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婦人十分生氣,轉身就走。


    高大威嚴的父親也站起來。


    他冷漠的看了一眼少年,道:“我對你很失望。”


    說著,轉身也離開了。


    旁邊的姐姐,一直冷眼看戲一樣看著這一幕。


    她的眼中,都是幸災樂禍,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她站在少年麵前,道:“你很意外吧?覺得自己劍法練得好,就能得到爹娘歡心?”


    “別做夢了。”


    “你的資質,就那點樣子,好也好的有限,真正厲害的是我崔家的資源。”


    “你,離開崔家單拿出去,什麽都不是。”


    少年心中被打擊的十分痛苦,眼中忍不住又浮現淚光。


    姐姐冷笑。


    “嗬嗬,又要哭?”


    “哭哭哭,除了哭,你還懂什麽東西?”


    “也罷,我看你可憐,就提點你兩句,當施舍了。”


    “爹娘要你連紫殤劍法,是因為會這套劍法,以後有可能接管先祖留下的紫寰劍。”


    “別看隻是一把寶兵,但族內有傳說,據說擁有紫寰劍,很可能成為未來崔家家主。”


    “我們雖然是嫡係血脈,可盯著家主位置的人,不止我們這一房。”


    “可惜了,紫寰劍隻認崔家人,還認男不認女。”


    “不然我比你這個廢物,有資格多了。”


    說完,她冷笑,蔑視的看了一眼少年,轉身離去。


    少年感覺無盡的委屈,他摸著自己紅腫的臉頰,一種悲哀的情緒湧上心頭。


    …


    三年後。


    少年成為青年。


    族內測試。


    他意外的在族內測試之中,和紫寰劍很有共鳴,繼承了紫寰劍。


    他十分高興。


    可是,成長到他這個年齡,內心上已經和父母,姐姐漸行漸遠,並不期待他們能給自己有什麽鼓勵。


    他另外有知心的人,兩情相悅,互訴衷腸,並且發生了男女之實。


    他回到了自己居所,卻發現,那位真正體貼他,懂得他想什麽的貼身丫鬟不見了。


    這讓青年心中驚駭,一股不祥的預感浮現。


    他衝到父母居所所在,跑去質問。


    姐姐一如既往,服侍在父母身邊。


    “紫鳶呢?紫鳶怎麽不見了?”


    “你們把她怎麽了?”他在父母的威壓下,都已經按捺不住


    “不要問了,以後你見不到她了。”尊貴貴婦,他的母親說道。


    “你們到底把她怎麽樣了?”他甚至手都放在了紫寰劍劍柄上。


    “嗯?你想對我動手?”一向威嚴的父親冷哼。


    青年一邊是極度的怒意,可積威之下,他心中不由產生顫抖。


    半晌後,他的激怒褪去,那種習慣性的服從占據了上峰。


    他鬆開了持劍的手。


    “不……不敢。”


    見他懦弱下來,威嚴男人微微點點頭。


    “你那個侍女,勾引少主,罪大惡極。”


    “以後我會給你換個規矩點的人。”


    “你可服氣?”


    青年攥緊拳頭,關節發白。


    可是,終究他沒敢反抗。


    “東來不敢。”


    “我服氣。”他道。


    “嗯。”威嚴的父親點了點頭。


    他起身離去。


    貴氣婦人冷冷看向青年一眼,毫無同情,轉身一起離去。


    青年的姐姐還在。


    她也長大了,人看起來挺漂亮,可那種居高臨下的勁是越來越強了。


    她走過幾步,來到青年麵前。


    “你想不想知道,是誰告的秘,讓父親母親知道你和那丫鬟的好事?”她問道。


    “誰?”青年咬牙問道。


    “哈哈哈,就是我啊!”姐姐大笑。


    “你和那丫鬟有事情,我一眼就看出來了,是我捅到父母那裏的。”


    “還有,你想不想知道,那丫鬟最後怎麽了?”


    青年眼睛發紅,問道:“怎麽了?”


    “嗬嗬嗬,我知道你知道她下落,肯定會去找她,所以用了一點猛料。”


    “她可能被人販子帶走了,不知道賣到哪裏,或者幹脆被什麽流氓地痞用過後沉到江裏了吧。”


    “勾引崔家的嫡係血脈,她也配?”


    “崔!清!秀!”青年睚眥欲裂。


    他手再次按住劍柄,有衝動拔劍斬死這個血脈上被叫做姐姐的人。


    “想殺我?你來啊?”崔清秀一點都不害怕。


    青年好幾次衝動,可最終都沒拔劍。


    崔清秀發出一陣銀鈴一般的笑聲,大肆嘲笑的青年。


    “咯咯咯……我早就看透你了,就是個無能之輩,一點膽子都沒有。”


    “你要敢拔劍,我還高看你一眼,可你連拔劍的勇氣都沒有……嗬嗬嗬,你也算個男人?”崔清秀繼續嘲諷。


    “崔清秀,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外麵的男人搞在一起,還不止一個,你就不怕我也將這件事告訴爹娘?”青年問。


    “嗬嗬嗬……說你是廢物,你還真是廢物。”崔清秀冷笑。


    “你以為這點事,爹娘不知道?”


    “你以為他們在乎?”


