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碧寧在江湖中雖有‘寒心辣手’的稱號,可信譽一直很好。


    她人比較冷,可性格跟苗女一樣,很是敢愛敢恨。


    對敵人狠辣,對欣賞喜歡,和有恩的人,也是十分康慨。


    藍碧寧提問,是真的打算給出一些好處。


    何清歌連忙道:“藍前輩,班蓮這件事,我幾乎什麽都沒做,隻是跟在方師兄身邊打打下手,實在不敢貪功。”


    “前輩如果要感謝,感謝方澤就好了,我所做的實在不足掛齒。”


    藍碧寧看了看她,微微頷首。


    “不貪功,不錯,我挺喜歡你這性格。”


    “我做事一向功過分明。”


    “即便如你所說,沒做什麽具體的事,但我收到的情報是你百寶門渠道送來的,而且還給班蓮提供了房屋,醫藥。”


    “我不會忘。”


    藍碧寧想了想,道:“沒記錯的話,你們百寶門也到苗疆收物產?”


    “是的。”何清歌點頭。


    藍碧寧點頭,道:“我會和教內人提一下,同樣價格,相差不大的話,你們百寶門優先。”


    “可以嗎?”何清歌聽了,有些驚喜。


    苗疆物產很豐富,除了無火竹外,還有雪螢漆,金索藤等多種有很大用處的特產。


    天洲商路還是比較暢通的,不存在大商人可以把持壟斷收購苗疆物產的事,他們也不敢。


    相反,還要互相競價,求苗疆那邊的人賣物產給他們。


    飛蛇教控製範圍很廣,掌握的物產豐富,妥妥的賣方優勢,想買飛蛇教控製下的物產,要激烈競爭,實力不夠的還排不上號。


    藍碧寧現在的許諾,不會降低飛蛇教收取的利益,但對百寶門來說,或許就是多了一條財路。


    何清歌身為百寶門核心弟子,更是門主之女,聽了之後自然很高興。


    “多謝藍前輩。”


    何清歌也沒推辭。


    這也不是給她個人好處,而是對宗門有好處,既有個宗門功勞,又能得實惠,沒理由拒絕。


    藍碧寧點頭,轉而看向方澤。


    “方澤,你這件事出力最大,你希望我怎麽謝你?”


    方澤思考了一下。


    看得出來,藍碧寧真心想回報,沒必要拒絕。


    收就是了,不收反而可能得罪人。


    隻是,方澤一時間還真想不到該要什麽。


    他目前最急需的,是湊齊不死骨和生死真童需要的天材地寶。


    不死骨需要的幾樣,等和雷輝約定的時間去交易,就齊了。


    生死真童還差一個無想寶靈。


    可也不能真向藍碧寧要。


    藍碧寧說要報答,是她大氣。


    無想寶靈相當珍貴,方澤要是提出要這個,藍碧寧未必不答應,但是會顯得很勉強,有一種挾恩求報的感覺。


    這麽做顯得方澤很不懂事,還有點得罪人。


    可除了無想寶靈外,方澤目前還真什麽都不缺。


    大宗門出身,不缺功法。


    丹藥剛買,秘寶無論是去龍康界用的,還是保命的,防身的都不缺。


    還買了個多寶錦囊。


    方澤沒什麽缺的東西,總不能管藍碧寧要銀子吧?那就把一個天人境六重天大高手的善意看得太廉價了。


    片刻後,方澤有了想法。


    “我目前,沒什麽缺少的東西。”


    “若要謝我,不如這樣。”


    “藍前輩給我一個承諾吧,在合理範圍內,如果我遇到危險,可以求前輩出手一次,這個如何?”


    方澤說道。


    “嗬嗬。”藍碧寧笑了一下。


    雖然隻是輕笑,卻一下彷佛寒梅綻放,雪蓮盛開,如此的明豔動人。


    方澤一時有些失神。


    不過馬上恢複。


    藍碧寧也平時冷豔,她點點頭。


    “我倒是沒想到,你會提出這個要求。”


    “也好。”


    “我答應你這件事,另外,我會給你一個方式,可以直接聯絡到我。”


    “如果有江湖上想知道的消息,或是其他方麵的事,也可以給我寫信。”


    “隻要不是涉及到飛蛇教利益,我看到會回。”


