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在日本駐奉天領事館內,小野太郎和川本裕之二人相對而坐,密謀著一件大事兒。


    “川本君,載仁親王出使俄國,最近即將回國。其中奉天是必經之路,張大帥必定是要到奉天車站去迎送的。”小野太郎淡淡的敘述道,可是語氣中不知不覺的夾雜了兩份喜悅。


    川本裕之是何等的聰明,一下就明白了,“哦,這可是一個天大的好機會呀!”


    載仁親王是日本天皇的弟弟,地位尊崇高貴。而張能夠控製奉天,離不開日本人一直以來的支持,麵對這樣的人物,去車站迎送必是必須的。


    內閣大臣早在3月份就給他下了命令,現在已經5月下旬了。這並不是說他們瀆職懈怠,他們比誰都著急。


    但是一直以來,張大帥都沒有給他們留下太好的機會。出行的警衛保護的都很嚴密,而他本人很長時間都在將軍屬辦公,機會就更稀少了。


    這真的是他們第一次抓到如此好的機會。


    川本裕之還貪心的問道:“小野君,我們刺殺名單上的第2位,袁鵬飛要怎麽樣,他會不會也一起去迎送?”


    他想順手將袁鵬飛一起除掉,沒有能夠主持大局的人物,奉天城將會群龍無首,宗社黨的人直接帶兵打進來易如反掌。


    正常來講,以袁鵬飛的身份是不必去迎送的,待在府邸裏,刺殺也就無從談起。


    小野太郎低頭沉思了片刻,抬頭道:“川本君,這邊我來想辦法,盡可能的讓他隨張大帥一起去迎送。而刺殺的任務和宗社黨的獨立運動,就拜托川本君了。”


    “是,拜托了。”川本裕之低頭一禮道。


    小野太郎是個華夏通,而且來奉天已經有數年之久,自然也認識了不少朋友,而且這些人還都是張大帥的座上賓客。


    在他的淳淳善誘下,省城密探司令湯玉鹿不知不覺的就入了套。


    27日清晨,張大帥命他準備5輛豪華俄式馬車乘坐,用來彰顯他對迎送載仁親王的重視。


    湯玉鹿就像著了魔一樣,建議道:“大帥,不如帶上袁鵬飛吧!日本特使小野曾經說過,載仁親王對於大商人很重視,說不定他們能聊得來呢!”


    這種事兒張大帥沒聽說過,還以為載仁親王真的是這樣,也就不假思索的答應了。


    上午十時許,袁鵬飛茫然的站在張大帥身邊,看著所謂高人一等的載仁親王,不知道叫他到底是為何而來?


    難道他也能帥的當成排麵了?


    火車加好了水和燃煤,拉著嘟嘟嘟的汽笛聲又出發了。


    送走貴客,張大帥拉著他上了靠後的馬車,嘴裏還嘀咕著:“不是說這個載仁親王重視大商人嗎,怎麽問候了一句就沒有再提了。”


    袁鵬飛這才知道他是為什麽來的,頗有些哭笑不得。


    日本國家小資源匱乏,一些重要的生意早就被各大財團握緊了,國內的生意沒有什麽好做的。


    真正重要的是進出口,把原材料弄回去,然後加工成工業品賺取豐厚的利潤。


    現在歐戰打得火熱,世界上三分之二的工業生產國都陷入了戰火,大量的市場需要搶占,根本不存在競爭對手的問題。


    所有資本家一個個加足馬力的生產,拚命的把工業品運到歐洲,然後整船的往回拉鈔票,簡直就是發大財了。


    他深海巨鱷的身份沒暴露,就擺在明麵上的身份,人家日本天皇的親弟弟,能屈尊降貴跟他說些狗屁不著調的事兒?


