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樓:【樓主見到了一些之前做夢都沒想要見的人,比如真·魔教長老、六扇門捕快之類。然後發現,他們跟小說裏寫的都不一樣!坑爹之心,油然而生。to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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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三夫人思前想後,還是覺得此事怕不能善了。無論這流言背後有沒有殷二弄鬼,殷玄都有麻煩了。如果小先生再機靈一點,還能合作演一出好戲,奈何小先生與所有“學有專長”的人一樣,都是一根筋,整天隻知道畫畫、讀書、寫字,連人情世故都不大懂,殷三夫人還怕她把戲演砸了。


    從正堂出來,殷三夫人抬頭看看天,天上彤雲密布,趙婆婆在一邊歎道:“要下雪了啊。”殷三夫人道:“這個時候,也該下了。”彭老夫人原本還挺喜歡姚妮的,一旦因為姚妮給殷堂惹來了麻煩,她那一點喜歡也就轉成了冷淡。殷三夫人看得明白,卻又不能跟婆婆強嘴,隻得自己安排籌劃。想來老夫人再不開心,也不至於被殷大夫人說動,轉了心思。


    殷三夫人走到姚妮的院門前的時候,天上已經開始掉細細的雪珠子了。姚妮正在房裏,裹著個鬥篷,趴熏籠上烤火呢。殷紅綾在屋裏穿著件普通的夾襖,一點也不顯得冷。姚妮就不行了,屋裏穿著掐腰小襖、罩件吊著兔皮裏子的褙子,她還是覺得冷,手都有點伸不開,不得不裹件據說是狼皮的鬥篷,趴到熏籠上。


    擱以往,姚妮必得把熏籠研究研究,以前常在小說裏看到這個詞,也讀過“斜倚熏籠坐到明”,這還是頭一回見實物呢。然而眼前有心事,隻管趴上頭沉悶無計、昏昏欲睡。殷紅綾出去轉了一圈,身上帶著細雪珠子回來了,一打門簾兒,姚妮抬起頭來,看她在門口拍雪,不由問道:“下雪了?”


    殷紅綾點點頭,道:“下了點雪珠子,不過起風了,看樣子,這一兩天是停不下來了。”姚妮站起來,趁她脫外套的功夫,給她倒了杯茶,殷紅綾客氣一下,接過來喝了,道:“外麵風聲有些緊,老主人召了夫人公子去說話了。我出去打聽了一下,鳳城來了好些道上人,許多老前輩都來了。”姚妮再傻,也覺出不對來了:【這樣的情節略眼熟啊!尼瑪!這不是滅門前奏呢嗎?#救命#悔不該浪費這仨月,應該早點鍛煉身體的!】


    殷紅綾看她白了臉,雖知她呆,也忍不住問了一句:“姑娘,怎麽了?”


    姚妮聲音都抖了,問道:“有沒有說出什麽結果來?”殷紅綾搖搖頭:“老主人正與他們周旋呢。都是道上朋友,我們殷堂也不是好惹的。麻煩是有一些,卻不礙什麽大事。夫人十分有義氣,不會不管姑娘的。”姚妮依舊覺得不對。


    三夫人就是在這時候進來的,一看姚妮裹得裏三層、外三層,不由歎氣:【這嬌貴樣子,說家裏沒勢力都沒人信呐!】天剛冷的時候,殷三夫人照例給姚妮置辦了一堆冬衣,皮草也有、棉襖也有,手爐、腳爐也有,炭盆也有。沒想到姚妮還是裹得像個球!看到手爐、腳爐,完全像個土鱉一樣地去研究縷空的花紋。殷三夫人不免要問一句:“姑娘家裏不用取暖?”姚妮答曰:“早不用這個取暖了。”殷三夫人便問用什麽,姚妮答曰:“有些用空調、有些用暖氣、還有用電暖器的。”殷三夫人人一樣也聽不懂。


