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七心底狂喜,定下神來仔細研讀。原來這“青龍九擊”是門修煉神識以及神識攻擊的功法,共分為九式。一般說來,感應期的神識最多能夠覆蓋周圍二十丈空間。而陳小七的神識經過荒古銅鼎的神秘氣息加持後,變成了神識玉珠,神識所能覆蓋的範圍竟然達到了三十丈,甚至超過了一些剛剛晉升凝元期的修士。


    陳小七心念一動,神識玉珠變幻成一條三寸青龍。猙獰異常的青龍睜開雙眼,冰冷的目光掃視左右,繼而發出一聲長吟:“昂!”,同時一爪探出。龍爪初時細小無比,不過一瞬間就變得水桶般粗細,隻一下就將荒古銅鼎抓住,往地下一摜,“轟隆隆!”。


    兩千斤的銅鼎將鍛劍閣的場地砸出一個大坑,平底刮起一陣狂風,直吹得少年人的衣襟呼呼作響。


    “小子,你有沒有看到拳經?”站在旁邊的木老頭忍不住問道。


    巨坑仍在,狂風已經止歇。少年人摸了摸頭,納悶地問道:“什麽拳經?”


    “什麽拳經?”木老頭快如飄風般戳了過來,走馬似的圍著少年人不斷打轉,嘿了一聲笑道:“小子,你別給老夫裝糊塗。但凡能夠舉起四個荒古銅鼎的,都可以得窺無上秘法之一二,習得本閣神秘拳經的一招半式。快說快說,這是規矩,不要打哈哈。”


    陳小七頓時傻了眼,他是想要看看那本神秘的拳經,可卻隻看到了一門青龍九擊的法訣。而這門法訣已經化作了青龍符篆融入了他的神識玉珠之中,想要將它背誦出來,卻又不能。因為話剛一到口邊,竟然全然忘了個幹淨,當真是詭異無比。


    憋了半天也記不起一句法訣來,陳小七不由得躊躇道:“拳經?我真的沒看到啊。老頭你不要冤枉好人。”


    “沒有?”木老頭一臉狐疑,心底暗道:“奇怪,瞧這小子的神情也不像是說謊。難不成真的沒有看到?又或許是第二個荒古銅鼎莫名其妙失了器靈的原因?”


    木老頭琢磨了許久,也弄不出個緣由來,隻好擺手說道:“算了算了,你先回去吧。從今日起,你便是鍛劍閣的入閣弟子了。等完成了一定數量的任務後,便能提升為執事弟子。今天就先這樣吧,去吧去吧。”說完法袍袖子一甩,便將地上的四個荒古銅鼎收了去,白光一閃,木老頭已然不見了身影。


    陳小七拍了拍身上的清心凝神袍,抬腳便欲往逍遙峰走去,卻聽得一道清冽的聲音響起:“小哥,請留步。”


    陳小七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臉色焦黃的年輕道人站在不遠處向他招手。


    “這位大哥,你是在叫我嗎?”陳小七左右看了看,好像除了他之外沒有第二個小哥了。


    “正是。”李長生負手走了過來,仔細打量了陳小七幾眼,繼續說道:“小哥,左右無事,何不一起走走聊聊?”


    陳小七正要趕回金光洞好好修煉這剛得來的《青龍九擊》,哪有閑心陪他耍子,張嘴就來了句:“不去不去,我又不認識你,你也不是黃花大閨女,走什麽走聊什麽聊?”


