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正在經曆梅雨季節的應天府難得的放了晴。</p>
本來要在鄭和返回當日就舉行的大宴，一直被拖到了今天。</p>
“我先過去了。”朱高熾看了看正在束發的大兒子，開口說道。</p>
“去唄，反正今日我也不算是主角兒，鄭和才是，您是大明的太子爺，受到的關注本來就要多一些，我就無所謂了。”</p>
朱瞻垶坐在椅子上，任由他的娘親給他束發。</p>
“您放心吧，今兒個是大日子，我肯定不會在這時候犯渾的，最起碼不能丟了大明的臉麵不是？”</p>
朱高熾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頭後就轉身離開了。</p>
自北征回來之後，他已經習慣了大兒子的這個樣子，同時也對大兒子極為地放心。</p>
從草原分封到平交趾的計策，自家這個大兒子無時無刻不在彰顯著他的成熟和智慧，這讓朱高熾根本用不著操心什麽。</p>
甚至就連他自己還是在大兒子的提醒下才開始修編公羊學和理學經義的。</p>
……</p>
今日的宴會可以說是人聲鼎沸，但由於是在宮內舉行的，所以參加的也就隻有文武大臣以及各國使臣罷了。</p>
因此，這宴會實際上是表演的多，但看的人少。</p>
“垶兒呢？”坐在專屬位置上的朱棣看著自己的太子走了過來，不由得開口問道。</p>
“在後麵呢，一會兒就過來。”朱高熾坐到了父親下首的位置上，抬頭解釋著。</p>
“嗯。”朱棣點了點頭，沒有再開口。</p>
昨兒個朱瞻垶回到小院之後就把自己關了起來，甚至還自己坐在院子裏淋雨，這事兒要是發生在別人的身上那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兒，但如果發生在朱瞻垶這個皇太孫的身上就是大事兒了。</p>
因此，朱棣是第一批收到消息的人，在時間上他收到消息的時候可不比朱高熾這個太子晚多少。</p>
他很擔心，但卻也知道自己並不是事事都能夠幹預的，所以也就沒有過去。</p>
但是，他卻派人給朱高熾送過去了一樣東西，一樣他認為能夠穩定朱瞻垶情緒的東西。</p>
皇上和太子這對父子不再說話，而是靜靜地看著宴會上諸國使臣所帶來的各國特色的表演，宴會上的人聲鼎沸似乎絲毫無法影響到他們。</p>
沒過多久，宴會上的聲音突然小了一些，正中間的道路也被各國的表演者微微讓開。</p>
皇太孫朱瞻垶，正自門口處緩緩走來。</p>
今日的朱瞻垶身著一襲袞龍袍，用孔雀羽線緙製的團龍分布於前胸後背、雙肩以及下擺，肩下和盤領有日、月、星辰、山紋分布，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織成兩行，相對排列於大襟上。</p>
所有人都看著這名意氣風發的少年緩緩走入宴會，徑直來到了皇帝的麵前。</p>
“孫兒見過皇爺爺，見過父親。”</p>
“坐。”朱棣招了招手，同時讓人在身邊擺了把椅子。</p>
大明的文武百官已經有些習以為常的意思了，但諸國使臣卻是一臉詫異的看著朱瞻垶坐到了皇帝的身邊，而非是太子對麵專門為皇長孫準備的座位上。</p>
“想明白了？”在朱瞻垶坐下之後，朱棣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p>
“嗯，想明白了。”朱瞻垶點了點頭，也隻有他知道老爺子再說什麽。</p>
“想明白就好。”朱棣伸手，給大孫子拿了塊糕點。</p>
“這人生啊，總是有一道一道的坎兒，有些坎兒呢，爺爺可以背著你過去，但有些坎兒就隻能你自己過去。”</p>
“你要記得，不管是何時何地，不管是你做出的決定是對也好是錯也罷，絕對不能耽擱太久的時間。”</p>
“因為往往在這樣的時候，拖，就是錯的。”</p>
“孫兒明白。”朱瞻垶將老爺子遞過來的糕點塞進嘴裏，伸手給老爺子倒了杯酒。</p>
“隻是爺爺，孫兒可能要做一件違背仁義道德的事情，您會支持嗎？”</p>
