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一甲子,夢裏已千年。


    魅惑意境中,陳軒與玉藻前已經輪回了九世。


    第一世,他是一個所向披靡的沙場將軍,在大勝班師回朝後,受到敵國挑撥離間,最終解甲歸田,與曾經救下自己的女人歸隱田園。


    第二世,他是一位逍遙不羈的詩人。二十五歲那年,詩詞歌賦名動一時,一首清平調受到玉貴妃賞識。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作詩時他信手拈來,沒有絲毫矯揉造作。此詩想象巧妙,妙語珠璣,滋滋流葩。朗誦時如春風滿紙,花光滿眼。


    然而在貴妃邀請他留下作為供奉翰林,然而他卻留下了一句“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後飄然離開,逍遙於天地間。


    第三世,他是金榜題名的狀元,公主一見傾心,然而卻被他以家有糟糠之妻婉拒,以一首流芳百世的詩句讚歎公主絕世容顏後離去,從此了無音訊。


    ......


    第四世,第六世......


    這一世,天懸銀河,群星璀璨,一顆顆流星從星空深處出來,劃破星空,消失在天際。


    玉藻前一身華貴的藍衣,邁著輕盈的小步向小橋流水邊的竹屋走去。


    “我輸了。”玉藻前一臉平靜地說道,容顏依然絕美,但卻沒有了以前的嫵媚多姿。


    陳軒背負雙手,睜開了雙眼。


    在這一刻,世界突然變得無比靜謐,星河也停滯轉動,時空被定格。


    溪流衝擊青石濺起的一朵朵浪花也停止在天空中,落不下來。


    “這是怎麽破我意境的?”玉藻前沉默了許久,率先打破了平靜。


    “你隻知道我在你的意境輪回,但卻忘記了你自己也是在我的夢境當中啊。”陳軒笑道。


    “你是故意進入我的意境的?”雖是疑問,但玉藻前心中已經了然。


    “不錯。”


    “為什麽?”


    陳軒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衣袖一掃,仿佛在拂去上麵的灰塵一般。


    下一刻,天地失色,山河破碎,日月星辰全部消散。


    整個世界就隻剩下一片茫茫白霧,沒有任何的色彩,隻有一男一女兩人站在雲霧中間,仿佛是大海中的兩頁扁舟。


    雲卷雲舒,掀動兩人的衣袂。


    時隱時現的身影,讓人懷疑他們是否真實存在。


    “這就是我原本的世界,你覺得怎麽樣?”陳軒問道。


    立於蒼穹泛土中央,玉藻前一眼看去,隻見天地相連,空遠廣博,有一種將天空和大地盡收眼底的感覺,讓人心生高遠,世間的一切煩惱和俗世都被拋到九霄雲外。


    雲鎖霧繞,充滿了天地太初的韻味。


    然而麵對這樣的天地奇觀,玉藻前卻皺了皺眉眉頭。


    太單調了,偌大的世界除了茫茫白色之後,沒有一點兒色彩。


    雖然縹緲如仙境,但卻沒有一絲生氣。


    沒有絲竹悅耳,沒有俗世勞心。


    “太單調了,沒有一絲生機。”玉藻前如實回道。


    與之相比,她更喜歡剛才那種生機勃勃的世界。


    “是啊,這世界除了我以外,原本空無一物,我本來其實也沒有想那麽多,隻覺得一切似乎就應該這樣。”


    “直到你用魅惑意境魅惑我時,我的夢境中出現了形形色色的人物。我很好奇,如果將你的意境與我的夢境疊加在一起,這個世界會發生什麽樣的變化。”


    天地分開,清氣上浮,濁氣下沉。


    那上浮清氣變成了藍天白雲,下沉的濁氣變成了蒼茫大地。


    一株株綠芽從大地破土而出,迎風而長,眨眼間就成長為一株株參天巨樹。


    潺潺流水從山林間流過,成千上萬道河流匯聚成江河,滔滔不絕,奔流向東,匯入大海。


    山河蒼茫,天地悠悠,這樣開天辟地的景象讓玉藻前心中震驚的無以複加。


    當她從這樣改天換地的手段中醒過來時,已經回到了那座竹屋前。


    停滯在空中的浪花“嘩啦一聲”落入水中,繼續向前進。


    天空上的流星格外明亮,在升華到極致後,也拖著長長的尾巴,消失在星空的深處。


    “這片世界,究竟是真是假?”


    夜風吹來,絲絲涼意侵入身體,玉藻前心中有些惶恐,她發現自己竟然難以分辨這個世界的真假了。


    如果真的是夢境,那麽為什麽這一切都感覺那麽的真實。


    就連浪花打在自己的身上,自己都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點冰涼冰涼的涼意。


    陳軒笑了笑,揚起右手,朝星空遙遙一握。


    星空中一顆流星莫名消失,驟然間陳軒雙手光華大盛。


    他緩緩地將手掌展開,伸到玉藻前的麵前,上麵有一個耀眼的石頭在滴溜溜地旋轉著。


    火焰般的光影在石頭外麵燃燒,仿佛是一顆縮小了數千倍的隕石。


    摘下天上的星星送給你,如果不是兩人還處於敵對狀態,尋常的女人恐怕會被感動地淚流滿麵。


    然而陳軒和玉藻前都不是常人,一個是活了千年的妖精,一個是心中空無一物的浪子。


    陳軒意味深長地說道:“你認為它是真的,那他就是真的,你認為它是假的,那他也是假的?”


    玉藻前接過隕石,心中若有所思。


    “原來,一切都在你的算計當中。”玉藻前悠悠道。


    “隻能說是順勢而為吧。”陳軒灑然道。


    玉藻前心中滋味難明,自己竟然在引以為傲的地方連連敗給陳軒。


    “不過既然你的目的已經達成,為什麽還要輪回這麽多次?是覺得戲弄我好玩嗎?”


    “咦?你說這叫玩弄?你是不是對玩弄有什麽誤解?”


    陳軒嘴角含笑,忽地抱住玉藻前,雙手握住那胸前那對傲人的大白兔,嘴巴則含住她粉潤的櫻唇。


    玉藻前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反抗。


    半響之後,直到玉藻前都快被親的窒息時,陳軒才放開,大笑道:“甘甜可口,多少姐姐熱情招待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陳軒當即飛身而起,消失在星空之中。


    玉藻前卻仿佛丟了三魂七魄似的,怔怔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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