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還都是孩子,什麽時候見過這陣仗?胖子早被我嚇的要尿褲子了,因為被我掐著脖子口不能言,隻能哆哆嗦嗦兩手一抱對著我拱了拱。


    寢室長也趕忙巴巴兒的來說好話:“東風,你看他都已經給你道歉了,你就放過他吧,別到時候事情鬧大了不好收場,你就給我個麵子行不行。”


    他是寢室長,如果我倆出了什麽事他也是有責任的,所以才這麽賣力的給胖子說和。


    “啪!”的一聲,寢室裏忽然燈光大亮。


    剛才隻是開著門口一個小台燈,這會兒不知道誰把屋子裏的燈給打開了,因為我是在上鋪,燈打開後晃的我眼睛直疼,也正是因為燈打開了我才看清楚胖子的樣子。


    我上下端詳了一會兒,冷哼一聲鬆開了手,仰臉躺到了床上,大腿一翹晃蕩起了二郎腿。


    寢室長鬆了一口氣,直衝胖子使眼色,但這胖子也是個愣頭青,剛才那會兒害怕,這會兒被我鬆開之後反倒把剛才的害怕給忘了,在那邊氣的吹胡子瞪眼的。


    不用看我都知道他是個什麽表情,但看他額間昏暗中帶青,我還真是一點氣都不想生了。


    “麵大鼻小氣色枯,額下即斜嘴須粗,一生奔波多勞苦,帶在世間做人奴;有凶無凶看人中,有克無克看氣色,大兄弟,你猜我在你人中和氣色裏看見什麽了?”我笑的不懷好意。


    胖子被我笑的一愣,氣惱的滾回到了自己床上,心裏明明是害怕,卻虛張聲勢的說道:“少在這兒跟我裝神弄鬼的,我可不信這個!你能看見啥?你看見個屁你看見!”


    寢室裏的人大多都是覺得我在故弄玄虛或者是吹牛,一陣偷笑過後,有人慫恿道:“那你說說啊,你在他人中和氣色裏看見啥了!”


    “這印堂之下位居山根的是疾厄宮,我在大兄弟你的疾厄宮裏看見昏暗泛青之色,相術裏有說,昏暗疾病至,色青主驚憂,我斷定大兄弟你三日之內必定要受到驚嚇,且要引起血光之災,我看你還是避一避吧。”


    我搖頭晃腦的晃蕩著騰空的腳,看起來還真有那麽一點街頭算命先生的樣子。


    隻不過我麵對的觀眾卻很不懂得捧場,我說完之後他們哄堂大笑,個個笑的前仰後合的,還學著我的搖頭晃腦的樣子各自開玩笑,這個說那個要犯桃花了,那個說這個有血光之災了。


    哎……可憐我跟崔老瞎子學的相術本事,沒想到居然被嘲笑了,我摸了摸鼻子放下腳,一個翻身閉上了眼睛。


    我姥姥和東極真人都說,崔老瞎子算命相術的本事厲害的很,沒有幾個人能跟他比的,那年正是我第一個本命年,東極真人帶我去了崔老瞎子那兒。


    在沒見到崔老瞎子之前,我是真的覺得崔老瞎子是個瞎子,要不然一個不瞎的人怎麽會叫老瞎子呢?


    結果,人家還真不是瞎子,兩眼好好的,崔老瞎子這四個字,他隻符合前兩個字,崔是他的姓,老是他的年齡,瞎子就跟他沒半點關係了。


    東極真人讓我跪下給對崔老瞎子磕頭的時候,我當時就驚了,不可置信的張開了嘴巴,“你不是瞎子啊?!”


    崔老瞎子被我逗得哈哈大笑,“你還是第一個敢當著我的麵這麽說的人,別人都是憋在肚子裏的,你倒好,直接當著我的麵就質問出來了,哈哈哈!”


    在我見過的人裏,崔老瞎子是最古怪的一個人,一大把年紀的老頭子了還跟小孩一樣愛玩,最喜歡吃的東西就是燒雞,尤其是雞腿,抱著啃的樣子像是遭遇了幾年的饑荒一樣。


    他說我是他認識和見過的人裏對他最不尊敬的一個,同時也是他最喜歡的一個人。


    崔老瞎子一卦難求,讓他給你相麵更是難求,就是這麽個‘大腕’,死乞白賴的非要教我相術,我對相術一點興趣都沒有,也不想學。


    為啥?


    因為相術對我沒什麽用,我隻想學會一身的本事找到南風把她救回來。


    崔老瞎子知道我的想法之後拍桌而起,指著我的鼻子大罵:“你這個不識抬舉的王八羔子,想讓老子教他們相術的人從老子門口都排到閻王老子那兒了,老子主動要教你你還不學是不是?”


    我想都沒想就搖了搖頭,“不學。”完全是在浪費時間啊。


    這下把崔老瞎子氣的,脫了腳上的布鞋扔到了我身上:“我再問你一遍,學不學!”


