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偉才隻是一個籍籍無名的二等兵,因為戰鬥時的英勇表現,成功進入了謝團長的法眼,在那以後給謝團長當通訊員,經常陪伴在他左右。


    這些天,他可算是長見識了,感覺見到聽到的這兩件事情足夠他吹一輩子的。


    那天日本車開到孤軍營裏,下車的兩個日本人和謝晉圓不歡而散,根本沒有談什麽。


    但是三日之後,兩個日本人又來了。日本人拿著三百多將士安危的要挾他,謝晉圓無奈之下答應耐心聽一聽日本人的條件。


    謝晉圓和他的副官進了房間內和日本人談判,郭偉才就站在門外給他們值崗。


    在那裏,他聽到了日本人的猖狂,謝團長的錚錚傲骨。


    謝晉圓說:“兩位,有什麽事就快說,不過當漢奸的事免談,我謝某人絕對不當漢奸。”


    木內影佐說:“謝君著急了,聽我慢慢說你說不定還會改主意呢!我們司令官閣下十分佩服謝君的英勇無畏,對於謝君也是神交已久。因為事務繁忙不便來見君,所以特派在下來見謝君。”


    “哼哼,那替我謝謝你們司令官,我謝某人一個小小的團長,何德何能得到這樣的重視,真是想也想不到啊!”謝晉圓搖頭說道。


    木內影佐接著說:“司令官對於閣下可是非常的重視,說出來令在下都是很羨慕的條件。


    謝團長現在不是上校團長麽,司令官覺得非常屈才,願意以少將師長的位置虛職以待。到了那個時候,我這個中佐見到閣下,還得敬禮稱上一聲將軍。”


    謝晉圓淡淡的問:“就這麽點條件嗎?”


    “當然不是了。”木內影佐表現的有些興奮,不怕你貪,就怕你不貪,越是貪的人越好控製。


    他繼續說道:“謝君現在無非考慮的是家人的安危。


    您在國統區的家人,大日本帝國一定會保證他們的安危,並把他們平安的接來魔都與您會麵。


    而司令官同時也會贈送50萬元作為安置費,保證您的家人在上海一樣獲得優越的生活。”


    “沒有了?”謝晉圓淡淡的問道,沒有表現出什麽心動的感覺。


    木內影佐有些拿捏不住了,他的眉毛挑起,嘴角微微下壓,心中有些微微的不爽:“謝君還有什麽條件,可以說出來聽聽,如果在我權利範圍之內,我現在就給你拍板。如果無法做決定,也可以上報給司令官請求定奪,當然是絕對不會虧待謝君的。”


    謝晉圓冷笑了一聲,“嗬,我要告訴你的是別白費心思了。你就是說得天花亂墜,地湧金蓮,我也不會投靠你們做漢奸的,我謝晉圓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你們找錯人了。”


    “副官,送客。”


    “你,你……你會後悔的!”


    那兩個日本人雖然沒有發火,但是郭偉才還是看到了那個瘦高的日本人臉上抽搐的肌肉,緊緊握著的拳頭。


    那一天,一向不主動說話的他朝謝晉圓說:“團長,這兩個日本人憋著壞呢,你可得小心點。”


    謝晉圓不在意的揮揮手,“沒關係,日本人能怎麽樣,難道還能打到租界裏來?我才不怕他呢!”


    郭偉才那時就在想:團長不愧是團長,英雄,麵對日本人開出了這麽多誘惑性條件,絲毫不動心而且嚴詞拒絕。


    捫心自問,換作是他不一定能拒絕的這麽幹淨利索。


    緊接著的一天後,又是給養車抵達的時候。一切就像往常一樣,可是郭偉才被叫去門口值崗的時候,才知道軍營裏多了一個陌生人。


    聽到室內二人的對話,他才知道混進來的人多厲害。


    房間裏,謝晉圓看著黑不溜秋的袁鵬飛有些不敢置信的問:“你是軍統的人?”


    “謝團長見笑了。”袁鵬飛拿過架子上潔白的毛巾將臉上和手上的黑漬擦幹淨,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封信件遞過去,“謝團長你的家書,也是能證明我身份的東西。”


    謝晉圓拿過信件就迫不及待的拆開了。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被困在這孤軍營之中,家書又何止值萬金?


    家書之中家書中包含著濃濃的愛意,老母親的關心,妻子的擔憂和鼓勵,兒子的思念。


    這一切的一切,讓他不由自主的流下了淚水,“我的家人還好嗎?”


    “信件上沒和你說嗎?”袁鵬飛有些詫異,可隨即說道:“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謝團長的英雄事跡傳回去之後。為了防止日本人的報複,已經把你的家人都遷到了更為安全的山城,這封信就是通過山城那裏傳來的。”


    這就和信件上所寫的驗證上了,謝晉圓點點頭,“扒在車底下混進來辛苦你了,你們軍統的人費這麽大周章不會就是為了給我送一封信吧?”


    袁鵬飛從車底下遛出來的時候,瞞得過開車的司機,瞞得過在外麵值崗的萬國商團的士兵,可是瞞不過謝晉圓麾下的這麽多戰士。


    謝晉圓也知道事關重大,讓那幾個人保密,並且第一時間把袁鵬飛帶到了他的房間裏。辨別了身份之後,就要詢問來由了。


    袁鵬飛說:“謝團長,我們接到的命令是把謝團長你這個大英雄安全的帶回去,黨國總不能讓流了血的英雄在這裏垂淚。”


    “接我出去,有計劃了嗎?”謝晉圓驚訝的問道。


    這方麵他倒是想過,畢竟立下了那麽大的功勞,黨國總不能不聞不問一句吧!


    可是事到臨頭,大概是有些驚訝的。


    袁鵬飛的營救計劃其實也很簡單,通過運送給養的卡車他能混進來,自然也能混出去。


    謝晉圓亦是如此。


    不像混進來那麽危險,也不用他堅持多長時間,隻要提前計劃好,堅持四五分鍾等車開到街上,安排一個簡單的事故堵了路,人趁機下來便能安全逃脫。


    這樣逃出去看起來有些狼狽,但是這種情況下哪裏還有優雅紳士的派頭,能把命保住就是好辦法了。


    期盼太多,那就真的是奢求了。


    郭偉才在門外聽的真真的,他佩服這位軍統特工的奇思妙想,竟然想到能從車上把人帶出去。


    他也希望謝團長能夠安全的逃離這個囚籠,發揮更大的作用打日本鬼子。給戰死沙場的弟兄們報仇,也給那些慘遭欺壓屠戮的鄉親們報仇。


    同時,站在他的角度,他又有點不希望謝團長的離開。團長是他們的精神支柱,團長要是走了,他們該怎麽辦?


    孤軍營的這幾百人,是跟著謝團長打的四行倉庫保衛戰,在那場戰鬥之中他們被擰成了一股繩。


    可現在如果最中間的那一根繩子脫離了,變成其它繩子便會分崩離析,這三百多人的精氣神都得散了。


    謝晉圓團長會做怎麽樣的抉擇呢?


    郭偉才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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