    藍碧寧說道。


    方澤點頭。


    他對這個回報還是頗為滿意。


    方澤的師父吳道子,乃是天人境七重天境界,實力比起藍碧寧來,還更勝一籌。


    然而,方澤卻不是很想請吳道子出手。


    一來吳道子身為萬裏歸宗派掌門,人頗為儒雅,身份也好性格也好,不適合像是藍碧寧一樣這麽凶。


    二來嘛,方澤能交好藍碧寧,請得動藍碧寧出手,是他的自己的能力,可回到宗門請師父出手,那就有點外麵混不好,回去找家長的感覺了。


    要是有選擇,方澤當然不想選後者。


    如今,剛剛好。


    “今天我就在這睡了,和班蓮說說話。”


    “明天,我再返回苗疆。”藍碧寧此時說道。


    ……


    翌日,清晨。


    百寶堂別院。


    方澤起床後,換了一身衣服。


    他昨天也住在了別院。


    他的青袍和木卓庭動手的時候打壞了,而定做的百寶堂玄級青衣還沒到。


    何清歌為方澤找了一套便服,先穿著。


    還挺合身。


    方澤起床後,走到院落中,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剛到院落,就看到藍碧寧坐在院中石桌邊,手肘拄著石桌,手掌托著麵頰,在想著什麽。


    見方澤出來,藍碧寧道:“你過來吧,陪我說說話。”


    方澤點點頭。


    他也不怯場,走了過去,坐在了石桌旁另外一個石凳上。


    藍碧寧看了看方澤,道:“我一會就要帶班蓮走,臨走前和你說幾句話。”


    “我聽班蓮說了昨天的事,對你更加看好了。”


    “年輕人,尤其是男人,就應該有點火氣和血性,這樣看起來才像男人。”


    方澤笑了笑,道:“前輩謬讚。”


    “不謬。”


    藍碧寧微微搖頭,看了看方澤,道:“你有個相當強烈的特質,不知道自己發覺沒有。”


    “哦?前輩你說的是什麽?”方澤來了興趣,問道。


    “不用一口一個前輩,叫的我很老似得。”藍碧寧擺擺手。


    她道:“你關鍵時候敢於不趨利避害。”


    “你確定這是誇我?”方澤有些驚訝,反問道。


    “嗬嗬,你以為呢?”藍碧寧道。


    停頓片刻,她道:“別以為趨利避害,就一定是好事。”


    “我多年前,還是肉身境的時候,有高人給我算過命格,最後送了我一句話。”


    “這句話,我今天轉送給你。”


    “什麽話?”方澤問道。


    他覺得有些神秘。


    來到天洲界,方澤也見識過一些奇功異術,但關於高人算命格的事,還沒接觸過。


    藍碧寧說的高人,那就是真高人,江湖騙子根本入不了天人境高手的眼,用手段使詐騙人,早就被打死了。


    “高人和我說,如果事事都趨吉避凶,終究有一天,會寸步難行。”


    藍碧寧道。


    方澤微微皺眉。


    想了片刻,他問道:“這話怎麽解?”


    “高人之所以是高人,就是他不會告訴你是怎麽回事。”藍碧寧道。


    方澤深以為然。


    有些話,越是不說透,越是耐琢磨。


    藍碧寧想了會,道:“我至今想起這句話來,還時常有所感悟。”


    “到今天,我對這句話的理解是,一個人事事趨吉避凶,做事在別人眼中,就露了痕跡,容易落入他人算計。”


    “還有,這世道……嗬,怎麽可能永遠有吉可以趨?”


    “萬事都趨吉避凶的人,真到了某一天,處處是大凶的時候,躲不了了,也沒有勇氣去直麵凶險了。”


    方澤品了品,話裏有些味道。


    藍碧寧也沒繼續。


    她道:“我很欣賞你這特質,別改了。”


    “能保持住,以後到了天人境,或許有‘傳奇’潛質。”


    方澤愣了一下。


    他直覺覺得,藍碧寧說的那個‘傳奇’,和平常說的傳奇,有一些不同。


    “藍教主,這個‘傳奇’,是什麽意思?”


    “不是平常話裏說的那含義吧?”


    方澤問道。


    “吳道子沒教過你?”藍碧寧倒有些驚訝了。


    方澤心中更是好奇,搖了搖頭。


    見方澤反應,藍碧寧思考片刻。


    “你師父沒和你說過,可能有他考慮,我就不插手別人教徒弟了。”


    “真感興趣,回去問問吳道子。”


    “這種領悟,一人一樣,我說的未必是你師父理解的,別誤導你。”


    藍碧寧道。


    方澤緩緩點頭。


    雖然心中好奇,但方澤忍得住。


    “回宗門後,問問師父這件事。”


    他想。


    “好了,差不多了。”藍碧寧起身。


    方澤也跟著站起。


    藍碧寧走向房間,快到門口時候,她回頭道:“最後提醒你一點,感情上的事,幹脆利落點,別拖泥帶水。”


    “否則害人害己。”


    說完後,藍碧寧走入房間。


    方澤眉頭動了動。


    怎麽感覺,藍碧寧的話裏,有什麽故事呢?


