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樓:【在彭家連環寨裏,lz真是“不敢多行一步路,不敢多說一句話”,哪怕隻住了一晚,也覺得十分苦逼。頭一天晚上輾轉反側睡了,第二天早上,早飯是在自己屋裏吃的。幸虧吃完早飯就要趕路,樓主真是長出一口氣。


    然!後!就又棄車登船,乘的還是彭家友情提供的船!當天借住的地方是彭氏連環寨分寨,裏麵主事的是彭龍王家三太子= =!又過一天,依舊搭船,還是彭家的船,借住的地方依舊是彭家分寨。一連住了五天!五天啊!都這樣了,殷老太爺還能搞出個庶子來,真是不簡單。lz對未來借住環境表示深深的擔憂。


    好不容易出了水匪窩,殷玄說:“今晚隻好去打擾一個朋友了。”一個黑三代的好基友,可能是個清白無瑕的好人嗎?to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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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身無分文,第二天早飯過後,姚妮也就腆著臉,沒有留下任何禮物,灰溜溜地跟著殷玄上路了,更加堅定了要自己賺錢的決心。哪怕聽說這船是彭氏水匪出品,也顧不上了,一心籌劃著她的賺錢大計。殷紅綾因為船一直不動,向她解釋:“老舅爺家給老主人賀壽的船,也與咱一道北上。”姚妮:=囗=


    一路行船,因為有頭號水匪家保駕護航,行得是十分快捷,姚妮也擺脫了顛散骨頭的可憐境遇。坐在床上,拿著個炭筆對著畫板比比畫畫。殷紅綾以為她是醞釀畫什麽大作,她卻是左一道右一道,其實在想怎麽賺錢。頭一件事,當然是要弄個戶口。比劃了半天,放下炭筆,終於對殷紅綾開口了:“小紅,這裏的戶籍是怎麽弄的?”


    殷紅綾心說,這姚姑娘真是有趣,有時看她不通世情,有時候卻又很是精明呐!現在這是要鬧獨立咩?難不成是在老舅爺家裏受了什麽刺激?覺得受了冷遇?對姚妮道:“這也不難,隻要有人做保,往衙門裏登個名兒也就是了。他們地方官兒,倒是喜歡轄下人口多。姑娘這是想落地生根了?”姚妮道:“我是想回家的,不過在這裏行走,沒個身份畢竟不方便呢。”殷紅綾點點頭:“那倒是。”


    兩人就都不再說話了,殷紅綾自己都是人家侍女,也做不了保,姚妮也隻是想通過她傳達一點意見。又捏起畫筆來畫畫了,這回畫的是桌子上的茶壺茶杯。殷紅綾也沒辜負她的期望,午休的時候就去殷玄那裏匯報了一回。天氣漸冷,殷玄手裏的扇子已經收了起來,坐在榻上,拿一支短笛轉來轉去:“舅老太太說什麽了?”殷紅綾將昨天的事情一一複述了。殷玄笑道:“我就幫她這個忙又能怎樣?”


    殷青絹給他換了杯熱茶,嗔道:“人家姑娘一個實在人,你卻弄鬼!”殷玄仰起臉來笑問:“我又弄什麽鬼了?”殷紅綾搶先說:“打你救了她,這份恩情就斷不了。又帶著人家上岸,有眼睛的都看見了,就算有了戶籍,又能如何?不說所謂正道了,就是咱家裏,怕也要有人與她過不去呢。”殷玄笑道:“這都是命。難道要我見死不救?還是臨上岸前將她再投海裏叫她自己遊上來?大不了,等我事完了,明年還出海,捎上她,為她尋個路。尋著了,我就親送她回家。尋不著,依舊帶回來就是。家裏養個人還是養得起的。”


    殷紅綾歪頭冷笑道:“不是因她那手畫藝?”殷玄道:“不過是些門客、供奉的技藝罷了。”殷綠綃譏諷道:“那手藝,畫起機關地圖,又或是仇人畫像、武功秘笈來,可不就是門客的手藝了?當年老舅爺家要有這手藝,偷師時豈不方便多了?”江湖人,刀頭舔血,說不定徒弟還沒教完,仇家先上門來把師傅砍死了。這問題就大了!所以,在沒有錄像錄影技術的年代裏,一般師傅都會留下點秘笈之類的以防萬一,免得自己死了,武藝失傳。多少遺腹子,都是靠著親媽掏出本秘笈來練成高手為父報仇的!


