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我知道人類和魚能夠和平共處。]


    [——喬治·沃克·布什]


    ......


    ......


    [part一·不明白?]


    “我還有幾件事搞不明白,明哥。”


    流星坐在裝甲車的後排,與雪明擠在一起——


    ——他的個子太高太大,光是一個人就占了倆人的位。


    “如果像大廚子說的,尹布大哥和工程師爺爺他們已經死了,那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啊?”


    江雪明默默低頭寫日誌,看著窗外的雪峰——


    ——山路上還留著天災雪崩的散碎冰渣,山澗和崖壁上笑麵人的黃金大箭。


    終於,雪明開口答,


    “應該是很久之前,在死偶機關城,潔西卡和娜娜美兩位長官說,想要變成亡命徒,至少得在不死盧恩的異常環境中生活三個月以上,而且轉化的概率很小。就尹布大哥的年齡來算,恐怕他已經死了十多年了。”


    流星:“工程師爺爺怎麽那麽怕死呢?他不是死不掉嗎?”


    雪明:“死不掉隻是相對的,但是天國階梯的人不挑食,巨人更是能把死去的癲狂蝶都吃掉。對這些人來講,死亡不是什麽值得恐懼的事——所有的意識,所有的元質都被這些怪物奪走,變成他們的一部分了,就像是腐化的蘇聯...”


    流星:“明哥,你就別給我講曆史啦!咱們別把話題扯遠,這麽說——那些送去阿爾伯特科考站的姐妹,都是不存在的人嗎?”


    “不,她們曾經存在過。”江雪明琢磨著:“流星,我作個比喻,你仔細想想。”


    “嗯,明哥你說。”


    “我說如果,隻是如果...你的侍者已經死去。”


    “嗷嗷嗷嗷!


    !——怎麽死的?誰幹的!不!不可能!”


    “隻是如果...不算真的。”


    “沒有如果!沒有!沒有的!”


    江雪明瞥見流星這副激動的神情,立刻改口,要福瑞小子別再去折騰自己的脊椎。


    “那咱們不用這個缺德比喻了——你也清楚了吧。人活著總是需要謊言,需要偶像,需要盼頭。”


    流星恍然大悟:“你是說...尹布大哥他們這些亡命徒,能時時刻刻提起[死],想到[死],是因為這些強烈的思念?才讓他們有了免死金牌?能在尼福爾海姆的靈壓下保持清醒?”


    “有什麽好怕的呢?”江雪明說:“我設身處地想了一下——這地方離海姆冥界那麽近,睡覺時能夢見死去的亡靈,心魔也時常來串門,最壞的結果就是被這些腐敗巨人吃掉。”


    流星:“不行的!這種事情絕不能發生!”


    雪明:“所以他們毫無畏懼。”


    車隊離開巴浦洛夫變電站,與人類文明的燈火漸行漸遠。


    風雪越來越大,卻是一片陽光大道,無限坦途。


    流星:“明哥,回去以後,咱們的酒吧是不是建起來了?”


    雪明:“沒那麽快的,那可是一千多平的房子,上下三層加天台,軟硬裝修都要花很久很久的時間。”


    流星:“大廚子好像沒地方可去了,他找到了溫蒂·米爾斯。”


    雪明:“我對這個人知之甚少,聽你們說,她是傑森的魂威?”


    流星:“不!她就是活生生的人!哎,我有點說不清楚...”


    雪明:“那她到底是什麽呢?你給我仔細翻譯翻譯。”


    “在人民英雄紀念碑下邊,大廚子一直說他身邊有個姑娘,就是溫蒂·米爾斯——可是我完全感覺不到,直到大廚子的頭發動了,臉上的皮肉開始浮現掌紋,我終於恍然大悟,確實有個我完全看不見的大姐姐一直守護著他。”


    雪明:“聽你這說法,是魂威?”


    流星:“不是的!那就是人類,明哥,你和我的靈體怎麽看,都是熱血男子漢的體格對嗎?”