    姚妮反正有那麽個來曆,也就詳細解釋了一回:“暖氣就是用燒了的熱水來取暖,溫暖如春。屋裏通鐵管子,熱水日夜不息流過,從秋末到春初。可惜屋裏會幹,得弄個加濕器。”電暖氣和空調實在沒辦法解釋,索性隻說了暖氣。


    殷三夫人咋舌,這得多少炭、多少水?還日夜不息。再想想這貨吃肉隻吃瘦的,一點肥肉不食“食厭膏梁”,殷三夫人真怕她家人找來時發現她被殷玄坑了,那就壞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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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妮看殷三夫人過來,連忙站直了。殷三夫人與她寒暄兩句,直說招待不周。姚妮連說:“已經很好啦。”殷三夫人看她說得真誠,不免有些慚愧。她自幼在娘家,收留過的江洋大盜不知凡幾,客氣的也有,挑剔得更多,原本過得必不如這姑娘精細,態度也不如這年輕姑娘客氣。隻可惜因為長眉老人的秘寶招來了這許多麻煩的人物,否則倒也真可與她相處甚歡。


    殷三夫人頗有歉意地道:“隻怕還有事情須得麻煩一下先生了。”姚妮心裏緊張,緊跟著問:“什麽事?”殷三夫人說得輕描淡寫:“放心不是什麽大事,隻是見幾位朋友,就在這裏。我會安排人陪著先生的,先生不須出去的。”


    姚妮更緊張了。


    殷三夫人道:“隻消說得明白了,便沒有先生甚麽事,說來還是我們連累了先生。”姚妮連連擺手:“什麽呀,沒有令郎施以援手,我早淹死了。”


    殷三夫人道:“大約是要見見金長老、聚義門的三當家、六扇門的蒲捕頭,鑄劍莊的葉二先生、丐幫吳長老幾位,我與姑娘分說一下。這幾位那日還都是來觀禮的呢。”


    姚妮用力回憶,也回憶不起來這幾位長啥樣——當時就沒看清。


    姚妮這才知道,殷堂還不是武林裏的頭號黑道家族,不由舒了一口氣。又奇怪,殷紅綾解說的時候,為啥不說白衣教呢?她卻不知道,殷紅綾是殷三夫人養大的,一心向著殷三夫人一係,自然是把三房有多好說多好,連殷三爺也含糊著把他的破事給帶過去了。同理可證,在她眼裏,這殷堂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至於白衣教眼前是黑道大龍頭,她卻是有意忽略了,也不算騙了姚妮,隻是春秋筆法,刪削刪削而已。這也是殷堂發展的關係,哪怕死了兩個兒子,殷公夏依舊不放棄擴展勢力,殷堂中人也頗覺膽氣壯。


    然而要見大龍頭家的大長老,她還是有些緊張。


    殷三夫人說起聚義門的時候,語氣裏略帶著些古怪。聚義門,這其實就是個一群私鹽販子湊在一起倒賣私鹽的。朝廷自然是不許販賣私鹽的,抓到了販私鹽的,輕的就是抓去關起來罰款、流放、充軍,重的直接哢嚓。就有一些亡命之徒聚在一起對抗政府,因為是把腦袋別到腰帶上的暴利營生,就給自己起了個好聽的名字,叫聚義門。聽起來跟販私鹽是一點關係也木有。


    白衣教與聚義門關係倒也不錯,聚義門總舵在南方,也無法將買賣做滿天下,與白衣教有著十分友好的合作關係。白衣教武力值超高,聚義門販私鹽相當有錢。殷公夏也想涉足這個買賣,想來聚義門勢力在南,殷堂就在北邊做生意,也不算十分嗆行。


    六扇門的這位捕頭卻是殷三夫人再三提醒的:“這位捕頭相貌略奇特了些,先生見了,千萬臉上不要帶出來。”蒲捕頭是六扇門內一把好手,隻因長得太久,是以長久不得晉升。然而天生一樣本事,能看出細微線索,又善斷人是否說謊,最是開罪不起。


