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看著商鍾林三人離開,又看看方澤,見方澤沒有走的意思,也就無所謂,沒有說話。


    方澤目送師弟師妹離開。


    他總是感覺,這次事情並不簡單。


    此時讓商鍾林他們先離開,倒也好。


    方澤這次的門派任務,一方麵是完成玄霧宮苦主弟子的萬裏歸宗,另外一方麵就是保護好傅慧玲,傅慧玉。


    玄霧宮這邊沒有事情就算了,若是出了事,方澤一個人可以更好的隨機應變。


    商鍾林懂得權變,先帶傅慧玲,傅慧玉離開,可以讓方澤放心,若是真有事也先讓這兩小安全。


    見商鍾林他們離開,方澤麵容平靜,閉目養神。


    …


    大概半個時辰過後,方澤聽到外麵有動靜,他張開眼睛。


    隻見大屋門口,走進來一個五十歲許,留著山羊胡,臉龐瘦削中年人。


    此人一身青衣,寬袍大袖,頭上還戴著紫銅發冠。


    方澤認出此人來。


    對方乃是玄霧宮長老秦忌。


    方澤上次為玄霧宗做萬裏歸宗任務的時候,就和秦忌長老打過交道。


    此人據說愚忠於玄霧宮宮主陳玄同。


    秦忌也看到方澤,麵皮微微抽動。


    秦忌也記得方澤,上次萬裏歸宗,方澤用話語擠兌的他多付了一千五百兩白銀,這件事秦忌還記在心裏。


    方澤微笑走過去,他倒是不肯失了禮數,對秦忌微微做了一禮,道:“秦長老好,我們又見麵了。”


    “嗬嗬,我記得你,萬裏歸宗派的方澤。”秦忌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你這人其實頗為討厭,尤其要起錢來讓人厭煩,不過辦事比較牢靠,這次的事情辦妥了?”秦忌問。


    方澤點頭,回身指著後麵四口棺材說道:“幾位貴宗弟子遺體都在此處。”


    秦忌點頭,他快步走過去,不斷打量那四名玄霧宗苦主弟子的屍體。


    方澤感覺,這個秦忌的目光不像是哀悼,倒像是在這些死者身上找什麽。


    看了一會,秦忌似乎沒獲得想要的,皺起眉來。


    秦忌轉過頭,對方澤問道:“方澤,我宗這些弟子,你一路從苗疆送回來,中途沒有遺漏什麽他們的隨身之物吧?”


    “自然沒有,在苗疆如何,現在他們就如何。”方澤平靜回答。


    秦忌似乎還不太滿意,但也沒什麽說的,勉強點了點頭。


    “秦長老,這次的事,算是了結了?”方澤問道。


    秦忌似乎有些不如意,但也沒說什麽,點了點頭,道:“算是了結。”


    方澤點頭。


    他剛要開口,突然精神恍惚,一瞬間似乎進入另外一種狀態。


    ‘視線’抬高,精神抽離,仿佛進入另外時空。


    一幅幅畫麵出現在方澤眼前。


    …


    …


    恍惚之間,方澤看到視線正中,一個七八歲的男童,正被八九個孩童圍住羞辱。


    “丁小永,沒麵皮,有娘沒爹真稀奇!”


    “子不教,父之過,野種罵人我的錯!”


    “哈哈哈哈!”


    一群鄉間孩童,圍著一個七八歲男童不斷的繞圈,羞辱。


    男童難忍屈辱,他大叫一聲,撲了上去,揮拳去打那些羞辱他的鄉間孩童。


    ……


    男童被打的頭暈目眩,似乎昏迷,不知多久,男童感覺自己被人抱住。


    男童張開眼睛,隻見一個身穿樸素布衣年輕俏麗的婦人


    “娘!”男童見周圍人離開,他忍不住大滴大滴的淚水落下,問道:“娘,他們為啥罵我是野種?我真的沒爹爹嘛?”


    俏麗婦人聽了,不由眼角垂淚,她道:“小永,你有爹爹,你的爹爹是一個有大抱負,大本事的人,終有一天,他會來接你的!”


    ……


    場景一轉。


    中心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少年在一處新墳之前,目光茫然。


    這座新墳似乎剛剛埋過人,土還是新鮮翻過的,上麵隻有簡簡單單一個木頭墓碑,上麵有一些還顯著稚氣的字體。


    “慈母木氏之墓”


    “娘,你走了,我一個人以後究竟要怎麽過活呢?”


    “我爹爹……他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最後你也沒告訴我?”


    少年口中,喃喃自語。


    ……


    畫麵變幻回村落之中。


    中心依然是那少年。


    “我……我竟然被玄霧宮選中為弟子?竟然被玄霧宮選中為弟子?”


    少年似乎又長了一兩歲,他身上穿的衣服破舊不堪,說是衣不蔽體也不算誇張,此時他臉上帶著震撼神色,口中不肯置信連連自語。


    ……


    少年,也就是丁永,進入了玄霧宮。


    丁永在玄霧宮之中,運氣似乎格外的好。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被傳功師父另眼相待。


    內務院的人對他也是親善有加。


    沒送任何禮物,卻被提拔到最關鍵位置,得到最好的照顧。


    機緣巧合,丁永偶然得到玄霧宮宮主陳玄同的歡心喜愛,被宮主破格收為弟子,直接成為核心!


