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詩博越過一堵矮牆,武裝已經完全破碎,她右手捂著胸口,大口喘息。</p>


    鑽出雲層的陽光灑滿正在燃燒的街道,清風吹散濃煙,露出空蕩蕩的街道。她回頭眺望,並沒有人追來,已經短暫地擺脫追兵。</p>


    “想不到二百七十六年後的世界竟然是這樣的。”投影用懷念的目光遠眺。</p>


    “比你想象中的要差?”</p>


    “不,我的意思是嵐國竟然沒有任何改變。”投影聳聳肩,“當年我也是被安全局追得四處逃竄,他們現在還不允許用活人製作人偶嗎?”</p>


    “不允許,你有時間懷念過去,不如幫我想想如何脫身。”陳詩博冷冷地說,“我耗費靈能維持你的形體,不是讓你觀賞風景的,陳實。”</p>


    陳實是投影的名字,他生前一直用活體製造人偶,頗有建樹,死後被序列升華,他的後人都可以使用第四序列的喚靈·人偶主宰。</p>


    “這是你第一次放我出來,無論是誰目睹死後的世界,都會好奇的。”陳實麵對後人冰冷的態度,也不惱。</p>


    其實學術界曆來對此頗有爭議,喚靈者抵達黑耀之後,虛靈會化作真實的投影。他擁有你祖先的記憶和容貌,究竟要不要把他當成祖先來對待呢?</p>


    有人選擇畢恭畢敬,雙方成為心意相通的夥伴。不過更多還是當成下屬,是主從關係。否則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了個祖宗供著?不過很多人一輩子都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因為他們沒機會。</p>


    對於陳詩博來說,她的選擇更極端。</p>


    投影就是被契約奴役的仆人,隻是工具。就是她真正的先祖複活,也隻會幫其挖坑順便豎個碑,然後吐上一口唾沫,表達自己的不屑。</p>


    “你要是繼續好奇,就最後看一眼這個世界吧。”陳詩博削弱了靈能供給。</p>


    陳實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逃離安全局的追捕很簡單,抓幾個人質。反正他們的迂腐,一萬年也不會變。”</p>


    “正合我意。”陳詩博陰陽怪氣地說,“看來我成為罪犯不是自身的原因,而是體內留著邪惡的血。”</p>


    “這就是我們的命。”陳實聳肩,“前麵那幾間屋子就不錯,說不定還有製作人偶的上好材料。”</p>


    陳詩博放眼四周,隱隱能聽到汽車引擎的轟鳴,而她前麵就是低矮的平房,沒有任何安保措施,甚至大門都沒鎖。</p>


    這裏已經是戰場的邊緣,平房後麵就是鐵軌,再遠處就是連綿不斷的群山,還有人正在提著水壺澆花,澆花的人麵容老實憨厚,是那種一看就很好騙的角色。</p>


    “嗨!你受傷了!怎麽回事?”他大喊。</p>


    陳詩博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渾身都是血跡,傷痕從鎖骨蔓延到左腰,衣服全都破破爛爛的。</p>


    這種狼狽來源於聲波武器,她的確受了嚴重的傷,就像從壞人手裏逃離的落難少女。</p>


    “有凶徒正在追我,能幫幫忙嗎?”</p>


    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陳詩博也不例外,她低著頭,額前碎發蓋著眼睛,故作柔弱地捂著胸口,快速向院落靠近。</p>


    如果有人能看到她眼中的神色,必然會被蛇蠍似的怨毒嚇到。她已經做好準備,把這一戶居民全都變成人偶。</p>


    隻是需要靠近點,再靠近點,近乎枯竭的靈能已經無力擴張領域的範圍。</p>


    “過來吧,我現在就給執法局打電話!”憨厚的大叔似乎擔心陳詩博的傷勢,提著水壺快速向她跑來。</p>


    兩人的距離正在縮短,陳詩博幾乎要控製不住得意的笑容,背後的銀白絲線蓄勢待發,在眨眼間就可以奪走他的生命。</p>


    可她馬上就意識到了不對,憨厚的大叔說是給執法局打電話,手卻摘掉了水壺的蓋子,從裏麵掏出一把鋸斷槍口的防水獵槍!</p>


    大口徑的彈丸密集如雨,在空中留下了長長的彈痕!</p>


    一切發生在頃刻間,陳詩博倉促之下隻能召喚投影擋在身前,利用人偶盾牌躲過了致命的殺招。</p>


    暴怒的她幾乎想也未想,銀線鋪天蓋地卷出。她竟然被這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人騙了!這是個殺手!</p>