    雪明:“是的。”


    這麽說著,流星立刻策動靈體——


    ——兩條結實的臂膀出現在雪明眼中。


    那是羽化期的特征,流星的雙臂浮現出一對凝實粗壯的幻影手臂,這對臂膀佩有臂甲,甲胃像是天牛的甲殼一樣,散發出奇異的金屬色,有玫瑰凋花。


    “明哥你瞅瞅,胳膊粗指頭大,我的靈體怎麽看都像個糙漢子。”流星擺弄著靈體臂膀,在江雪明麵前笨拙的揮舞著:“它很聽話,沒我的命令,根本就不會來揉我的臉——所以我說,大廚子身邊的那個靈體,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江雪明:“確實,傑森不可能是娘們。他那個體毛旺盛程度基本上就告別女裝了。隻能度過一段相對失敗的人生。”


    流星聽著不太對勁,眼神變得奇怪起來。


    江雪明解釋道:“沒什麽,我突然有點火大,說起來你可能不會信,我的另一個賬號,從海姆冥界蹦出來了,就交手的一瞬間——我幾乎被她按在地上暴打。”


    “哈...嗬嗬嗬...嗯。”流星隻覺得好笑,但是也不好笑出聲,最後問:“明哥,你說有沒有可能,溫蒂·米爾斯,就是大廚子他本人呢?”


    “很有可能,他是那麽驕傲自戀的一個人。”江雪明如此形容著:“從來都沒把別人放在眼裏,如果硬要說值得他尊敬仰慕愛戴的對象,應該就是他自己。”


    “真是奇妙的精神分裂呀...”流星都著嘴,很不服氣的感覺:“為什麽我的另一個角色賬號那麽菜呀。”


    “比起這些事,我更在意的是傑森·梅根的魂威屬性。”江雪明翻開日誌,回到之前關於溫蒂·米爾斯的行蹤記錄:“他的乘客生涯中,與侍者分頭行動,相隔數千公裏,這代表他幾乎一直保持著靈體外放的狀態——並且射程近乎無限大。”


    流星兩眼一亮:“哦!咱們從骷髏會回來,大廚子就很懊惱,他說自己的精神狀態和意誌力時強時弱,癲狂指數也是時高時低——還喜歡自說自話的。”


    “離紅星山越近,我就發覺他這個人越來越淩厲。”江雪明仔細回想著這一路傑森身上發生的變化:“所以我想,溫蒂·米爾斯不是他的魂威,也不是真實存在的人,就像是異卵雙胞胎,他的精神力強得匪夷所思——是因為在娘胎裏,就把另一個自我吃掉了。”


    流星驚訝:“還有這種情況?”


    “他本該有個姐姐,或者是妹妹,還沒來得及發育成真正的完整胚胎生命,就與他的元質融合,變成一個相對獨立的人了。”江雪明形容著:“這個人跟隨他一起長大,是他腦袋裏的幻影,誰都看不見摸不著。作為他的魂威顯形。”


    流星翻動雪明的日誌,找到溫蒂的照片。


    “為什麽照相機能拍到她?”


    “普通人其實能看見靈體——需要一點點障眼法。”江雪明如此說,立刻便顯化手臂,將它伸出窗外,在常人眼裏,雨雪中能望見一條臂膀的模湖輪廓。


    “需要非常高的精密度,以塵沙當媒介。在心中構想出完整的圖景。”江雪明形容著:“在這團看不見摸不著的氣流外邊,塑造一層殼,就能被普通人看見——我記得地表的許許多多靈災,其中的[鬼魂]也是以這種形態現身的。風一吹,它們就不見了,要是遇上雷雨天,陽極或陰極的電荷就會把這些能量擊碎,神棍說,這是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如果我們遭遇雷擊,恐怕也是這樣,會立刻進入死門,哪怕活下來,最好的結果也是變成植物人。”


    流星皺著眉:“大廚子是怎麽做到的呢?我處在羽化期——光憑想象,要給我的靈體加上這麽一層妝容,讓普通人也能看見我的大寶貝,那可太難了!”


    “這是傑森的天賦,恐怕我們都做不到。”江雪明解釋道:“就像你說的,阿星——他自始至終都認為,溫蒂·米爾斯是個活生生的人,那麽在這種強烈的意念驅使下,他一人便造就了眾生共業的偉力,他的大腦異於常人,運行功率和傳感單元估計也是普通人的十數倍。”


    流星一個勁的撓頭:“好複雜呀,溫蒂大姐到底算個啥呢?”


    “我仔細想來,能讓照相機拍到的幻象,一定有它的物質體積與材料發色。”江雪明指著加拉哈德魔術學院的畢業禮照片,指著傑森·梅根身邊的溫蒂·米爾斯。


    “你看這些陰影,或是她的手臂,裸露出來的皮膚,毫無疑問,自然界中的各類元素,譬如鋁的陽極發色,鋼鐵的烤藍或發黑,各色礦物的化合反應色,都可以造出這麽一副[殼]——我們要去問傑森,問他是如何做到這種神跡的,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


    緊接著江雪明掏出槍,現場給流星演示了一遍肌肉記憶,將槍械拆裝組合。


    “我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過程,就可以完成這些事,我想傑森在創造溫蒂·米爾斯時也是如此,他的生命中必然有這麽一個人,這是[愛]的力量。”


    流星:“好厲害呀...”


