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都德安全局。</p>


    今天管理處、行動處、科技處、情報處的特工們照例開會,目前已經到了尾聲。</p>


    王睿按下遙控器,背後大熒幕中播放的PPT結束,她掃視全場,西裝革履的同事們正在整理文件。</p>


    “晨會到這裏結束。”</p>


    參會人員陸續離場。</p>


    對於這種幾十年如一日的會議,他們提不起太大的興趣。</p>


    畢竟晨會的時間段有點尷尬,剛上班就開會,一宿的睡眠並沒有掃清疲憊,整個人無精打采的。而晨會結束就快要到午休時間了,開完會,這群特工的腦子裏更多在想吃什麽。</p>


    唯有王睿神采奕奕,畢竟她發掘的特工呂息成為了加冕者,以後的日子將會一帆風順,就連幾個看不順眼的老家夥,都覺得和藹可親起來。</p>


    不過很快她就高興不起來了,因為一封郵件進入了信箱。</p>


    王睿粗略地掃了全文後麵色大變,急匆匆地跑向另一間辦公室,整個走廊都回蕩她的高跟鞋踢踏聲。</p>


    “主任!”她輕輕地敲門。</p>


    “請進。”辦公室大門自動打開。</p>


    這是一間非常考究的辦公室,家具全是紅色的原木,地上蓋著羊毛毯子,牆上掛著嵐國獨有的劍盾交織旗幟,與之遙遙相對的,還有安全委員會的徽記。它是藍色鑲金邊的圓形圖桉,正中央印著銀色的盾牌。</p>


    “有什麽新情況?”辦公桌後麵的轉椅調轉方向,腰背筆直的老人麵孔清晰起來。</p>


    他大約六十歲,幹練的銀色短發,鷹鉤鼻,麵色紅潤,是那種一看就不好惹的角色。</p>


    都德安全委員會主任孫九合,最喜歡窩在椅子裏眺望窗外,這間辦公室恰好可以將半個城市盡收眼底,有一種帝王俯瞰眾生般的權利。</p>


    “四中傳來消息,我們的加冕者受傷了。”</p>


    “受傷?”不怒自威的孫九合一怔,“白青青、田冬、嚴寬今天都在,什麽人能傷到那個小家夥?是學生鬥毆嗎?傷勢怎麽樣?”</p>


    “不是學生互毆,而是檢測靈能係數出了意外,靈能係數檢測儀爆炸。目前沒有大礙,隻是輕微的擦傷。不過……”王睿遲疑了。</p>


    “不過什麽?”</p>


    “呂息撞到了餘雪,她目前正在被急救,靜安餘氏正準備興師問罪。”</p>


    “真是個不省心的家夥。”孫九合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輕笑出聲。</p>


    不過緊接著他的笑容倏然轉冷,態度滿是不屑:“靜安餘氏會興師問罪?估計又是要賣女兒了吧?想憑借這件事與加冕者套近乎,他們倒是會順著杆往上爬!”</p>


    “那我們……”王睿摸不清上司的態度。</p>


    “那我們就順水推舟,反正暗鴉的下一個目標是餘雪。你稍後給加冕者發消息,讓他順勢答應,然後轉手把餘雪賣給暗鴉。”</p>


    這個謀算尤其老辣,安全局省去功夫製造像林童那次的‘邂後’,呂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完成臥底任務,進一步得到暗鴉的信任。</p>


    隻有靜安餘氏是輸家,不僅沒得到加冕者的垂青,還要被暗鴉敲詐一筆。</p>


    “是。”王睿點頭。</p>


    “對了。”孫九合拿過桌上的保溫杯,擰開蓋子,“我們的加冕者,靈能係數怎麽樣?”</p>


    “正無窮。”王睿低頭看自己的鞋麵。</p>


    保溫杯裏濺出一抹水花,孫九合在杯口水麵的倒影中看到了呆滯的自己,虎口上裂紋中的蒼白彷佛更濃鬱了一些。</p>


    “不意外。”他說,“你上次匯報過,他的喚靈非常強大,這次靈能係數檢測儀爆炸更充分說明他的序列比肩第一,甚至……前所未有。”</p>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王睿隱隱聽出了,不悅以及嫉妒的語氣。</p>


    這位主任沒有出身世家,喚靈也是最普通的第八序列,以普通人的身份晉升黑耀,如今更是身居高位。可以說每走一步都是越過無數人的屍骨,心狠手辣到無以複加。</p>


    似乎對呂息這種被序列卷顧的好運者,有這樣的情緒也無可厚非。</p>


    “把他的安全等級提上到‘A’,從後勤部領一枚黃金級別的防禦性權能結晶給他,保護他的安全。還有,他對上次那件事還耿耿於懷吧?通知審判庭,盡快對宋泣斷罪,從快、從嚴,邀請他出席旁觀。”</p>


