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究底,還是因為岐山衰弱。”


    曹信從段衝這裏得知岐山派的窘況後,心下搖頭。


    落後就要挨打。


    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國與國如此。


    門派與門派亦然。


    岐山派原先強硬、昌盛,無人敢惹。


    現在衰敗,便有豺狼虎豹聞著味跑過來想撕下一塊肉。


    任三不與段衝發愁,想要奪回西峰。


    這件事,說難很難,說容易也容易——


    “全麵壓過鐵棋派,讓他們知難而退,西峰自然就能奪回來。”


    說到底。


    還是發展與複興的問題。


    但是,對任三不、對段衝而言,這太難。


    岐山派現在可以說是百廢待興,處處都是漏洞,處處都要修補。


    任三不變成修補匠,一時間卻難從根子上解決岐山派的問題。


    而且,在岐山派努力奮發的同時,鐵棋派也在發展。


    相較於極為擅長調教弟子的‘棋魔’範百齡,岐山派在培養後進弟子這方麵就差的多。


    更別說——


    “鐵棋派在西峰安穩發展。”


    “岐山派現在卻被長白劍派纏上,每日都在山下叫戰、鬥劍,火藥味日漸濃鬱,雖然還沒發生過人命,但彼此下手越來越狠,出現輕傷、重傷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一旦受傷,勢必耽擱修煉。”


    “長白劍派修煉一口‘殺氣’、‘煞氣’,隻要無法強勢碾壓,就能在拉扯、拉鋸中,越戰越強。”


    “但岐山派不行。”


    段衝又提起一樁。


    岐山派現在當真是內外交困——


    鐵棋派。


    長白劍派。


    這是大敵。


    此外,岐山派人心惶惶,從上到下心思不定,無心修煉,這更是糟糕。


    人心散了!


    就全完了!


    偏偏,人心、士氣這方麵又很難提振。


    任三不想過很多辦法,但都不奏效,眼睜睜看著山中氛圍越來越糟。


    甚至,原本還有些零星富戶子弟被送上山學藝,但在這種氣氛下,陸陸續續又下山走人。再往外一傳,岐山派名聲更糟。


    這是雪上加霜。


    對岐山派,門中多數人都持悲觀態度。


    任三不?


    這不是能夠力挽狂瀾於既倒的人物。


    “振興岐山。”


    “還得看我。”


    見段衝一臉愁容,師父也在皺眉,曹信心中暗道。


    他很樂觀。


    胸有成竹。


    任三不。


    段衝。


    寧淑華。


    他們救不了岐山,主要在於不善經營,不善培養。


    但曹信不同。


    經營方麵且不說。


    在弟子培養這方麵——


    洞悉。


    點化。


    這都是培養人才的利器。


    曹信稱第二,沒人能稱第一。


    當然,曹信恐怕很長一段時間甚至永遠都不會去點化岐山派弟子、高手。


    自家人還不夠用呢!


    岐山派得往後再往後。


    但【洞悉】可以倚重。


    改版後的【洞悉】,一天兩次,三天六次就能完全洞悉一人全屬性。隻等曹信將岐山派所有武學全都收錄到【武技契合度數據庫】中,就能著手進行岐山派的‘高手***計劃’。


    不過。


    這需要岐山派對他的充分信任。


    而信任可不是空口白牙得來,光靠嘴說,不頂用。


    至於實操——


    再沒有信任的基礎上,曹信一個十二歲的新入門弟子,指東指西讓人修行十幾二年的岐山老弟子改修這個改修那個,人能聽嗎?


    即使有段衝,再去說通任三不,搬來岐山派這兩根頂梁柱進行強壓,讓他們修習,他們心不甘情不願,能盡力,能上心嗎?


    要是假借任三不之口,曹信將建議給到任三不,再有任三不去以掌門的名義去傳達,效果可能會好些。


    但是。


    這樣一來——


    “這些人事後能記著我的好嗎?”


