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的一天對連弟、關潼生、葉仞山三人來說已經結束,而對有的人來說,卻似剛剛開始。


    左相府,權相的書房裏堆滿了從張茂屋裏搬來的帳冊和書信,屋裏三個家臣模樣的人一本本地翻找著,翻完一本搖搖頭,扔到一旁,又接著翻下一本。


    權伯雄的臉越來越難看,揮手將一盅茶盞摔到地上,啪地脆響嚇壞了翻書的三人。


    “不要停,繼續找。”權相陰沉著臉說。一旁的管家權福小聲說:“老爺莫惱,張茂做事一向謹慎,我們都找不到的帳冊,別人更別想找到。”


    書房的窗戶一聲輕響,權相走到窗前,外麵一個黑衣人湊近他耳語了幾句,權相雙目緊閉,心煩地說:“確定是非大貪大腐之人不殺嗎?”


    而柱國公府裏,雷國公聽著孫兒雷勝在身邊的低聲回報,詫異地說:“銅錢大俠?”他捋捋胡須,眯眼道:“我的確聽說過這人,前朝民間流傳甚廣,專殺奸佞、貪汙腐敗之人,怎會是他?”


    雷國公站起身在屋裏來回走了兩圈,狐疑地說:“難道張茂的死不是意外,在背後還藏著很深的隱情?勝兒,你派人將關潼生盯緊了,一定要第一時間知道案件的真相。”


    雷勝點頭應是,快步離開。


    *


    信寧伯府劍桐院,連弟終於安穩地睡著,連李氏和連潔輕手輕腳地關門離開。


    走到院中,連李氏對連潔低聲說:“你的婚事可不能再拖了,趙老夫人去世馬上足三年,趙公子孝期一滿,你就趕緊嫁過去。你嫁完,阿弟就能恢複女裝了。你父親快回來了,他寫信來說已經申請到回京駐防,咱們家一定要在阿弟19歲前將她嫁出去。”


    連潔噘著嘴說:“知道了。”


    “聽說趙公子在禁衛軍中謀了個差事,阿弟都說他武功高強,必定會有個好的前途,如今他父母雙亡,你過去就當家,不用侍候公婆,比你姐姐們強多了。”


    連潔紅著臉低下了頭,忽聽院門被敲響,門外響起表妹徐晚晴的聲音:“表哥,你回來了嗎?”


    連李氏忙過去打開門,“晴兒別喊,你表哥已經睡下了。”


    晚晴說:“姨母,我聽院裏的小廝說,表哥病了,我進去看看他。”


    “今日晚了,明日吧。”


    晚晴伸長脖子看了看連弟已經熄燈的窗戶,無奈地哦了一聲,跟連李氏、連潔道別,依依不舍地離開。


    連李氏歎口氣,說:“晚晴這丫頭對阿弟越發情根深種,這個如何是好?”


    “要不,告訴她實情,直接斷了她的念想。”


    “晚晴那丫頭性格簡單直爽,心裏包不住話,如何能告訴她實情?”


    連潔不以為然地說:“讓阿弟去發愁吧,她鬼點子最多,晚晴最聽她的話。”


    連李氏點點頭,說:“也隻得如此了,晚晴這兒沒什麽,如今是庵裏那個丫頭,慧遲師太來信說,讓她送了一次東西去西照山上的悟禪寺,她便開始不安分,老想跑到那裏去。你這月去燒香的時候,好好敲打敲打她,別做出出格的事來。她是賣到連家的死契,讓她以連家五小姐的身份在庵裏居住,可不能把名聲搞壞了,連弟還要用她的身份嫁人呢。”


    “悟禪寺?那不是皇上修行的皇家寺院嗎?”


    “可不是,香火旺,人又多,慧遲怎麽能讓她去那兒呢?過兩天就是十五了,你趕緊去。”


    “嗯。”


    兩人說著話出了院子。


    第二日一早,又是一個霞光四射的晴朗天,連弟一向早睡早起,收拾洗漱好,到院子裏盤腿打坐全身運行了一個周天,隻覺得通體上下氣血通暢,身體慢慢熱了起來。


    連弟的爺爺連虎曾是土匪頭子,那可不是靠耍嘴皮子當上的,沒點真功夫怎麽可能當老大。連弟穿過來的時候雖跟他沒呆多久,但這個身體從小被他親自指點著練,基礎打的很好,後來又被父親一直追著練,前世以為是傳說的輕功這一世竟然真的練成了。


    她吐納完成,收了功,剛站起身,院門便被嘭地撞開,能這樣進她院門的隻有兩個人,一個關潼生,一個滿三。


    她扭頭,就看見關潼生扛個大包袱咧個大嘴快樂地跑過來,後麵亦步亦趨跟著小葉同學。


    “連弟,葉仞山住的客棧,我讓他退了,搬到你府上,省點銀子。”


    連弟瞪他,“你家院子那麽多,住不下嗎?”


    關書呆委屈地說:“他想跟你學讀人心術,不想住我那裏,我才替你答應讓他住你這裏的。”


    連弟氣結,這家夥倒是從來沒把自己當外人,連弟指著他背上的大包袱問:“那你呢?那麽大個包袱,是想幹嘛?”


    “哦,案子偵破前,我要跟你倆住近點。”關書呆理所當然地說。


    “你也搬來?”連弟剛想衝他發脾氣,突然轉念一想,這不來的正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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