    鑄劍莊的葉二先生,顧名思義,就是一個鑄劍的山莊。——殷三夫人是這麽解釋的。


    【他家是特麽開兵工廠的吧?軍火商,軍火商啊!又是一個狗大戶!搞不好還是朝廷不認證的黑作坊。】——姚妮是這樣理解的。


    葉二先生是鑄劍山莊的長者,本身卻不算是黑道中人,隻是黑白兩道的生意都做。


    此外還有做證人的紀飛鴻、彭洪等人,都是姚妮已經知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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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麵這天,雪剛停。殷三夫人果然給姚妮安排了保鏢,姚妮眼裏看到的,就是個一身寶藍長衫繡著大花的中年婦人,殷紅綾叫她“黑婆婆”。姚妮嚇了一跳,還以為黑婆婆就該穿黑衣服呢。黑婆婆長得其實不壞,五官輪廓頗深,饒是現在依舊風韻猶存。姚妮反射性地給了她一個微笑。黑婆婆倒是和氣,背著手,已經看了一幅畫很久了,那是姚妮的畫稿,畫的是天井裏的秋千架。


    姚妮上前問了一聲:“婆婆好。”黑婆婆看她眼睛眯著,笑道:“怎麽?還看呆了?”姚妮完全不知道怎麽回答,又不能不答,隻好順著說:“婆婆五官很好,畫出來上相。”她還真不是故意嘴甜的,這貨對女人比對男人流氓多了。黑婆婆一笑:“可惜小先生不是男兒身。”姚妮黑線。


    不多會兒,金長老幾個都到了,殷三夫人、殷公夏等也都來了。殷公夏伸出掌個手掌,指尖對著一個穿著黑綢繡福壽紋長袍的老者說:“先生,這位就是金長老。那日見過的。”金長老生得慈眉善目,相當適合做外交,姚妮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你一黑幫長老,長著一副武當道長的樣子,真的呆膠布?】呆呆地道:“金長老好。”


    接著是蒲捕頭,蒲捕頭的長相,用四個字就能形容“賊眉鼠眼”,身材也不高,幹瘦幹瘦的,背上一口大刀。姚妮原本對朝廷的人,那必須有天然的好感的。聽到介紹他是捕頭的時候,即使有殷三夫人打的預防針,還是吃了一驚,又補救問:“刀不沉嗎?”蒲捕頭一笑,好似隻偷雞蛋的耗子,看得姚妮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


    聚義門的三當家是個衣飾修潔的中年人,短髭修剪得整整齊齊,據說是最有錢的門派,卻穿一身洗得發白的布衣。葉二先生身材倒很魁梧,一部虯髯,是這些人裏,唯一符合姚妮想象的人。那位吳長老,雖是丐幫,卻穿是比聚義門的柴三當家還要華麗,一身裘衣,腰懸美玉。


    【我感受到了來到江湖的最大惡意!媽蛋!乞丐穿得比鹽商還華麗,這是哪一家江湖的規矩啊?!還有,為毛丐幫不算白道?】


    這幾人從進院子起,就開始評估,看到殷堂對這小先生招待挺好,各有思量。再看姚妮,都不由有些懷疑。小先生身上沒有武功,這是他們早就看出來了的。沒有武功,自然是不耐寒暑,今天穿得像個球,也有情可原。隻是這臉,似乎與幾個月前不大一樣啊!難道這個是假的易容的?真的已經跑掉了?!


    蒲捕頭眯著眼看了看,不動聲色,開口問一聲:“先生好。”姚妮很奇怪,剛才介紹的時候已經問過好了啊!還是回了一句:“捕頭好。”


    蒲捕頭又問:“不知先生仙鄉何方?”


    姚妮十分頭疼,但是鑒於自己似乎真的給殷家惹了麻煩,也就好聲好氣地回答了:“不記得來時路了,祖上隱居,不跟我們提這些。”蒲捕頭便問:“不知先生家鄉氣候如何?比這裏冷還是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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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捕頭一笑,笑得相當之猥瑣,姚妮搓了搓胳膊,聽他又問:“先生可知道長眉老人?”