    曹信搖頭。


    他雖然願意為段衝、寧淑華而振興岐山,但也不是無私奉獻。


    明說吧!


    攤牌了!


    他就是衝著第十任岐山掌門的位子來的。


    因此。


    力挽狂瀾!


    恩自己出!


    【洞悉】一眾岐山派弟子,岐山派複蘇、振興、重新崛起的過程中,曹信必須處在領頭羊的位置。


    這樣。


    一年、兩年、三年。


    等到岐山派振興後,曹信也積累足夠多的威望,正好順理成章接任岐山掌門。


    這才是完美路線。


    打白工?


    無私奉獻?


    吃力不討好?


    這事曹信不幹。


    不過,想是這麽想,具體如何操作,還得仔細琢磨琢磨。


    剛好。


    咄咄逼人的長白劍派,岐山派的遍地傷員,正好給了曹信一個絕佳的機會!


    ……


    “嘶!”


    “疼!”


    “師兄,我是不是廢了?”


    江毅臉色慘白,兩臂血淋淋。


    “就是皮外傷,不礙事,回去撒點金瘡藥就好了。”顧明跟師弟陳紹林抬著江毅,額頭沁汗,口中安慰。


    “哈——”


    “哎幼!”


    江毅聽得笑出聲,不小心牽動傷口,又慘叫一聲。


    “傷成這樣還笑呢?”


    顧明兩眼一瞪。


    陳紹林也覺得這師弟有些冒傻氣。


    江毅嘶嘶嘶的吸冷氣,聽到這話,又忍不住咧嘴:“師兄這下說實話了吧!我這傷口都能看見骨頭,還說皮外傷,我能不笑嗎?”


    江毅插科打諢,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骨頭沒事,可不就是皮外傷。”


    顧明也故意跟江毅抬杠。


    但他心裏清楚,這一場鬥劍,江毅傷勢不輕。兩臂傷口深可見骨,及時、妥善醫治,對江毅今後多多少少肯定是有影響的。


    不至於淪為廢物。


    但舊傷在身,高強度的比拚難免要吃虧,劍招劍式興許都要變形,武藝退步都有可能。


    影響不小。


    遠的不說。


    這種傷勢,沒有三五個月,很難愈合。


    即使愈合,沒有小半年休養,也很難再高強度的練劍。


    七零八碎。


    這麽耽擱。


    一年多的寶貴時間就過去了。


    一年多不進反退。


    真正造成的影響,可不止一年多。


    這對習武者而言,特別是對年僅十八歲,正是突飛猛進時期的江毅而言,足以影響一生。


    想到這裏,顧明忍不住咬牙切齒:“長白劍派的這群狗雜種!”


    下手太狠!


    分明已經勝了,卻還要下狠手、下死手。最後那一劍,江毅已經沒有還手之力,對麵長白劍派弟子卻還是不收劍,擺明是要廢掉江毅。


    若不是門中長老及時出手攔下,江毅隻怕更慘。


    想到這裏。


    顧明又怒又恨,又一陣無力。


    能怎麽辦呢?


    長白劍派占據中峰,硬生生的堵著南峰叫戰。


    岐山派不應戰,太丟臉!


    應戰?


    又輸多勝少,傷痕累累。


    江毅不是岐山派第一個受重傷的,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想著這些。


    顧明越想越氣,又忍不住埋怨後麵的陳紹林:“這一場本來該你上的,懶驢上磨屎尿多,要不是替你,江毅何至於此?”


    “那我——”


    “我肚子不舒服,總不能上去送死吧?”


    陳紹林本就怯戰心虛,被顧明這麽點破,立馬踢腳,急赤白臉的辯駁。但心裏羞憤之餘,卻在慶幸——


    還好沒有上場!


