。


    他知道,那是他的恩人要來喊他起床,要回到九界車站去,過另一種生活,開始另外一段人生。


    雪明正準備離開。


    羅伯特推門而出。


    他身上散發著濃烈的汗臭,沒有收拾儀容,非常不禮貌。


    “江雪明先生...”


    他用蹩腳的漢語,一字一頓的說。


    “我的願望已經——完成了。”


    江雪明改用英文溝通,要羅伯特放輕鬆。


    “不會說可以不說,去洗個澡,準備出發。”


    羅伯特立刻改用英語問:“雪明先生,你為什麽要幫助我呢?這幾天我一直在回憶,我一直在思考,你把殺死瑪麗·斯圖亞特的機會留給我,為什麽呢?你也與她有血海深仇對嗎?我從流星先生那裏了解到,這個妖婦傷了你的愛人。”


    江雪明:“沒錯。”


    羅伯特接著問:“那是為什麽呢?我能感受到仇恨心的恐怖之處,它讓我亢奮又勇敢,讓我不擇手段,讓我全神貫注——除了親手殺死瑪麗·斯圖亞特以外,我的人生已經沒有其他意義了。”


    江雪明:“為什麽?是什麽意思?你問清楚一些。”


    羅伯特解釋道:“為什麽你能控製這種複仇心?我相信你絕不是個冷血無情的人,你幾乎是我見過的,最溫暖炙熱的人了——與溫斯頓叔叔一樣,你和他兩人,隻與我見過一麵——就立刻要來幫助我完成心願,我隻是想著...”


    一瞬間,小羅伯特這個哭包又開始流淚。


    “我隻是想著,隨著車票的指引,去碰碰運氣,在蛻變時我陷入死眠,就有溫斯頓叔叔守在我的門前,盡管我罵他不會開車,連發動汽車時手刹都不會放下——我那時怒極,隻想著報仇的事。可是溫斯頓叔叔依然保護我,守夜到天亮也不曾離開——


    ——而你,江雪明先生,你隻是道聽途說,從流星那裏得知了我的事情。就立刻要我醒來,去做力所能及的事,去用身體力行殺死吸血鬼,沒有你,我沒辦法做到這件事,沒辦法讓天空放晴。”


    江雪明:“做得好!”


    一瞬間,羅伯特·唐寧開始嚎啕大哭。


    他比流星大一歲,僅僅大一歲。


    他一邊哭一邊說。


    “我真的很想瑪莎...我真的很想很想...我真的很想她——有好多好多回憶,好多好多寶貴的東西,我隻是與流星先生說了幾句話,他立刻能理解,立刻就能用滾燙的眼淚把我的心擊穿。”


    他一邊擦著淚水,一邊與雪明繼續說。


    “有好多事情我都是後知後覺,有好多錯誤,要很久之後才會反省——雪明先生,我夜裏睡不著,就開始想你,想你與九五二七的感情。你一定是時時刻刻都保持警惕,絕不會讓愛人受傷的。”


    他往衣服裏掏錢,掏hc,最後連脖子上的黑玉都拿下。


    “流星先生和我講過你的事情,你非常疼愛這位侍者,恐怕她上火流鼻血了你都會很心疼,這條手臂讓歹人剁下,重要的婚戒也落到妖婆手裏,恐怕你一定是怒到發狂,心裏卻清楚得很,發怒是沒有任何用的,隻有把敵人殺死,才能討回公道。”


    他將這些身外之物都遞出。


    “把瑪麗的顱腦送到我的槍口下,讓我來完成複仇的儀式——這種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雪明先生,你不如收下我的輝石和[hellcat],如果是錢...”


    “我不接受。”江雪明打斷道:“我不接受這種報償——羅伯特·唐寧,你比我小兩歲,可我覺得我們之間相差了二十多歲,你有什麽頭緒嗎?”


    羅伯特立刻說:“可能是雪明先生你實在太過成熟...”


    “不對,不!不不不!”江雪明搖頭,將這些身外之物推回去:“你簡直像是活在上輩子,還沒死,還沒投胎到你親娘肚子裏,還是個糟老頭子,你在等死嗎?”