    李長生笑了笑道:“嗬嗬。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呢。”


    “什麽?你認識我?不會吧,我都沒見過你,你怎麽認識我?”陳小七愣了一下,想不到在這清微山鍛劍閣,竟然還有人認識他,而且是個安都觀的道人。以前在廣陽城的時候,他曾經見過安都觀道人和鼠妖大戰,那場麵之壯闊,真是難以忘懷。


    李長生手指一掐,掌中現出一個八卦圖來。隻見他抬頭望向天空,嘴裏念念叨叨,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陳小七隻覺得冥冥之中好似有什麽東西將他籠罩住,全身上下沉重無比,竟然不能邁開步子,直直地定在那裏。


    “糟糕!這妖道對老子作法!”陳小七心裏一急,剛要有所動作,卻發現現在連雙手都動彈不了,想張嘴叫喚也叫不出來。


    “嗬嗬,小友不要慌。貧道不是那等謀財害命的人,隻是想用這紫金八卦圖測試一下,了解一些情況。”說完,隻見這李長生腳踏罡步,左手掐著劍指,右手持著八卦圖,嘴裏不斷發出一道道法咒:“玉清上聖,混元道主,天機浩渺,現我圖前。”


    待得李長生行令九九八十一回,紫金八卦圖發出一道白芒,照射在陳小七的身上。白芒一陣收縮,突然分化出無數虛影來,細細一看,原來是十幾個人影。這十幾個人影都是一個臉孔,可不正是陳小七?


    陳小七恍惚之間,發現自己好像穿越了無數時空,好像回到了童年,好像來到了現在,又好像去到了未來。種種景象猶如走馬觀花一般,不斷地在周圍顯現出來。


    李長生凝神而立,靜靜地觀看著這個少年的一切幻象。這紫金八卦圖的作用,主要是能夠探測人的過去、現在和未來的種種可能性。李長生執了安都觀掌教真人的符令,來清微劍派探查一切可能是“天機童兒”的少年。


    在來到鍛劍閣之前,他還去了降妖閣和錄劍閣,卻都是失望而歸。更可氣的是,他作為安都觀的真傳弟子金丹高人,竟然被錄劍閣那個老頭懷疑,說是不懷好心,當著小輩們的麵被拎在空中,真是奇恥大辱。


    李長生本來想著隨便找幾個小屁孩問問,也算是交了差事也好打道回府,可剛要回去時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來到了鍛劍閣附近。他想起這鍛劍閣的木老頭是自己師父的舊識,雖然說是沒有幾分情分的舊識,但是看在他師父長春上人的麵上,估計這木老頭也不會故意刁難他。


    李長生看著這一幕幕光影,不由想起“天機童兒長生客,白水青山斷劍魂”,心中暗自忖道:“師父真是老糊塗了,莫名其妙地竟然以為我就是這勞什子的長生客。嗬嗬,哪有這般道理這樣胡扯的?難道我俗名叫做‘李長生’,就是長生客了?誰不想長生,可卻給攤派了這麽個任務,真是費心費力討不來半點好處,還不如呆在觀裏修行的好。”


    過了一柱香時間,李長生所看到的隻不過是一團模糊不清的影像,不由得納悶道:“奇怪,這少年的命格怎麽這麽飄忽不定?往事不可追,來事不可察。真是古怪,這種命格除了短命鬼,也隻有大德高真了。難道他是個短命鬼?又或者是個大德高真?”


    且不說李長生在那裏胡思亂想,單說這陳小七在時光長河中,一點真靈飄飄蕩蕩無依無靠,周邊一片暗黑無光寂靜無聲。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其它的顏色,沒有生物,什麽都沒有,甚至連“無”這個東西都沒有。


    陳小七迷糊了,他不知道他究竟在哪裏,也不知道要去哪裏。他隻覺得自己連身體都不存在了,靈魂也不存在了,隻剩下那一點真靈,一點黑色的真靈。


    它孤獨地漂泊在無名無狀之中,好似狂風中的燭火,恐怕在下一個刹那,就會融入到那片虛無當中消失不見。


    就在這時,它依稀“看到”了一座宮殿,一座漂浮在至黑至暗虛無縹緲中宮殿。宮殿流露出滄桑古老的氣息,不知道存在了多久,好像一直都在那裏從來沒有離開過,又好像已經物是人非什麽都不存在了一般。


    宮殿絳紅色的大門上掛有一塊牌匾,斑駁的牌匾上麵刻著三個古字。陳小七認不出那三個字,卻清楚地知道這三個字是什麽意思。


    陳小七心中突然跳出一個念頭:“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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