    丁永感覺,他這輩子的壞運氣在少年之前就用盡了,後麵全是一路坦途。


    ……


    丁永此時已經二十歲。


    又到了這一年母親的忌日。


    丁永準備好祭品,前往村落去祭拜母親。


    因為雷雨耽擱了一些時間,他來到母親墳墓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丁永完全沒想到,在這裏竟然見到了……宮主,師父?


    陳玄同看到丁永,並沒有避開。


    “永兒……有些事情,是時候要你知道了。”


    陳玄同轉身,麵容慈愛,和平日裏嚴厲完全不同,他對丁永說道。


    …


    “……就是如此,我雖然身為玄霧宮宮主,但很多時候也是身不由己。”


    “我正室妻子太過強勢,若是要你母親過門,用不了多久,你母子二人都會被她害死。”


    “我一路披荊斬棘,所得罪人極多,被人知道你們身份怕是會被仇家追殺。”


    “這些年,你受了太多委屈,我是知道的,希望能給你一個好的將來,能彌補我內心愧疚和遺憾。”


    丁永深深震撼。


    萬般委屈,似乎在陳玄同的話語中都煙消雲散。


    千般話語,最後化成了一個字。


    “爹!”


    ……


    畫麵再變。


    玄霧宮,陳玄同居所內,四名核心弟子站在陳玄同對麵,丁永也在其中。


    “我得到秘報消息,苗疆飛蛇教教主藍碧寧手中有一特殊之物,此物乃是一赤紅色珠子。”


    “藍碧寧空有此物,卻不知道其所用。”


    “此物極其珍貴,對我玄霧宮有極大的價值,我現在需要有人前往苗疆,用任何手段都可以,將此珠子帶回玄霧宮。”


    “你們都是我親傳核心弟子,誰願意接下此事?”


    “若是能完成此事,我記門內最大功勞一次給他!”


    陳玄同的話說過之後,幾個核心弟子都沉默,沒人回答。


    丁永見狀,深吸一口氣邁出,“師父,我去。”


    …


    …


    入夜。


    一片幽靜樹林之中。


    “丁永,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我都要和你私奔了,你還嫌棄我對你不平等?”一名十六七歲的苗族少女,臉都氣紅了。


    “是,班蓮,你是藍教主的女兒,就算和我私奔,若是以後不如意,你跑回飛蛇教,藍教主也不能拿你怎麽樣,我就不一樣了。”


    “我隻是玄霧宮一個普通弟子,而且玄霧宮門規森嚴,若是你後悔私奔,還有退路,我若是後悔,不但沒有退路,還會被玄霧宮懲處,被廢武功都是輕的,處死我也正常,你覺得這公平嗎?”


    丁永說道。


    “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能相信我是真心的?”班蓮問道。


    “你若是真心對我,就和我承擔一樣的危險,我聽說藍教主有一個裝著重寶的盒子,你去偷來,就等於對飛蛇教犯下重罪,你若能做到此事,我就信你是真的喜歡我,我就願意和你一起私奔。”丁永道。


    “好,偷就偷,不就是一個盒子麽?”班蓮說道。


    …


    班蓮果然偷出來的那裝著重寶的盒子。


    並且交給了丁永。


    丁永確認盒子裏,就裝著他要的那顆紅色珠子。


    ……


    玄霧宮來人接應。


    是朱高誼師兄帶隊。


    “我已經和師父有過書信,不過最近苗疆戒備明顯加強,我怕珠子在我身上被查出。”丁永說道,說完拿出那一顆赤紅珠子。


    朱高誼哈哈一笑,道:“藏一個珠子,這有何難?”


    朱高誼從丁永手中接過那赤紅珠子,然後竟然……塞入了耳孔之中。


    丁永一陣驚訝。


    “好了,現在我們珠子藏好,可以回去了。”朱高誼不無得意的說。


    ……


    丁永等人正在趕路,忽然空中掠過一道黑影。


    “咦?玄霧宮弟子?”


    天空中忽然傳來一聲聲音。


    黑影瞬間折返,片刻之間,就落在了丁永等人麵前。


    一個黑袍老人。


    “哈哈哈,玄霧宮的人都要死!”


    一片黑霧彌漫。


    丁永眼前一黑。


    他感知到自己快要死了。


    生前的一切,走馬燈似得在他眼前閃過。


    母親,村民。


    玄霧宮,師父……也是父親。


    最後閃過的,竟是班蓮那張單純可愛的臉。


    “班蓮……”


    丁永發現,他此時最想的,竟然是被他利用的班蓮。


    “嗬嗬嗬,我真可笑,快死了才知道,原來我最想要的,竟然是平平淡淡的一生。”


    “可惜,沒機會了……”丁永最後的意念,止步於此。


    ……


    方澤精神恢複過來。


    他還在房間裏。


    眼前的玄霧宮長老秦忌,正在從翻著袖口,在掏銀票。


    方澤輕輕呼出一口氣。


    他知道,剛才是經曆的,是丁永的一生。


    方澤真是沒想到,這丁永竟然有這樣曲折身世,而玄霧宮,竟然用如此手段,從飛蛇教那裏拿到一個關鍵事物,一顆赤紅珠子。


    並且,這丁永居然是玄霧宮宮主陳玄同的私生子。


    哪一個消息,都頗為勁爆。


    不過,方澤主要的注意力還是在留意,這次賣屍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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