    我態度很堅決:“不學!”


    鬧到最後他撲到我身上和我扭打成了一團,東極真人趕來的時候他白頭發都被我揪掉了一撮,身上衣服也扯爛了好幾處。


    說出去根本不會有人相信,我們兩個扭打的理由居然是因為他非要我學相術,東極真人知道後也是一臉的黑線,眼神裏透的都是對我倆的鄙視。


    他把我揪到一邊,壓低了聲音說道:“東風,你就跟他學吧。”


    “真人,他到底為啥非要教我相術啊?”我很不理解,畢竟我對相術根本不感興趣,又不是什麽很有天賦的人,崔老瞎子非要教我相術本身就很可疑。


    東極真人歎了一口氣,搖頭說道:“因為當初他想收你媽媽做徒弟,但是你姥姥說什麽都不答應,還百般阻撓,告訴你媽媽她要是學了相術就不認她這個女兒,你媽很有天賦也很喜歡相術,但是為了你姥姥她隻能放棄了。”


    崔老瞎子這人古怪著呢,說翻臉就翻臉的類型,知道是我姥姥阻止了我媽媽之後,跑到我們家門口罵了一天,從太陽升起直罵道了太陽落山,我姥姥連理都沒理,到最後他還是灰溜溜的走了,不過從那之後就跟我姥姥置了氣,總說是我姥姥搶了他的徒弟。


    “他應該就是因為你姥姥阻撓了你媽媽,所以才故意要教你相術的本事,不是因為你,是為了和你姥姥置氣。”東極真人安撫我。


    最終我還是跟崔老瞎子學了相術,也算是替我姥姥彌補他了。


    我們寢室直鬧到過了十二點才安靜下來,睡到後半夜的時候,我旁邊忽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把正在做美夢吃雞腿的我硬生生拉回到了現實裏。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是不是地震了?”


    “哇靠!快跑吧!!”


    “媽的老子的鞋子呢?你他媽別踢我鞋子啊喂!!”


    寢室裏忽然就炸了鍋了,大家跟見了貓的老鼠似地四處亂竄,床鋪挨著門的那個人覺得不對勁,按亮了屋子裏的燈。


    大家這才發現,傳出聲音的是我旁邊躺著的那個胖子,他的床不知道怎麽居然塌了,床板子都斷了了,他摔下去的時候床板子折斷的地方居然紮進了他的腰裏,他身下流了一灘的血。


    這個變故太突然了,大家愣神了好久才匆忙的去通知寢室管理員,而他們在回過神之後紛紛朝我看了過來。


    我忽然就在學校火了。


    那天晚上的事被傳的神乎其神,短短一天的時間我就成了大家口中的‘薛半仙’,還有人叫我‘薛神算’的,這兩個名字真是讓我欲哭無淚。


    “薛半仙薛半仙,你給我看看我的婚姻唄!”


    這不,才剛吃了午飯到教室,立刻就有女孩子過來伸出手讓我給她看看她的婚姻。


    我幹巴巴的笑了笑,心裏想道:半仙半仙,你全家都是半仙,老子就想好好的做個學生不行啊?我實在是不想這麽火啊,就算是火,最起碼也用別的方式火吧?忽然成了學校裏的知名‘半仙’,我的心情真的是很複雜的。


    但心情複雜歸複雜,給妹子看手相這件事還是可遇不可求的,更不能輕易拒絕。


    我的手才剛捏住女同學的手,還沒來得及感歎女同學柔若無骨的小手多麽美妙,旁邊的教導主任就殺出來了,他就像個鬼一樣的出現了,臉上帶著讓人肝顫兒的笑站在我身邊。


    “這手摸著舒服嗎?”


    我正在聚精會神的感受女同學的小手,根本沒注意身邊是誰在說話,一本正經的說道:“舒服什麽舒服?這叫摸嗎?老子這是在看手相,算命呢!算命你懂嗎?你這個憨……”


    說的高興的時候我回頭了,正對上教導主任帶著金絲框眼鏡的大眼。


    靠!


    後來我就被叫進了教導處,教導主任大發雷霆,說我是個小騙子,在學校搞封建迷信不說,還借著這個由頭占女同學的便宜。


    這個鍋我能背嗎?死活就是不承認,還當麵指著教導主任說他夫妻宮出了問題,直言他老婆肯定是出軌了,他被帶了綠帽子了,最好多注意注意免得喜當爹。


    教導主任差點被氣暈過去,扶著眩暈的腦袋把我給開除了。


    “這學校可是爺爺上下送禮才讓我進去的,我絕對不能就這麽開除了,姥姥你說怎麽辦啊,我是騙爺爺說我們放長假了,這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啊。”


    我坐在姥姥的墳頭唉聲歎氣的,想著回學校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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