    官本位思想他們也是受華夏影響的,載仁親王跟老張拉拉感情,談點兒政治家關注的事情才是正道。


    在衛隊的保護下,5輛華貴的俄式馬車緩緩的向大帥府前進。可當他們走到小西門大街時,一棟臨街的屋子裏,從窗口處探出了一雙惡狼般凶狠的眼睛。


    大島八雲,曾經的日軍大尉,參加過日俄戰爭,也是久經磨練的軍中骨幹,在戰爭結束後便退役了。


    川本裕之在滿鐵附屬地,召集了不少退役下來的軍職人員。大島八雲職位較高,武士道出身被他特別看重。


    這一次,他將擔任主攻手,無論成功與否,他的性命是難以保住了。


    大島八雲真的是不怕死,他眼睛死死地盯著走在前麵,最煊赫氣派的大官,心中默默念叨著為天皇陛下獻身。


    到了最佳合適的投彈距離,他手中的炸彈精準的飛了出去。刹那間,小西門大街硝煙彌漫,亂作一團。


    湯玉鹿當場被炸死,跟在他身邊護衛的衛隊士兵被炸死了五六個。


    而張大帥坐在後麵的馬車上躲過了一劫。他的頭腦尤為靈活,知道事情有變,立即跳下馬車,躥上馬背,以極快的速度同衛兵互換上衣,準備撤退。


    袁鵬飛也不是傻子,知道皇姑屯的炸彈是誰埋的,還算不出來幹這事兒的是誰嗎?


    在他的認知裏,老張遭到刺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敵人肯定死死的盯著他。


    舔著臉跟老張走,就相當於配角玩命的往主角身邊湊,主角有光環保護總能死裏逃生,遭殃的當然隻能是配角了,他可沒那麽傻。


    “嶽父,我帶人回大帥府吸引他們的目光,你帶人回將軍署,萬事保重。”


    袁鵬飛鄭重的撂下一句話,點了兩個衛兵,又抄起一支盒子炮從小西邊門背胡同,穿過大西邊門繞道奔回大帥府。


    別看他話說的很漂亮,實際上就是能聽聽而已。哪個大帥上百衛兵幹瞪眼站著,就讓兩個衛兵保護著?


    刺客也沒那麽傻吧?


    可這就真說不準,不要太高估刺客的腦容量,在這種生死存亡的緊張時刻,就是經過專業的訓練,腦子不生鏽的也沒幾個。


    袁鵬飛經過奉天大學門口時,突然從門房裏跑出來一個人,拿著炸彈朝他扔了過來。


    街道上無遮無攔,袁鵬飛嚇得一激靈,可他又舍不得用保命技能,連忙俯身緊貼馬背,加速衝了過去。


    “轟!”


    一聲轟鳴的爆炸聲響起,伴隨之的還有兩聲慘叫聲,袁鵬飛心知那兩個衛兵已經報銷了。


    他運氣雖好沒直接挨炸,但也沒好受多少,帽子被氣浪吹飛了,左臂被炸彈破片劃開了一尺長的口子,直接成了血葫蘆。


    沒了炸彈的刺客,還不想放他走,掏出一把手槍瞄著他的後背便要射擊。


    是可忍,孰不可忍!


    袁鵬飛又豈是那種挨打不還手的?


    血手拉著馬韁繩,咬牙一個回手掏,盒子炮發威了。


    “啪啪啪!”


    刺客根本沒有想到他會還擊,沒有躲避的意識,三槍全中隨著應聲倒地。


    袁鵬飛不敢久留,驅馬繼續趕路,片刻後當他回了大帥府後,那匹馬直接摔倒在地,眼看就不活了。


    這根本不是感慨的時候,他顧不得歇息,命令守衛保護好大帥府,簡單包紮了一下,便又帶人前往將軍署。


    張大帥到底是什麽情況,後續要怎麽處理,這都是刻不容緩的事兒。


    卻說張大帥換上了衛兵的上衣,目送袁鵬飛離開後,在四周馬隊的保護下,不敢走大道,繞著胡同小道返回將軍署。


    可是誰知道日本人安排了多少刺客?


    張大帥乘馬飛馳經過奉天圖書館時,突然從圖書館裏跑出來一個人,手拿炸彈向他扔去。


    由於張大帥飛馬疾馳,炸彈在他的身後爆炸,氣浪隻炸飛了他的帽子,人倒是安然無恙。


    那個刺客就更倒黴了,被自己扔出去的炸彈彈片擊中要害,慘叫一聲在大街上滾了幾下,就死了。


    守衛在他身邊的衛隊,都沒有機會表現一下自己,甚是可惜。


    不過當張大帥趕回將軍署後,他的那匹馬已經通身是汗,後腿正淌著血,馬肚子也受了傷。


    門衛看到這種情況知道出大事了,趕緊帶人在門口架起了機關槍。衛隊也被緊急召集起來,整個將軍署如臨大敵,處於戒備狀態。


    張大帥又開始罵娘了:“媽了個巴子,這鐵定是小日本幹的,除了他們沒人敢這麽囂張。”