    不然現在躺在擔架上的,可能就是他了。


    想到這裏。


    陳紹林悶聲不說話,但心裏愈發理直氣壯,覺得自己沒做錯。


    顧明懶得跟他爭辯。


    江毅疼的直翻白眼。


    這樣一路跑上山,就見劍氣堂大長老、繡衣金榜上名列西京第一的‘狂風快劍’段衝,領著一位人高馬大的壯漢走來,這壯漢頭戴鬥笠、輕紗垂下,遮住了麵容。


    但段衝卻拱手,恭聲道:“有勞墨兄。”


    “段總鏢頭客氣。”


    壯漢聲音中氣十足,卻又帶著八分冷傲,走上前來,示意顧明與陳紹林將江毅放下,然後查看傷勢。


    “段師叔!”


    顧明、陳紹林衝段衝見禮,又看向壯漢,有些奇怪。


    段衝似乎看出二人疑問,便隨口解釋道:“門中近日受傷的弟子不少,掌門托我從西京延請名醫前來坐鎮。這位墨前輩,西京醫術第一,人稱‘杏林聖手’,盡管放心。”


    “西京第一神醫?”


    “太好了!”


    顧明大喜。


    陳紹林也十分高興。


    而躺在地上的江毅,更是喜出望外,十分乖巧的任由這壯漢查看傷勢,有問必答,十分配合。


    這位‘墨神醫’隨意翻看兩下,又給撒了些藥粉,疼的江毅差點跳起來,緊接著就聽這神醫出聲:“不嚴重,抬回去吧。”


    疼歸疼。


    江毅一顆心卻放回肚子裏。


    有西京第一神醫幫他治療,還擔心個得兒?!


    “嘿嘿!”


    江毅傻笑兩聲,兩眼閉上,麵目祥和。


    再無憂慮。


    ……


    落雁峰。


    氣氛低迷。


    近一年來,岐山五峰接連被人強占,使得人人氣憤,憋著一口氣,都在勤學苦練,想要振興岐山。


    但隨著鐵棋派的到來,隨著岐山派被全麵壓製,隨著西峰被占去,岐山派眾人鼓著的那一口氣,終於達到極限。


    一口氣卸去,再難提起。


    傾頹之勢,如雪崩,難阻止。


    這時又有長白劍派不斷騷擾,鬥劍之後,落雁峰上傷號越來越多,岐山弟子甚至漸漸生出畏戰情緒。


    精氣神都給打沒了!


    局勢愈發糟糕。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七月份。


    進入七月份,隨著門中長老、西京第一的‘狂風快劍’段衝歸來,士氣稍稍有所回升,一眾門人、弟子,期待著這一位被繡衣司列為《西京地榜》第一的自家長老,能為岐山派奪回一些顏麵,能扭轉這種局勢。


    但是。


    眾人沒能見到段衝顯神威,反倒是他此行帶來的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高個子神醫,在落雁峰上迅速揚名。


    這神醫——


    個頭高大!


    寡言少語!


    脾氣古怪!


    愛治不治!


    據說是段衝從西京特意請來的,醫術冠絕西京府,曾治好許多疑難雜症,對各種內傷外傷都有建樹。


    而岐山派現在傷員眾多,有一位神醫來到山上,對士氣的提升,反倒比段衝到來更有效。


    雖然脾氣古怪一點,但畢竟神醫嘛,可以理解。


    真要是嬉皮笑臉,或者語氣溫和,反倒不正常。


    岐山眾人都很信任。


    而這神醫也不負眾望。


    經過他治療的傷號,全都迅速恢複。


    妙手回春!


    駕輕就熟!


    短短幾日,就已經顯出高超醫術,不愧是西京第一神醫。


    岐山人人稱讚。


    弟子心懷感激。


    有此神醫坐鎮,山中弟子再去跟長白劍派弟子鬥劍,心裏有底,不再懼怕。


    勇氣回歸。


    於是。


    立竿見影的,在跟長白劍派的比拚中,岐山派的打法愈發激進,有時甚至不惜以傷換傷。


    勝場逐漸增多。


    士氣逐漸回升。


    岐山傾頹之勢,終於稍稍止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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