    一個學校裏,體育好的人文化課不好的居多。同理,江湖人裏,識字的本來就不太多,隻有像殷家這樣武n代的人家,才有條件培養子弟各種技能,就這樣,還有學不會的。許多拳譜劍譜一類,寫的字人都看不懂,就隻能靠畫!有些祖師爺連畫都畫不好,十分之坑徒弟!比較極端的就是點穴,一個不準確,穴道畫錯了,打起架來,徒弟一指點過去,哎呀,點錯了,人沒點住,對手不趁機砍翻你那就對不起你師傅的畫技!殷玄如果能夠網羅到畫畫好的人材,那也是個加分項呢。


    多少傳統武術就是因為大俠/魔頭們美術老師死得早而失傳的!


    彭龍王家當年十分羨慕漕幫的快船,漕幫哪裏肯把造船的技藝給他?彭家高來高去的江湖人多是不錯,有手藝的老船工多也不錯,問題是,有武藝的不懂造船,會造船的沒有武藝。於是,能偷溜進去看的,看不懂,看得懂的進不去!彭龍王的腦袋就是那個時候愁禿了頂的。


    殷玄笑著搖頭道:“女孩家家,就是心軟。”殷紅綾道:“好容易遇著個不是看著你就跟狗皮膏藥似的揭不下來的,你就知足罷。”殷素紈此時才道:“夫人原說過,世上肯信你的實誠人原本就少,有些本事又肯信你的人就更少了。用廢一個便少一個,還是珍惜些的好。她實誠,你待她也實誠,這才是相處之道。”殷玄正色道:“救人上來的時候,你們也在的,難道我那裏就有什麽主意不成?不過是日行一善罷了。打救她上來,這一路也算是風平浪靜,我不過是圖個好彩頭罷了。剛才說的雖是玩笑話,難道不是這個道理?她有這本事,也算是我好心有好報罷了。”幾個女孩子都笑了:“這才像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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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路一連走了好幾天,這一天河道還在延伸,殷玄家卻不在這條線上,而是要拐個彎兒,走陸路了。彭家的壽禮並不少,卸船裝車就花了半天時間。彭家來拜壽的是彭龍王的第四個兒子,殷玄也要客客氣氣稱呼一聲“表叔”的彭洪。彭洪是個精細人,親自看著一幹手下裝車,裝好了車,還要挨著個兒將幾輛大車的繩索挨著個兒拉一拉。


    裝好了車,彭洪這才扳鞍上馬,與殷玄一道啟程。路上還問:“你家老爺子壽辰,你這做長孫的,可備下了什麽禮物?聽說你出海是尋寶的,怎地寶沒尋到,反帶了個女人回來?”殷玄笑道:“原想著尋到了寶物,好給老爺子賀壽,沒想到空手而歸。好在臨行前已備下了應急的,有家母在,再斟酌增減也夠了。那姑娘的坐船遇到了風浪沉了,船老大說,海上討生活,常有的事。既然遇到了,不如日行一善,圖個回程平安。”水上忌諱彭洪也懂一些,點頭道:“不要弄出誤會來才好。”


    殷玄道:“我省得,那姑娘也是明白人。”彭洪道:“你打小聰明,有數兒就好。姑太太就這些子孫,阿炎身子又不好,我們不向著你、向著誰去?”殷玄鄭重道謝。又轉而說:“今天怕趕不上驛館的宿頭了,前麵寨子裏,我一個朋友正在那處,不如借宿一宿。表叔看如何?”彭洪點頭道:“你看著辦。”反正離彭家地盤很近,想來附近的道上朋友也不敢打彭家貨物的主意,權當考查殷玄了。


    車上,殷紅綾正在向姚妮介紹:“這裏就是二龍山了,山上有個二龍寨,公子一個朋友被他父親打發出來曆練,正在寨子裏主事。”


    【山賊=囗=!必須是山賊!有這種舅姥爺是水匪、朋友是山賊的救命恩人,真的呆膠布?!】


    這個山寨一如天下所有山寨一樣,十分之豪放。夜裏點著篝火,來迎客的手裏掌的不是燈籠而是火把,看著彭洪那一堆箱籠,眼睛裏都冒著綠光。姚妮十分有先見之明地戴上了帷帽。


    火把堆裏,一人傲然而立,卻是一身布衣長袍,腦袋上也不反光。老遠就抱著拳,稱呼一聲:“殷兄。”殷玄跳下馬來,也抱拳一禮:“程兄。”殷紅綾小聲跟姚妮說:“這個是公子的朋友,姓程,雙名元靖。程老爺子與我們公子的舅舅是結拜兄弟……”


    姚妮已經麻木了:【請問,殷玄他舅又是哪一路的匪號?】一麵吐槽,一麵還是看了一眼那個程元靖,天黑、燈暗、近視,隻看得清是個穿著一身黑褐色衣服的高個兒。相較之下,殷玄無論什麽時候都是一身挺括錦衣,渾身上下一個灰點兒也不沾,實在是個刺眼得很。當然,這或許跟姚妮近視有關。