    他現在心裏憋了一肚子火,湯玉鹿被炸死的消息他已經知道了。要不是這個刺客不認識他,現在躺在那裏挺屍的,很有可能就是他張大帥。


    再想想那顆擦肩而過的炸彈,要不是他坐下的這匹馬是匹好馬,跑的足夠快,他現在也不可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裏大發雷霆了。


    在死神麵前走了一遭,他都快瘋了。


    張作相站在一旁靜靜的看他發火,他知道這種事兒勸說是不管用的,旁人是不會理解當事人的心情的,隻有發泄出來才行。


    片刻後,又多了一個傾聽的。袁鵬飛沉著一張臉,站在門口一言不發,心裏也憋著一肚子火。不過他這個火,不是罵幾句就能發泄出去的。


    敢於對他出手,這就得血債血償。


    他剛站定幾分鍾,衛兵進來報告:“日本鐵道守備隊隊長和日本駐奉總領事來慰問。”


    慰問是假,探聽是真,日本人想來看看這次炸張的效果。


    張大帥心裏也清楚,對著駐奉天總領事小野太郎說:“哼,有人打我張作霖的主意,沒那麽容易!”


    小野太郎見他神色自若,假惺惺的說著他自己都不信的話,心裏不禁暗自稱奇。


    見到一旁負傷沉著臉的袁鵬飛,他也笑嗬嗬的問候,完全看不出要置袁鵬飛於死地的樣子。


    可等日本人走了,張大帥又是一口一個媽了個巴子,痛罵著日本人。


    他們靜靜的等待消息,將軍署的密探們檢驗三個刺客的屍體,花了一些功夫,但卻也有了重大的發現。


    這三個刺客雖然穿戴的是華夏老百姓的服裝,但他的腳形明顯是常穿木屐的,可以確定是日本人。


    得到這個消息,所有人都不意外,隻是驗證一下心中想法而已。


    別看張大帥關上門後嘴上罵的厲害,但由於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而且又在日本人的勢力圈內,他也不敢追究責任了,忍氣吞聲地對部下說:“別查了,拉倒吧!”


    他十分明白,既然不可能向日本人興師問罪,那麽追究下去,隻能是自取其辱。


    所以對這次暗殺事件要采取故作不知、未予追究的態度。


    而且這次暗殺事件給了張作霖一個重要教訓,使他懂得,不能不對日本加以防備,當日本人的傀儡是很危險的。


    老張用一個旅長的性命,給自己買了一個教訓。他袁鵬飛可不需要買這個教訓,他隻知道他不能放過謀害他的日本人。


    ……


    小野太郎回了使館,心中的懊惱難以形容。


    第一次刺殺那是多好的機會啊!那個瞎了眼的刺客,怎麽就沒認住張作霖到底長什麽樣,錯失了最好的機會呢!


    而後麵的倆波刺客,雖說已經盡力了,但是他還是不滿意。如果多安排兩個幫手,是不是能把這兩個人都殺死。而不是一個安然無恙,一個略有輕傷呢?


    所以,在見到川本裕之後,他的態度是前所未有的嚴厲,訓斥道:“川本君,你拙劣的表演讓我很失望,大本營也會很失望。”


    川本裕之並不是小野太郎的下屬,他們屬於不同的兩個部門,而且地位也大致相同,隻是合作關係而已。


    他並不害怕小野的訓斥,隻是出於禮貌的聽完他的話。等他的氣出完了,才解釋著他這一次刺殺計劃的始末。


    本來他計劃的很好,第一個刺客當頭一棒,最好是一顆炸彈送張上西天。


    隻是沒曾想到,張大帥不是那種愛出風頭的人,坐在了第四輛馬車上。刺客誤中副車,打中了出盡風頭的湯玉鹿。


    近百人的衛隊驚動了,再刺殺就變成強攻了。而張的逃走的速度太快了,所以在那條街上布置的另外兩個刺客都沒有繼續動作。


    最好的機會就白白浪費了。


    而且還是川本心太貪心了,想要準備的周全一些,一次到位。不少可靠的人手都被他安排到軍隊和土匪之中,準備刺殺成功後趁亂襲擊奉天城。


    所以導致刺殺的人手不夠,在大帥府和將軍署的幾條路上,他隻安排了四個刺客以防萬一。


    隻是不湊巧,張大帥跑的太快,隻有一個倒黴的刺客守著了,還把自己炸死了。而大帥府那邊被袁鵬飛反殺了,刺殺成了一場有驚無險的鬧劇。


    二人說道這裏悲憤交加,隻能仰天長歎:“不是我們不努力,而這家夥狗屎運走的真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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