    然而接下來一長串的命令,似乎證明剛才王睿聽到的隻是錯覺。安全委員會主任似乎從未嫉妒過,處處為大局著想。</p>


    “是,我這就去聯絡審判庭。”</p>


    王睿匆匆離開,主任的決策一如既往地英明神武。</p>


    至於宋泣?一個替罪羊而已誰會在意?有的是拿捏他的手段。正如尚未覺醒成加冕者的呂息一樣,這顆棋子被放棄了,可有可無。</p>


    辦公室再次安靜下來,孫九合握著保溫杯久久不肯鬆手,顫抖的水麵說明他的心緒遠沒有上去那樣平靜。</p>


    轉椅重新麵向窗外,他一如既往地俯瞰這座城市。而桌麵上的保密手機則震動,一條來自線人的消息傳遞過來:</p>


    聖殿聯合會正在策劃一場災難。</p>


    與此同時,都德市,某間廢棄倉庫裏。</p>


    這裏伸手不見五指,是陽光也無法驅散的黑暗,有人點煙了香煙,在一閃而過的火光中,隱約能看到幾把椅子,上麵坐滿了人。</p>


    “封界破壞計劃前期準備工作已經完畢,每個人都明白自己的職責吧?”蒼老的聲音問。</p>


    “明白,我們會在全國統考的那天,給世人一份大禮!他們會歡呼聖殿聯合會的名字,會歡呼黑暗!”狂熱的聲音緊接著響起,“孫九合那個老不死,也該被我們拉下來了。”</p>


    </p>


    “還有一件事。”角落傳來沉悶的聲音,“四中那個加冕者,今天在靈能係數檢測中的評估數值為正無窮,他的喚靈太強了,怎麽處理?”</p>


    “要不要吸納進來?”有人提議。</p>


    “我見過他,是個善良的白癡,估計早就是安全局的人了。失憶之後,他更加白癡了。”這是場中唯一的女性,她的話帶著尾音,好像是在笑,給人的感覺瘋瘋癲癲的。</p>


    “不能為我所用,那就除掉。”還是最開始的蒼老聲音,“詩博,你負責這件事。”</p>


    名為“詩博”的女性低低笑出了聲,笑容令人不寒而栗。</p>


    “樂意至極,我已經用血統啟蒙結晶殺了他一次,這回用什麽方法殺死他呢?真是令人期待!”</p>


    “不要掉以輕心,最好栽贓給暗鴉,省得安全局找我們的麻煩。”蒼老的聲音問,“誰知道暗鴉最近的動向?”</p>


    此時此刻,都德市某座摩天大樓的天台上,獵鷹正倚著欄杆抽煙,下方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人流與車輛渺小得像是螞蟻。</p>


    “你怎麽總喜歡在天台見麵?”被封死的大門拉開,白狐埋怨了一句。</p>


    她的裝束總能讓人眼前一亮,今天是黑色的商務套裙,腿上套著10D的灰色絲襪,春天穿這種厚度更合適,不會悶,那雙長腿好像也會呼吸似的,被風吹著皮膚顫巍巍的起伏。</p>


    腳下則是五厘米的高跟鞋,配合那無懈可擊的身材,是整棟樓都會為之側目的職場女精英。</p>


    “我喜歡。”獵鷹根本懶得看她。</p>


    “這次叫我來什麽事?公司裏好幾個經理都想邀請我吃午飯呢。”白狐掏出口紅,給自己補妝。</p>


    “四中那裏有消息,銀麵的靈能係數是正無窮,他的喚靈強弱已經得到科學證明。”</p>


    “我早就知道了好麽?”白狐翻了一個白眼,她是最早體驗‘森羅之童’的受害者,對此已經心知肚明。</p>


    “科學往往比感觀更有說服力。”獵鷹說,“總部通知我們,給他一顆黃金級別的防禦性權能結晶,適當對他開放一部分權限。”</p>


    “讓我跟他接頭是吧?”</p>


    “不僅如此,他還和餘雪扯上了關係,你接頭的同時順帶下達詳細的任務,我們的第二次計劃要開始了。”獵鷹從風衣口袋中拋出一塊菱形的結晶體。</p>


    拋物線最終落在白狐手裏,她摩挲著這枚權能結晶,忍不住讚歎:</p>


    “天上掉餡餅啊,這位新人總能給我們驚喜,這件事包在我身上。”</p>


    白狐扭動腰肢款款離開天台,狂風吹得她棕色短發亂飛,在踏入出口時,她忽然轉頭,用俏皮的聲音提醒:</p>


    “對了,獵鷹。雖然你一年四季穿風衣很酷,可夏天就要到了,你這麽穿會起痱子的哦!我可不想在醫院看到你和禿鷲。”</p>


    “囉嗦!”</p>


    獵鷹用鞋底熄滅煙蒂,靈能之火將被焚毀的煙蒂與煙灰吹向遠方,灰色的塵埃在高樓大廈間飄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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