    </p>


    老實巴交的大叔無法躲過這一擊,但他同樣沒有死亡,金色的武裝抵禦了致命的傷害,他竟然也是一位實力到達黃金境界的喚靈者!</p>


    不僅如此,陳詩博驚訝地發現銀線中的靈能被汙染了,毒素通過雙向渠道進入體內,喉嚨一甜,紫色的血大口噴出。</p>


    “你是暗鴉的毒蛇?!”</p>


    這是個陷阱,針對她的陷阱。老實巴交的大叔是故意引誘她上當,並在近距離注入破壞靈能的毒素,他是誘餌!</p>


    “哼,不過如此。”老實巴交的大叔撕下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新的麵孔來,小眼睛,眼窩塌陷,一看就是那種陰險狡詐的惡徒。</p>


    “你!”陳詩博不敢逗留,踉踉蹌蹌的離開。</p>


    放在平常她有一百種手段殺死毒蛇,可現在靈能枯竭又被通緝的狀態屬實無能為力。不過所幸毒蛇也受了不輕的傷,同樣撤退,沒有選擇纏鬥。</p>


    離開平房的陳詩博向另一個方向跑去,她隻是大意了而已,都德常住人口有幾千萬,難道抓不住一個普通的人質嗎?</p>


    事實證明,陳詩博還真的抓不到一個人質。</p>


    她在街頭找到了拄著拐杖、步履蹣跚的老人,誰能想那是暗鴉的牧師?金色的天秤險些把她拉入‘心靈拷問’的精神空間,要是中招就麻煩了,她的意識被困之際,肉體將會任人宰割。</p>


    逃離的陳詩博又跳上馳來的火車,沒等喘幾口氣,貨車車廂的大門拉開,密集的彈雨向她襲來,她不得已從火車上跳了下去。</p>


    跳下去之後沒等翻轉幾圈,數輛鏟車向她靠近,完全封死了路麵。</p>


    那些鏟鬥的邊緣沒有任何汙漬,嶄新得像是剛出廠,可它們的用途絕對不是用來翻土,鋒利的鐵刺足以摧毀任何血肉之軀,再配合每小時二百邁的高速,就是鋼鐵也被碾碎了。</p>


    不僅如此,就連路邊的野狗麵露凶光地對她狂吠。</p>


    一聲聲狂吠像是信號,多次逃離的陳詩博被多次發現,她氣急之下殺了幾條,沒有嚇退這些畜生,反而激發了它們的血性,玩命似地撕咬,最後小腿被狠狠地扯下一塊肉。</p>


    在逃亡的十五分鍾裏,陳詩博發現整個世界都是她的敵人,她好像掉進了暗鴉的窩點,處處都是他們的人。</p>


    而逃離暗鴉的勢力範圍後,她又被安全局與執法局聯袂鎖定,逃得連鞋子都沒了,狼狽不堪。</p>


    終於,天空上駛來的直升機用光圈把她鎖定,徹底終結了逃亡之旅。</p>


    此時陳詩博位於十字路口,前方是安全局柳南,左側是都德實驗中學喚靈老師白青青,右側是健美課老師田冬,後麵則是教導主任嚴寬。</p>


    足足四位實力與她相彷乃至超出她的領域強者,封死了所有的去路。</p>


    “你該為自己的罪行懺悔了。”柳南說,“陳詩博,你的罪行罄竹難書,現如今不知悔改,還試圖綁架我們的加冕者,我代表審判庭下達你的判決——死刑!”</p>


    “竟然敢綁架我們學校兩名學生,你太放肆了!”嚴寬滿臉正氣的嗬斥。</p>


    “想不到有一天,我竟然能被逼到這種地步,四位守護者聯袂而至,真是瞧得起我。”陳詩博向上眺望。</p>


    高空的直升機中,呂息同樣低頭向下看,他麵無表情地俯瞰全場。</p>


    她有些後悔,本以為綁架並把加冕者製成人偶,隻是手到擒來的任務。現在想想還是大意了,沒想到這個家夥竟然有這多人保護,暗鴉、安全局、執法局……都是為他而來,他的身份真的隻是普通的加冕者嗎?</p>


    這種陣容也太強大了。</p>


    “後悔已經晚了。”幾位守護者齊聲說,他們沒有任何猶豫,四道光柱,全力以赴的靈能宣泄,全部命中陳詩博。</p>


    聖殿聯合會的人偶主宰沒有掙紮,沒有抵抗,任由靈能之火焚燒自己的軀體。</p>


    她站在耀眼的火光中,指著自己的耳朵,滿臉陶醉:“你們聽見了嗎?那個聲音!那個聲音又來了!”</p>


    沒有人理她,權當這個家夥精神病又發作了。靈能之火衝天而起,模湖的黑影化作塵埃,隨風飄向遠方。</p>


    直升機內,王睿望著呂息,那是一張正在思考的麵容。</p>


    “想什麽呢?”她問。</p>


    “我想,她來自聖殿聯合會,為什麽聖殿聯合會沒有人支援她?”</p>


    這是呂息最大的困惑,隻是隨著陳詩博的死亡,已經沒有人能揭曉事情的真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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