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裏,兩個人正悄無聲息地趴在屋頂上。


    秦婠:→_→


    明哲:←_←


    一陣詭異的沉默後,秦婠率先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明哲:“……”


    他是聽到傳言後,查到跟李家嫡支有關,就偷偷跑來探查。


    可他為什麽要告訴這個女人?


    秦婠輕手輕腳地爬過去。


    明哲:!!!


    “你幹什麽?”他警惕地問,眼睛都瞪圓了。


    “我能對你幹什麽?”秦婠翻了個白眼,爬到他身邊趴下,“這樣方便說話。”


    明哲還是警惕地瞪著她:“……”我信你個鬼!


    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的親吻,明哲的臉色一點點紅了。


    渾身的血液像是一點點沸騰起來,滾燙得厲害。


    不想讓秦婠看見,他將臉緊貼在琉璃瓦上,還用手臂擋住。


    夜裏的琉璃瓦帶著冷意,能夠略微撫平他身上的滾燙。


    可是不夠。


    他需要更冷的溫度。


    像是那日的……


    秦婠一開始沒有發現明哲的小動作。


    她本來還想繼續偷聽,突然發現身下的琉璃瓦越來越燙。


    咦咦咦?


    下意識看向旁邊的明哲,果然很不對勁。


    秦婠伸出手往他身上一摸,隻覺觸手一片滾燙。


    這是又犯病了?


    她要怎麽做?


    突然,明哲發出一聲難耐的呻吟。


    “嗯~”


    算了,先救人要緊!


    秦婠理所當然地湊過去,抱住明哲,輕輕咬住了他的唇。


    很快,一股股陰冷之意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


    秦婠不停吸收著明哲身上的陽氣。


    明哲半睜著眼,目光複雜地看著她近在咫尺的麵頰。


    冷意一股股往他身體裏鑽,漸漸撫平了翻騰的熱浪。


    明哲忍不住往秦婠懷裏靠了靠,滿足地發出一聲喟歎。


    他又活了過來。


    秦婠聽到他的歎息,故意提醒他:“我又救了你一次。”


    所以,你要怎麽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明哲冷冷看著她。


    盡管心裏比誰都清楚,嘴上卻不肯服輸。


    “你救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他死了,蠻族正好有借口揮兵南下。


    秦婠何等聰明?


    幾乎瞬間就聽懂了明哲的未盡之意。


    她抓住明哲,目光瞬間變得淩厲:“蠻族故意派你過來,就是想讓你死在這裏?”


    明哲不禁愣住,驚訝地看著秦婠。


    他故意沒有把話說清楚,卻不想她竟然立刻猜了出來。


    “那又如何?”看著秦婠冷厲的眼神,明哲突然有種奇怪的衝動。


    他挑釁地笑起來:“大巫師斷言,我活不過二十歲。再有半月,就是我二十歲生誕。”


    “我注定要死在周國,待我一死,蠻族就會為我報仇。”


    “現在你都知道了,你要如何自救?”


    明哲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雙眼直勾勾地看著秦婠。


    他真的很想知道,秦婠會是什麽反應。


    知道他很快會死去,她會傷心嗎?


    還是會驚慌?


    要知道,周國朝政腐敗,兵力孱弱,絕對擋不住蠻族的鐵騎。


    來的路上,他看得格外清楚。


    沿途的城牆早已破敗不堪,年久失修。


    根本抵抗不住大軍的衝擊。


    到時候,她會如何呢?


    明哲嘲諷地想著,突然想起這次出使周國的目的——


    為大汗求娶周國公主。


    死在周國。


    想到自己死後,秦婠定會嫁給大汗,明哲就忍不住暴躁。


    他狠狠皺緊眉頭,有種殺人的衝動。


    如果他能殺了大汗,還有他的那些好兄弟……


    可是不行,他根本活不到那個時候!


    他的病,最近已經發作得越來越頻繁了。


    不到半個月,他就會死。


    明哲心中突然生出強烈的不甘。


    如果他沒有這個怪病……


    如果他可以活得更久……


    如果……


    突然,他聽見秦婠說道:“你在撒謊。”


    明哲猛地回神,皺眉看著秦婠:“你不相信我?”


    “你在撒謊。”秦婠重複了一遍,“就算你死了,蠻族也不會立刻為你報仇。”


    她冷酷地拆穿真相,“蠻族若是已經做足了準備,就不會在這個時候提出和親。”


    “所謂的和親,不過是他們的緩兵之計罷了。”


    “你說你活不過二十歲,我相信。想必,蠻族也是知道這點,才打算加以利用。”


    “一旦你死在大周,蠻族就可以拿你的死做文章。甚至做出想要打仗給你報仇的姿態。”


    “可事實上,他們隻是想拿你的死來牟取好處罷了。”


    “你死了,大周就得做出賠償,甚至不得不同意和親。”


    “蠻族拿了好處,正好可以拿去養兵,等到時機成熟,再打出給你報仇的旗號,揮軍南下。”


    “哦,為了更加名正言順,他們肯定還會搞出什麽和親公主刺殺的戲碼。”


    說到這裏,她逼近明哲,幾乎要貼著他的臉,和他四目相對:“我說的對嗎?”


    明哲:“……”


    你都說完了,讓我說什麽?


    “你不會死。”秦婠趁他發愣,在他嘴邊親了一口,“我不會讓你死。”


    明哲的心跳得飛快。


    嘴上卻嘲諷道:“你以為我會相信?我的病,就連大巫師都沒有辦法,你憑什麽……”


    “就憑我救了你兩次。”秦婠再次吸了口陽氣,霸道地說,“我不會讓你死,也不會讓蠻族的陰謀得逞。你想報仇嗎?”


    明哲隻覺得心髒猛地一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


    “我說……你想報仇嗎?”秦婠笑得危險。


    她趴在屋頂上,單手撐起上半身,一輪圓月懸掛在她身後。


    背光的臉頰看不分明,唯有那雙眼睛燦若星辰。


    明哲目光複雜地看著她。


    此時的秦婠看起來就像是月夜裏的魅魔,危險,卻又透著無盡的誘惑。


    讓人不由自主地為她著迷,沉淪其中。


    秦婠伸出細長的手指,挑起明哲瘦削的下巴,再次問道:“明哲,你想報仇嗎?蠻族那樣對你,你就一點都不恨嗎?”


    不遠處,躲在黑暗裏的黑皮忍不住抖了抖耳朵。


    它沒聽錯吧?


    秦婠在幹什麽?


    她真的沒有搞錯這次的任務嗎?


    慫恿任務目標去報仇,是認真的嗎?


    說好的,讓任務目標棄惡從善,當個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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