    姚妮道:“這一路聽人說過了,聽說是百多年前一位大俠?跟他好基友,不不,好朋友一起隱居的?聽說人家有錢,就想去搶,太不講理了吧?有錢也是人家的啊。”


    蒲捕頭把額上青筋壓下:“本地風俗而已。長眉老人一身絕世武功,鐵扇書生無數財物,空置可惜。二位又都不曾成家留嗣,徒弟也沒一個,這個,自然不好使秘寶蒙塵。先生那裏的風俗不是這樣的?仙鄉何方?又有何風俗?或許,先生也聽過長眉老人也不一定。”


    姚妮心說,你詐我是吧?隻有謊話才會每次都說得一樣,說真話因為要回憶,才會。又怕這個世界的捕快腦回路有問題,隻好反問:“你不是問過一回了嗎?還問?這是審我啊?”姚妮咬死不承認,也沒什麽好的認,不是嗎?


    殷三夫人舒了一口氣,感覺這先生也不算呆到家。也插一句:“先生稍安毋躁,蒲捕頭,這位是我家先生,可不是刑部大牢的犯人。”


    蒲捕頭點頭,賠笑道:“先生毋怪。”


    柴三當家笑道:“和氣生財,和氣生財,都消消火、消消火。蒲捕頭問得細,也是為了去去大家心頭疑惑不是?隻消知道先生與長眉先生的秘寶無幹,我們這些人也便不圍著府上打轉了不是?”


    威脅,這絕逼是威脅!不但是姚妮,殷公夏等人的臉色也相當之不好。


    那吳長老接口道:“正是。”對姚妮好生解釋了一回長眉老人之豐功偉績,一手劍法如何出神入化。


    姚妮被他們這種三堂會審的態度給弄得緊張過了頭,開始胡言亂語了,道:“他要是沒了劍,不就壞了?還搶什麽啊?”吳長老一噎。


    社交退化的人就是這樣,開始的時候是羞澀,後來正常了,但這個持續的時間必然不會長。拖得再久一點,心理壓力再大一點,她就會詞不達意、胡言亂語。等清醒了,恨不得抽自己倆嘴巴。姚妮現在正處在這種狀態之下。


    於是在吳長老和完稀泥,又胡亂問幾句:“先生仔細想想,是不是有這麽個人。”之類的話之後,葉二先生又很關心地問:“可見過一柄三尺六寸長、雙開刃、無血槽、盤龍柄的長劍。”金長老又問姚妮:“是否來自海上。”蒲捕頭又猛地發問:“先生見過長眉老人嗎?!”


    姚妮成功地被激怒了:“老子要是有這麽好的運氣,還會在這裏被你問啊?人家就算死了,也不是沒有繼承人啊,你們捕快就這樣由著人去搶別人的東西?”你腦子有病是不是?【=囗=!好像爆粗了,還能挽救嗎?#救命#這個壞人臉色好可怕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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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見麵,不歡而散,等人走了之後,姚妮的臉才白了下來,抓著個人就問:“不會惹到他們了吧?”她抓的人,不巧,正是黑婆婆。她本意是要抓殷紅綾來的,不想抓錯了。黑婆婆卻很和氣地冷笑一聲:“呸!他們算老幾?不是衝你來的。”又很悲憫地看了姚妮一眼,心說,你不過是個引子罷了。


    姚妮:“……”


    即使不是衝著她來的,姚妮還是躺槍,幾位黑道人士離開之後並沒有說什麽,第二天卻又有傳言說,她有一張海圖,畫的是長眉老人出海的路線。並且,已經有海圖交給殷堂了。


    殷公夏賭咒發誓沒有收到,殷三夫人也說沒有收到。但是外麵的傳言總是:“金長老、蒲捕頭離開後,就有人說殷家得了寶圖。”饒是金長老賭咒發誓說不是他說的,殷公夏還是不相信。


    消息說得有鼻子有眼,弄得白道中人連年也不過了,冒著寒冬的風雪,離開了溫暖的家,聚在武林盟主孟蒙的周圍,往鳳城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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