    ……


    藍碧寧當天就帶著班蓮回苗疆了。


    臨走時,和方澤交換了聯絡地址。


    班蓮也十分感激,並說會給方澤來信。


    方澤和何清歌,送走了藍碧寧和班蓮。


    看著空中遠去的藍碧寧,方澤忽然對何清歌道:“你們百寶門,是不是也做無火竹的特產生意?”


    “是啊,怎麽了?”何清歌不解,不知道方澤為何突然這麽問。


    “多囤點無火竹吧,要漲價了。”方澤說完,轉身回院落中。


    何清歌十分不解,不知道方澤為什麽會這麽說。


    方澤進入院落。


    “藍碧寧救回班蓮,肯定會仔細查問,而班蓮被玄霧宮的丁永欺騙感情,用激將法偷出破宇珠的事,瞞不過去。”


    “藍碧寧江湖經驗十分豐富,丁永那點算計馬上就能看穿。”


    “推導一番後,她肯定能察覺玄霧宮宮主陳玄同在算計飛蛇教和班蓮。”


    “就藍碧寧這性格,能善罷甘休才怪!”


    方澤想著。


    飛蛇教和玄霧宮,衝突幾乎不可避免了。


    玄霧宮和飛蛇教是商業上的合作夥伴,苗疆的無火竹,大概有三分之一是玄霧宮買下後賣到別的地方的。


    藍碧寧一定報複玄霧宮,後者無火竹生意別想做了。


    而建立新的出售渠道,飛蛇教也需要一定時間。


    方澤剛才才會那麽說。


    方澤倒是很樂意看到陳玄同吃虧。


    玄霧宮坑過方澤一次,方澤還記著呢。


    ……


    數日後。


    玄霆宗宗主雷輝,來到了廣陵。


    雷輝並非專程來找方澤,而是廣陵江湖中有一些動靜,雷輝也是廣陵範圍有影響力的人,收到邀請前來。


    同時,也提前帶來了‘渡生神水’,和方澤交易。


    廣陵城城南,玄霆宗的一處產業。


    一套宅邸,後堂。


    方澤見到了雷輝。


    雷輝四十七八歲模樣,身材比較矮,但氣勢很強。


    他最讓人記住的,乃是一雙眉毛。


    雷輝乃是濃眉,眉毛全都往上翹,在眉峰那裏還飛了起來,本來有些雜亂,但這樣的形狀卻平添幾分飛揚不羈。


    就是有點像被雷炸過一樣。


    方澤見到雷輝後,雷輝從懷中拿出一個瓶子。


    方澤看去,隻見是一個不知名材質,半透明狀的瓶子,裏麵裝著一些看起來似乎有些粘稠的液體。


    雷輝聲如洪鍾。


    “這是渡生神水,有驚人的治療效果,澆在剛死去不久的人的骨頭上,人雖然不會活過來,但能長出新肉。”


    “這是很多種療傷聖藥的主材。”


    “我如約帶來,你的雷神伏魔拳真意觀想圖呢?”


    方澤接過渡生神水,檢查了一下。


    正品無疑。


    方澤從多寶錦囊之中取出了雷神伏魔拳觀想圖,遞給雷輝。


    雷輝看了一會,很是滿意。


    “不錯。”


    “此事,算是了結。”


    “雷宗主的信用,晚輩感受到了。”方澤道。


    雷輝哈哈一笑,道:“你也不錯。”


    “你在廣陵做的事,我聽說了。”


    “你膽子很大,我喜歡你這種性格。”


    方澤笑了笑。


    雷輝站起,道:“我還有事,要見一些人。”


    “這別院下方有密室,那是為了練功所用,十分安靜。”


    “你如果想用,我可以借給你。”


    方澤想了想,點了點頭。


    他已經湊夠了不死骨的三種天材地寶。


    黃泉沉石,刻骨玄金,還有剛到手的渡生神水。


    熔煉方法方澤也有。


    不如就在這裏,煉化不死骨!


    煉化這個肉身神異後,方澤的實力將會大大增強。


    “我正有此意,那就麻煩雷前輩了。”


    方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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