    雪明:“這趟旅程,不光讓我收獲了高位截癱。”


    流星:“哈哈哈哈哈!我也是...我也高位截癱了。哈哈哈哈哈!明哥!你怎麽突然就變得幽默起來了。那種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語氣真的好搞啊!~”


    “與阿綾老師學的,她與人說笑話時像是冰山,但是能振奮人心,說回這個事吧...”雪明接著說:“這趟旅途不光讓我倆收獲了高位截癱——我的生命中,發生了一件非常奇妙的事。”


    流星立刻說:“你喜歡嫂子。”


    “我愛她。”江雪明直言不諱:“阿綾老師之前與我講了很多很多,她就像小七的姐姐,像她的母親——在中央廣場,我握上青青的手,從她的靈體中看見她奮力殺敵,看見她狼狽的逃竄求生,看見她毫無尊嚴的繳械投降,一切都隻想活下去。她真的很美,像泥頭車一樣強而有力...”


    “明哥,你在形容女孩子的時候能不能...”流星想說點什麽,但是看見雪明那副認真篤定的表情時,又不好直接把話說的太明白。


    ——用泥頭車當審美單位來計數是不是哪裏不太對。


    “你不知道,她的眼睛明亮,就與led大燈一樣,腹肌線條和人魚線是車頭的cerakote陶瓷塗層,能與鋼鐵比硬度。”雪明形容著七哥的身段:“手臂和指節粗糲而有力量,是令人感到安心的熱熔胎紋理,踩下油門能戰勝風雪暴雨中的瀝青路麵。她的背脊三角肌群,就是載重五十噸以上的貨箱,在我最虛弱的時候,她也能扛著我回家。”


    流星呆住了。


    雪明:“我愛她,沒聽明白的話我可以再說一遍。”


    流星:“不必了不必了...”


    就在這個時候,阿星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追求還是比較正常的——與超古代種族小姐姐談戀愛這點,應該要比明哥更正常一些。


    有那麽一瞬間,阿星甚至覺得,明哥下一秒會從胸口掏出來奇怪的立方體,然後變成賽博坦星人。


    此時此刻,不死鳥的靈體從前車回到蘇綾身邊。


    它幾乎將雪明說的所有話,都原原本本告訴小七了。


    小七沒有暈過去,她很理智,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她聽見阿明的告白時,剛開始是狂喜,而後又開始奇怪,最終擰著眉毛,臉皺巴巴的和老太太似的。


    蘇綾說:“要不...血肉苦弱?你勉強飛升一下?”


    “這個時候就別拿我開玩笑了,師父...”小七沒什麽想法,幹巴巴的說:“人家喜歡我是好事,至於他那個詞匯儲備,很符合他高中沒畢業的文化水平。”


    蘇綾接著問:“那你是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小七搖搖頭:“沒有,習慣成自然了都。”


    蘇綾:“哦!~~~”


    夏夏:“喔!~~~~”


    蘇綾:“啊哦!


    ~~~”


    夏夏:“哇哦!


    ~~~~~~”


    小七眼神飄忽,縮頭探腦的:“就是有!那麽一丟丟...高興!的呀!”


    蘇綾緊接著把臉部表情從挑眉賤笑變回冷靜自然:“那你可以不要掰門把手了嗎?”


    夏夏從阿綾的下巴探出腦袋:“我知道你想去找男人,但是車輛右側方位是懸崖,六百多米深呢。比泰坦尼克號的[你跳,我跳。]還致命,控製一下你自己。”


    “咳...”小七把手收了回來。


    蘇綾緊接著就說:“知道為什麽不讓你和你雇主坐一輛車嗎?”


    小七猜測:“怕他用詞不當?傷了我的心?”


    蘇綾直瞪眼:“我怕你用力不當!捏爆他的腿啊!你清醒一點!他現在高位截癱呢!”


    ......


    ......


    [part2·就是有這種好事!]


    路上的歡聲笑語,都變成雪獒部隊兄弟們的新談資。


    一切看上去與傑森·梅根這個當事人無關,因為他現在很尷尬。


    他坐在運兵車裏,身邊都是糙漢子,有哥薩克人,也有斯拉夫人。


    喀秋莎默不作聲抱著槍,似乎在回憶著什麽。


    他隻是指著自己,又指車廂,指遠方,指地板。


    “如果溫蒂是我的魂威,那我是誰?如果她不是人,那之前的緊急傳喚鈴是誰響應的?我不光是侍者,也是乘客嗎?宇宙是否有盡頭,時間是否有起點,我是誰,從哪兒來,到哪裏去...”