    “我告訴你,就算我找十個漂亮男人,當著爹娘的麵一起上床,他們也不會怎麽樣我。”


    “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嘛?”崔清秀問。


    青年不語。


    他真的想不通,這是為什麽。


    崔清秀冷笑,道:


    “我告訴你這個蠢材吧,我們這等人家,無論是玩男人還是玩女人,家裏人根本就不在乎。”


    “隻要別被當麵撞破,落外人口實,他們見到了都可以當沒看見。”


    “你如果隻是玩玩丫鬟,也沒什麽事。”


    “可你動情了。”


    “爹娘懲罰你,不是因為你玩女人,而是因為你動真感情了。”


    “一個丫鬟,她也配?”


    崔清秀道。


    青年如遭雷擊!


    他根本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


    青年久久不能言語。


    過了很久,青年抬頭,他的眼睛已經紅了,甚至眼角都有些微微開裂的感覺。


    “崔清秀,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


    “你終究是我姐姐,為什麽要如此狠毒的對我?”他問。


    崔清秀也是情緒上頭。


    “崔東來,你問我為什麽恨你?”


    “讓我來告訴你。”


    “就因為,你是男人,我是女人!”


    崔清秀滿臉怨恨,說道:


    “憑什麽?憑什麽你這樣無能,廢物,軟弱的人,竟然是崔家嫡係血脈的男丁,而我不是,隻是一個女人?”


    “崔家家主,隻有男人才能繼承,而我是女人,無論再怎麽樣,也繼承不了。”


    “你知道我多麽恨你麽?”


    “為什麽?為什麽老天這樣玩弄我,讓你是男人,我是女人?”


    “如果我們調轉一下,讓我是男人,能爭家主,你是女人,那一切都沒事情了,說不定我還會可憐可憐,一直照顧你。”


    “可老天就是這麽不開眼!”


    “我恨你,就是因為你太讓我失望,這麽弱的人,卻占著這麽好的條件而沒給我,我恨!”


    青年被震驚了。


    他沒想到,這樣的理由,竟然就可以讓自身親姐如此憎恨自己。


    崔清秀說完後,情緒平複下來一些。


    “你啊,沒什麽能力了,一輩子就走好別人給你安排的路到死就行了。”


    “不過,你還真有點可憐呢。”


    “一輩子做不得主,真像條狗啊。”


    “你唯一的亮點,人生中唯一作對的事,就是你姓崔。”


    崔清秀說完,鄙夷的看了青年一眼後,轉身離開。


    青年呆立半晌。


    最後,他忽然膝蓋一軟,跪在地上,以頭搶地,抱頭痛哭。


    …


    又是三年後。


    青年已經變成了一個自己都不認識的人。


    他在外麵,是風度翩翩的崔氏公子,呼朋喚友,談笑風生。


    可回到家裏,他沉默寡言,神色陰鬱,一句話都不想說。


    他這幾年,試過和別的家族子弟一樣,用酒和美色麻醉自己。


    可沒用。


    酒,喝下去當時還好,可隻要酒席一散,就有一股銘心刻骨的痛苦湧上來,彷佛靈魂缺了很大一塊,不斷的有烈焰灼燒,無窮無盡的空虛,永遠無法填補。


    女色,他試過很多次,無論是青樓,漂亮的民女,稍微有些變態的事也嚐試過。


    但僅僅試過一次,他就不想去做了。


    因為做這種事,他有一種良知上的負疚感,無法心安理得,反而讓狀態更差。


    他不知道為什麽別的崔家子弟,和世家子弟就沒有這種負疚感。


    他們就沒良心的麽?


    或者幹脆是沒心?


    崔清秀,聽說真的和十個漂亮男人一起上床了。


    可崔家當做沒看見,博陵城裏除了一個小圈子外,沒人敢說。


    現實就如同崔清秀告訴他的一樣。


    青年一開始無法理解,這究竟是為了什麽。


    後來,青年終於明白一件事。


    崔家,這個地方,或者他們這個階層,根本就不懂藝術,也沒什麽深邃的思想,更沒有什麽禮義廉恥。


    表象之下,全是利益。


    隻要給家族帶來的利益超過帶來的危險,隻要你夠聽話,那根本就沒人管你做什麽的。


    崔清秀能為家族辦事,那她和一百個男人一起都沒人管。


    相反,真正的善良,勇氣,愛,良心,都被視作了可鄙的東西。


    這個家族,打擊的是真正的那些有價值的東西,而唯一看中的,就是現實利益。


    明白這一點後,青年陷入的是更深的絕望。


    但他不敢離開。


    他也真的相信了崔清秀的那句話。


    “離開崔家,你什麽都不是!”


    這句話深深刻在青年的心裏。


    他嘴上沒說,可內心知道。


    他見過太多比他優秀的太多的人,在江湖中浮沉,沒一個地位享受比他好,有些極為優秀,讓青年自愧不如的人,竟然處在隨時身死狀態,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隨波浮沉。


    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他,崔清秀說的是真的。


    沒有崔家,他什麽都不是。


    他隻能隱藏真實的自己,去適應,去融入這個崔家。


    …


    “東來,這兩年你已經成熟不少,可以讓我信任了。”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你去辦。”


    威嚴的父親,難得沒那麽嚴肅,對青年道。


    “什麽事?”青年問。


    聲音嚇了他一大跳,他不知道自己的聲音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冷漠。


    “我得到消息,容城步家的嫡女步新梅來到博陵,她手上有一款洞玄真君洞府的信物令牌。”


    “我要你博取步新梅的信任,和她一起進入洞玄真君洞府!”父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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