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真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清歡有什麽本事能夠為冷月求情?拂滄是一個如此自我的人,早就習慣了發號施令,又有誰能夠左右他的決定呢?


    清歡一路都在思考這個問題,覺得自己這樣貿然去求情,依照拂滄的脾氣,可能會讓自己處於不利的地位。


    果不其然,夜裏拂滄回來,就將清歡叫起來。


    “傷口好了,就睡到塌下去。”


    清歡不敢反抗,立馬起身,站到了一旁。


    拂滄便坐到床上,睨著眼看她:“怎麽?我讓你養傷,你就忘了自己幾斤幾兩了?”


    他說的沒錯,冷雨來求情的時候,清歡真的忘了自己幾斤幾兩。


    所以清歡垂手站在一旁,頭都沒抬。


    拂滄躺在床上,把腳翹起,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你記住,你是我的仆從,除非有人能把你救走,不然你永遠都是這個身份。”


    清歡還未有所反應,竟被拂滄突然拉過去坐在他身上。她一臉驚恐,掙紮著要逃脫,卻被拂滄箍著。


    拂滄在她耳邊輕聲說:“若再在人前迕逆我,後果自負。”


    清歡匆忙點頭,手腳並用想要掙脫出去。拂滄突然放手,她一下沒站穩摔倒在地上。


    拂滄看到清歡狼狽的模樣很滿意,開心大笑起來。


    她趕緊爬起來,整理自己的衣襟,心有餘悸。


    拂滄這個人,真是妄自尊大。


    但經過這一次之後,清歡很明顯更了解了自己的處境和地位,做任何決定之前都要掂量掂量。


    後來拂滄還是饒恕了冷月冷雨,兩人重新回到拂滄身邊照顧他的起居。清歡雖仍舊能感受到冷月的敵意,但看情況,冷月現在也不敢像以前那樣妄動,可能是害怕拂滄,亦或者是冷雨在壓製著她。


    不過,按照冷月的性格,不可能會因為拂滄或冷雨,而有所改變。她現在隻是在伺機而動,等著某一個時機,或許就會將之前失敗的事情再做一次。


    而這一次,絕對不會再失敗。


    這一點,清歡很清楚。冷月就像一顆定時炸彈,讓她不得不時時提防著。唯一能確定的是,拂滄還不想讓她死。


    所以綜合來看,呆在拂滄身邊,是目前最為安全的辦法。


    因此清歡一直跟著拂滄,寸步不離。生怕一離開拂滄的視線,自己就會死無葬生之地。


    值得慶幸的是,拂滄還沒有厭煩,反而很享受清歡主動跟著他。


    轉眼到了四月,正是草長鶯飛的時候,天氣漸漸變暖。拂滄的活動範圍,也不再局限於這個院子裏。


    他時不時會到城裏逛逛,清歡當然也跟著。但他出行的陣勢很大,冷月冷雨各騎著兩匹馬在前麵開路,拂滄坐在轎子裏,由身強力壯的教徒抬著,後麵還跟著幾十個教徒。清歡則走在轎旁。


    一路上不時有民眾跪地參拜,旁人不解,便問道:“這是跪拜何人?”


    虔誠的人跪在地上道:“此乃拜火教大教主。”


    聞者又都跟隨著跪拜,場麵十分壯觀。


    拂滄偶爾會從窗戶揮手示意,儼然一副領袖的模樣。


    清歡看著陣勢,驚覺拂滄在這一帶影響力不小。那自己能逃脫的機會,非常渺茫了。


    拂滄出行,在清歡看來,根本不是踏青或者出來走走,給人的感覺是出來巡視,仿佛皇帝下江南一般。


    他出來幾次,將城裏各處都走了一遍,都不用他多費心,入教的新人又多了一批。


    為了鞏固教眾,冷雨和冷月被派出去設講壇,將教義,獨留清歡一人跟隨拂滄。


    拂滄在院子裏也並沒有閑著,時不時有人過來拜訪,他都會親自去接待。


    清歡跟著他去了幾次,了解到更多的事情。來拜訪拂滄的人,竟多是達官貴人,其中不乏身居高位的人,例如鎮守邊疆的陸儀大將軍。


    清歡初見此人時,並不知道他是什麽人。隻在他們的對話中猜出了些眉目。


    這日,陸儀再次來訪。


    清歡跟隨拂滄前去接待。兩人不免客套一番,才請進書房,屏退左右,似有話要談。


    當然,清歡沒有走,她隻是退到一旁站著。


    陸儀欲言又止,眼神不停地瞟向她。


    “她是個啞巴,將軍但說無妨。”拂滄看出將軍的顧慮,出言解釋。


    陸儀依舊有點猶豫,但拂滄沒在再做其他任何表示,兩人在沉默中僵持了一會,陸儀敗下陣來。


    “朝城那邊,勝負未分。”陸儀說到。


    “哦?”拂滄搖著折扇,示意他繼續講下去。


    清歡一聽到朝城的事情,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但未表現出來。


    “皇帝雖然占據上風,但也不見得三王爺就輸了。三王爺有好些手握重權的人支持,皇帝一來沒有理由拿回兵權,二來民心於他不利。所以我說勝負未分。”


    “將軍做何打算?”拂滄未表態,想聽他繼續說。


    “雖然兩邊都曾試圖拉攏我,但我還在觀望。”


    “將軍既有打算,為何來找我?”


    “隻是近日,皇帝派來的巡查大臣即將抵達,唯恐…”


    “你且放心與他周旋。”拂滄收起折扇道,“在你自己做出決定之前,我保你無虞。”


    聽到這句話,陸儀起身鞠躬道謝:“如此,便有勞教主了。”


    清歡心下疑惑,拂滄隻是一個教主,竟然誇下海口要保鎮守邊疆的陸儀將軍安全。而他所要麵對的,是來自朝城,可以說是這個國家,最強大的兩股勢力。


    但從拂滄和陸儀兩人的反應來看,一個胸有成竹,另一個堅信不疑。他們的自信到底來自於哪裏?


    雖然從拂滄幾次出行的表現來看,拜火教在這裏的影響力很大,但就全國而言,他又有什麽資格與另外兩人抗衡?


    清歡雖然不解,但也不願多想。畢竟這些事,跟她又有這麽關係。


    唯一有關係的人,已經拋棄她而去。


    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把命保住。本來這人間,已經不值得她貪念。


    然而與韓霜有約,就在今年七月,她不忍心讓韓霜失望,當然要盡力活下去,再想辦法去去赴約。


    而且,算來阿穀也快要生產了,那個陪伴自己走過千山萬水的小姑娘,她也想再見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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