    流星這時換好了衣服,急匆匆的衝到雪明身邊。


    他撞見羅伯特·唐寧滿臉淚水的模樣,突然就被這種強烈的靈感壓力傳染了。


    就像是大班的寶寶開始哭,小班的寶寶也開始想媽媽。


    江雪明沒什麽好臉色,他與唐寧說出去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子彈。


    “錢!錢多麽美好啊!錢能買來時間,能買來肉體,能買來靈魂——為什麽你要用錢來侮辱我?為什麽?我到底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羅伯特——你知道我以前很缺錢,那是因為我最重要的親人需要錢來治病,為了搞到錢,除了不犯法不害人,我什麽都做,因為親人非常重要,錢隻是工具,什麽時候它變成收買你我感情的東西了?用來代償抵押的正式內容物了?我要你這些東西有什麽用?”


    雪明雙手互抱,以食指正對羅伯特的鼻梁。


    “難道你產生了一種錯覺,錯以為這些物品,能換來你的心安理得嗎?能換來我的幫助?我是為了這些東西,將瑪麗·斯圖亞特的頭顱踢向你的?”


    “當然不是!”傑森·梅根從房室中探頭,經過sas特勤團的操練,他不說脫胎換骨,至少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變得淩厲起來:“小子,這個家夥很奇怪,他是個純粹的[人類至上主義者]——沒有什麽比人更重要,如果他在幫助你,恐怕隻是希望你變得更好,並不是需要你的報答,這不是交易,這是一種道德霸淩,好比他看見髒亂的屋子,就立刻想要打掃,是一個道理。”


    “走了。”江雪明說完這些,路過傑森·梅根身邊,輕輕拍了拍這羅馬漢子的臉頰,會心一笑:“謝謝。”


    傑森挑弄眉頭:“不客氣,我看過你的作戰記錄,那時候你可真辣。”


    雪明一個刹車,原地退回了傑森麵前,緊接著脫下手套。


    用手套給了傑森一個清脆的耳光。


    小七在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嘎嘎嘎嘎嘎!你居然敢調戲我男人?哈哈哈哈哈哈!”


    ......


    ......


    返程的列車上——


    ——雪明倚著窗戶,另一隻手在日誌本上寫寫畫畫。


    流星在補覺,他抱住潔西卡老師的腦袋,睡容安詳。像是抱著dio爺的喬納森·喬斯達。


    而懷裏的金發麗人齜牙咧嘴,正準備用舌頭控製顱腦跳上桌台,去啃一口香甜的蜜瓜,起初她沒什麽好脾氣,與乘務員嘶吼著“把吃的給我拿過來!要像國際空乘小姐那樣客客氣氣的端到我嘴邊呀!”


    於是乘務員像是見了鬼似的,立刻逃回了休息室,再也不敢開門。


    小七摟著雪明的腰,這男人身上鋒利的膛線,也敵不過她臨時在淚之城如急急國王般加購的熱情鎖鏈甲。


    她盡量克製住內心的衝動,不把腦袋往雇主溫熱的胸膛貼,免得臉被膛線刮出幾道軍銜橫杠來。


    再看三三零一老師,她抱著水果塑盒,蹲在流星身邊,癡癡的發呆,任潔西卡喊了一萬句,她也聽不見。


    傑森抱住小侍者喀秋莎,兩人在北境的寒風中抱作一團。隻是夢囈時——


    ——傑森終於念對了侍者的名字。


    “溫蒂...喀秋莎。”


    ——念對一半也是對。


    ......


    ......


    最後是唐寧小子——


    ——他與雪明先生詢問,該如何忘記一個深愛的人。


    雪明不知道這個答桉,或許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同的答桉。


    於是從攜行背包裏,拿出一張磁帶。


    是《葉惠美》——很古老又很前衛。


    裏麵有一首歌叫《晴天》,羅伯特聽不太懂中文,或許能從這首歌裏找找答桉。


    羅伯特戴上耳機,聽著聽著,眼淚卻越聽越多——


    ——因為晴天和瑪莎永遠都不可能同時存在。


    地龍小妹奪走了其中一枚耳機,貼在方骨耳柱的皮膚附近。


    安娜能聽懂中文,於是把磁帶抽出,塞進另一張《jay》——耳機中的立刻音樂變成攪弄積雨雲的《龍卷風》。


    是旅途上的風景,而不是終點站。


    是故事正在繼續,而不是完結。


    ——是不知不覺,是後知後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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