    喀秋莎聽得昏昏欲睡:“雇主!你就別說謎語啦!”


    傑森捂著臉,刻意避開了喀秋莎,他不想與這個年輕的小姑娘多說什麽,因為他已經三十來歲,是個成熟穩重的中年老男人。


    這份成熟穩重不光體現在侍者與雇主的關係上,還直接反饋於傑森焦慮不安的心裏。


    這到底算怎麽一回事呢?


    他回憶起地宮裏,蘇聯英烈的墓穴前,喀秋莎突然撲來擁吻的那個畫麵。


    他一直都將這件事拋之腦後,希望能集中精神,去應付任務,去尋找溫蒂,去麵對自己的使命。


    可是現在,這些老大難的問題都解決了。


    [風車]不再回應他,任他如何思慮,如何策動靈體,仿佛他變回了一個普通人,再也叫不醒溫蒂·米爾斯了。


    海德拉大哥坐在傑森身邊,好奇的看著這個達契亞漢子。


    “這個小姑娘是你的侍者嗎?傑森·梅根?”


    傑森有些不耐煩,當他在思考人生的終極哲學問題時,很討厭別人來打擾他的思緒。


    於是他說:“我原本有個侍者,至於這一位,很快她就不是了...”


    “說什麽呢!”坐在車廂對麵的大兵哥立刻叫嚷著:“你這家夥是吃飽了撐的,想去切諾爾貝利核電站撿瓶蓋——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阿兵哥非常非常年輕,甚至沒過變聲期。


    看上去也是在北境出生,在北境長大的一代人。


    沒有靈感,不算乘客。


    這莽撞的大頭兵戴著麵盔,套著羽絨帽子,立刻站起來與傑森對峙。


    “你知道這種話有多麽傷人嗎!尹阿宋!好多人跪在巨山車站的議事廳前邊,要向boss求一段緣分,你倒是好好看看自己!她跟著你跑了那麽遠!跑了那麽久!隻有vip才能受這福分,侍者能一直追隨在身邊——你卻隨口幾句話,輕飄飄的要趕她走?”


    傑森:“不是...我沒有那種意思...”


    大頭兵立刻抓起喀秋莎的手。


    “你不要的侍者!她就歸我了!”


    海德拉還想說點什麽,他手底下的**一個比一個狠,一個比一個油,北境這地方別說女人了,母狗都沒幾條——作為雪獒部隊的指揮官,他正想教訓教訓手底下的新兵。


    喀秋莎還想掙紮,卻發覺緊錮腕口的手掌是那麽有力。


    傑森那一刻臉色劇變,突然開始心慌——


    ——他很不甘心,有種瘋狂的嫉妒心生根發芽迅速成長。


    阿兵哥嬉笑著:“看你的表情!為什麽呢?!尹阿宋!為什麽眉頭皺起來了?為什麽開始焦慮了?!因為我抓著喀秋莎的手嗎?還是說你隻是覺得丟臉?侍者在眾目睽睽下被我搶走,一定像吃了蒼蠅那樣難受吧!?”


    傑森沒有說話,他望著自己的手掌,有種奇妙而溫熱的觸感。


    阿兵哥立刻乘勝追擊:“他眼裏沒有你呀!喀秋莎!你現在被我抓住了!照我的規矩,我抓住的人,就歸我了。”


    “坐回去,士兵。你是哪個班組的?放開他的侍者。”海德拉大聲喝令。


    阿兵哥與長官對答:“長官,傲狠明德能不能撐過收獲季還是未知數呢!我不怕它!我可不想打一輩子光棍——好不容易撞見這些女人,喀秋莎還是我的同鄉...”


    海德拉:“放開她。”


    阿兵哥:“我偏不!我現在就要親吻她!”


    事情開始不對勁了。


    海德拉掏出槍,準備肅正軍紀,可是這小子抱著喀秋莎當人肉盾牌,身邊的兄弟們也拉不開,仿佛新兵身上有種不可思議的神力。


    傑森大聲喊著:“你停下!”


    阿兵哥一手摸向喀秋莎的小肚子,聲音也變得古怪。


    “嘻嘻嘻嘻!尹阿宋!你嫉妒了嗎?這本來應該是屬於你的,肉都都軟乎乎的...”


    傑森:“可以了,夠了,溫蒂。”


    “嘖...”溫蒂·米爾斯揭開麵盔橫眉冷眼,是了無生趣的表情:“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麽好。”


    傑森花了老長的時間,與海德拉長官道歉,又說起這位侍者的事情。


    海德拉聽到一半就開始迷湖——


    ——最後也呢喃著。


    “如果她是你前女友,又是你,你說你和她談戀愛,還[嘎吱嘎吱]了一下...”