    外麵程元靖已經與殷玄完畢了,連彭洪都介紹了。程元靖看著車上插著彭家的旗子,就已經心裏有數,此時抱拳一禮:“世叔好。敝地簡陋,有失禮處還望海涵。”有長輩在場,程元靖就沒有再問殷玄身邊的美貌侍女怎麽少了兩個。隻殷玄說隨行還有個女眷,連忙叫山寨原來大當家的妻子:“大嫂幫忙管待貴客。”


    有女人出來接待,姚妮暫時把心放到了肚子裏。“大嫂”倒是生得身材高大,眼睛也大大的,臉色微黑,也梳個巾幗髻,頭上插幾支金簪,耳朵上的金耳環很大,姚妮不由為她感到耳朵疼。見了麵就拉著姚妮的手,一摸二摸的,直說:“我夫家姓王,這寨裏上下都叫我王大嫂,姑娘一般稱呼就是了。姑娘這細皮嫩肉的,真是嬌貴人,不像我們粗人。”姚妮被她摸得渾身不自在,隻好低頭裝羞澀。王大嫂才放過了她,吆喝道:“看什麽看,還不快去燒水鋪床!”又拉著姚妮去後堂用飯。


    山寨的飯菜份量很足,大魚大肉裝滿盆,雞也是大隻、鴨也是大隻,幾乎沒有青菜,白米飯也是管夠。桌上還有一隻酒壺,王大嫂還要招呼著喝酒。酒是老酒,雖不如殷玄請客時的梨花白,也不如彭家的竹葉青,喝起也來頗醇,姚妮敬了王大嫂一杯,就捂著酒盅不讓添了:“喝不得了,明天還要趕路。”姚妮和殷紅綾、殷青絹都隻吃了半碗飯,殷紅綾笑道:“一路顛得很,胃口不大開,真是可惜了一桌好菜。”


    王大嫂聽她們說話十分體貼,也不強她們再喝酒吃飯,親自把她們送到一間屋子裏說:“殷公子就住這隔壁,如今還在前麵喝酒,你們先歇著,有什麽事,隻管招呼一聲。”姚妮再三謝了,與殷紅綾等洗漱更衣,依舊睡不著,架起畫板又開始畫畫,畫暮色中的二龍山。殷紅綾也不打擾來,給她重新整了一回畫稿,又翻看那個鐵罐子,看罐子裏的柳條隻剩下孤零零的一根了,悄悄歎一口氣,給殷青絹使了個眼色,推開門出去了。


    到了外間,喚來個山寨裏的婆子,問了灶下在哪,又討來些柳條。柳條這東西是常見的,大姑娘、小媳婦常拿來燒焦了一頭當眉筆來使,婆子也不以為意,指點她:“小姑娘生得好,別去大廚房,那裏粗人多,你往右一拐,往前一走,那裏有小廚房,都是程公子帶來的人,斯文些。柳條倒是隨處有的,這裏也沒人管,隻管自己拿。”


    殷紅綾照她說的,取了柳條,塞了一大罐子,跑到廚下燒柳條去了。小廚房裏的廚子生得肥頭大耳,一笑起來就顯得很猥瑣,人卻老實,問了殷紅綾要燒個罐子,打開看是滿滿的柳條,便不多問,拍著胸脯兒保證:“隻管交給我,小灶上的火是經夜不熄的,過一會兒還要燒醒酒湯哩。等燒好了,我給姑娘拿出來,不開封,晾涼了,對不對?”殷紅綾笑笑,給了他一個銀角子:“大叔辛苦,大叔拿去打酒喝。”胖廚子很開心,再三保證:“明天一早,早飯還是我來燒,給姑娘送飯時連這罐子、燒好的柳條一並送去,一定不會忘的。”


    殷紅綾辦成一樁事,腳步輕快地回來,姚妮已經畫了一個大概了。殷紅綾就抱著個枕頭看她添細節,姚妮見她看得出神,多嘴問了一句:“小紅,你要不要學?”殷紅綾笑道:“看著怪累人的,怕學來也不容易罷?”姚妮點點頭:“我畫了有十多年了呢。萬事開頭難,基本功最磨人了。我們那個有個畫畫的前輩,剛學畫時畫雞蛋都畫了幾千個。”(達芬奇躺槍)


    殷紅綾道:“姑娘還是先畫吧,等到了家裏閑了,再教我得了。”心裏卻想,這姑娘也不藏私,又肯教,人倒好。可惜孤身一人,又不記得回家的路,估摸著回去也難了,怎麽幫她一下才好。這門手藝於公子又有些用處,不如回去問問夫人,要是公子肯拜師學這個,既有師徒名份,公子得了這技藝、姑娘有這樣一個徒弟也算有人照顧了,真是兩相便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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