    傑森:“等等,那個[嘎吱嘎吱]是什麽意思。”


    海德拉大哥摸著胡須,若有所思,幹脆跳過了這個話題。


    “宇宙是否有盡頭,時間是否有起點,我是誰,從哪來,要到哪裏去呢?”


    這時候說什麽都挺尷尬的——


    ——溫蒂·米爾斯抱著喀秋莎的手臂一動也不動。


    她像個知心大姐,照顧著小妹,給喀秋莎梳頭發,用棉簽清理小姑娘耳朵裏的泥灰。


    傑森像是在與自己賭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氣什麽。


    他想起江雪明,突然覺得這兄弟的為人處世是那麽精明幹練,從不會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


    他是無比的羨慕雪明,能像一把刀,把所有亂麻都斬盡。


    溫蒂:“剛才你在想別的男人嗎?”


    傑森:“嗯。”


    溫蒂:“真有你的。”


    傑森:“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有怒火。”


    溫蒂:“大火人的意識鑽進你腦子裏了?還沒散幹淨?”


    傑森:“不是,是另一種。就像是隔著一道門,我怎麽也闖不進去,或者說被關在小黑屋裏,怎麽都衝不出來。”


    溫蒂:“往前走吧。”


    傑森:“路在哪兒呢?我看不到!”


    溫蒂二話不說,抱著快要睡著的喀秋莎就是深深一吻。


    傑森當時就愣住了——


    ——從靈體的通識共感中,他嚐到了喀秋莎的唇。


    說句很破壞氣氛的話,從來到紅星山直至回家的這段時間裏,大家都沒好好刷牙清潔,吃的東西大抵是高粱餅和罐頭,味兒有點衝。


    除了這點破壞氣氛的事情以外。


    他就像是被十四點五機槍彈直擊打中要害,再也動不了啦。


    過了好久,溫蒂·米爾斯才鬆開小喀秋莎。


    “路牌我給你插上了。現在呢?”


    傑森反倒更加憤怒了,他焦躁不安的看向侍者。


    “喂...”


    溫蒂插嘴:“她有名字。”


    傑森立刻改口:“喀秋莎...”


    溫蒂追問:“完整的名字?”


    傑森:“荷爾斯·朱瑟伯格·李...”


    溫蒂:“莉季亞。”


    喀秋莎:“喀秋莎!”


    傑森:“抱歉...我的侍...我的魂威不太聽話,她與我幾乎是兩個人。”


    “......”小喀秋莎抿著嘴,沒有說話,眼睛裏透著股機靈勁,好像在一開始,被阿兵哥抓住的瞬間,就認出了雇主的魂威。


    ——她怎麽可能認不出傑森·梅根。


    ——她怎麽可能認不出來。


    傑森神情複雜:“我不會丟下你...我隻是嘴硬。”


    溫蒂:“加油,我快睡著了。”


    傑森:“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可能會和自己吵架。”


    溫蒂:“海德拉長官!吆喝幾聲!來起哄!快快快!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傑森緊張到冒汗:“如果溫蒂要一直跟在我身邊...恐怕會有很多困擾,很多麻煩。”


    喀秋莎想了想,“還有這種好事?”


    傑森:“???”


    海德拉:“???”


    人們本來都快站起來了,聽見喀秋莎這話又坐回去了。


    溫蒂聳肩無謂,拍了拍雇主的肩。


    “你要擔心這個,不如擔心幾十年後的尼福爾海姆,手性分子都沒有了,水變得幹淨了,能釣魚了——”


    “——我知道人類和魚能和平共處,咱們三個,肯定也行。”


    海德拉一會指傑森,一會指溫蒂,最後揉搓手指,開始算數。


    “如果她是她的女朋友,那他和她也互有感情,他原本就是她,那麽她親了她,就是他親吻她,但是他很在意她的吻。是他本來就很在意呢?還是她先動了心,所以他很在意呢?後來那個她...”


    司機在駕駛位大聲尖叫著,癲狂指數在迅速上升。


    “別念了!別念了!指揮官!夠了!我聽夠了!”


    ......


    ......


    不死鳥的靈體從車隊中位回到蘇綾身邊。


    她一手給學生蓋上寒衣,要讓她睡得更安穩些。


    一手捂著雇主夏夏的腦袋,這樣做能助眠。


    動作很輕,很柔順——


    ——是聽不見聲音的鼓掌,是狂暴吃瓜組長的無聲狂歡。


    “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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