“哦？”朱棣看著下麵各國使臣的表演，嘴角卻翹了起來。</p>
“最後的結果呢？”</p>
“結果……”朱瞻垶沉默了一下。</p>
“若是成功，我大明將會十倍百倍富強於現在，但若是失敗了……”</p>
“那就去做吧！”朱棣毫不猶豫的打斷了大孫子的話，似乎他並沒有興趣去聽失敗後的結果。</p>
“爺爺還記得，之前爺爺在迷茫的時候你說過，黃沙掩千古，功過後人說！”</p>
“怎麽，當時你所說的豪言壯語，現在卻忘了？”</p>
……</p>
老爺子的話如醍醐灌頂，徹底打醒了朱瞻垶。</p>
是啊，黃沙掩千古，功過後人說。</p>
他還在糾結該怎麽去對待美洲的原住民印第安人，但卻全然忘了在不到百年之內，一個名為哥倫布的航海家將會自歐洲啟航，發現所謂的新大陸。</p>
美洲被侵略似乎已經成了既定的事實。</p>
侵略對嗎？</p>
說對？那是沒有良知！</p>
說不對？那是罔顧事實！</p>
回頭看看，侵略過種花家的人，遠的不說，就說八國聯軍，哪一個過的不比種花家好？發展的不比種花家早？</p>
</p>
再看看四大文明古國，不管是其他繼承國還是從未斷過傳承的種花家，哪一個不是第三世界發展的國家？</p>
三日前的梅雨淋醒了朱瞻垶。</p>
如果要選擇清高，那就要麵對之後可能要迎麵而來的一係列惡果，但如果要選擇切實的利益，那就不要在意世俗的眼光。</p>
侵略是錯的，但卻也是一件罪在當代，利在千秋的事情。</p>
侵略，能夠給本國帶回來多少的資源，多少的勞動力，多少的土地？</p>
朱瞻垶已經想清楚了。</p>
被說殘暴不仁也好，被說又當又立也罷，該做的，一定要去做！</p>
最起碼，他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可以去選擇用文化侵略還是武力侵略，如果用武力侵略的話又要用到什麽程度的武力。</p>
最起碼，歐洲人殖民美洲時是強盜思想在作祟，帶去的是瘟疫和屠殺，但以中原的儒家思想來說，朱瞻垶最起碼還是將印第安人是當人看的。</p>
既然是人，那就可以教化。</p>
《論語》裏不都說過了嗎？有教無類！</p>
－－－－－－題外話－－－－－－</p>
本章中對於侵略的觀點是引自於艾躍進教授。</p>
或許我天生反骨吧，對於這一番理論我很認同。</p>
本來要在鄭和返回當日就舉行的大宴，一直被拖到了今天。</p>
“我先過去了。”朱高熾看了看正在束發的大兒子，開口說道。</p>
“去唄，反正今日我也不算是主角兒，鄭和才是，您是大明的太子爺，受到的關注本來就要多一些，我就無所謂了。”</p>
朱瞻垶坐在椅子上，任由他的娘親給他束發。</p>
“您放心吧，今兒個是大日子，我肯定不會在這時候犯渾的，最起碼不能丟了大明的臉麵不是？”</p>
朱高熾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頭後就轉身離開了。</p>
自北征回來之後，他已經習慣了大兒子的這個樣子，同時也對大兒子極為地放心。</p>
從草原分封到平交趾的計策，自家這個大兒子無時無刻不在彰顯著他的成熟和智慧，這讓朱高熾根本用不著操心什麽。</p>
甚至就連他自己還是在大兒子的提醒下才開始修編公羊學和理學經義的。</p>
……</p>
今日的宴會可以說是人聲鼎沸，但由於是在宮內舉行的，所以參加的也就隻有文武大臣以及各國使臣罷了。</p>
因此，這宴會實際上是表演的多，但看的人少。</p>
“垶兒呢？”坐在專屬位置上的朱棣看著自己的太子走了過來，不由得開口問道。</p>
“在後麵呢，一會兒就過來。”朱高熾坐到了父親下首的位置上，抬頭解釋著。</p>
“嗯。”朱棣點了點頭，沒有再開口。</p>
昨兒個朱瞻垶回到小院之後就把自己關了起來，甚至還自己坐在院子裏淋雨，這事兒要是發生在別人的身上那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兒，但如果發生在朱瞻垶這個皇太孫的身上就是大事兒了。</p>
因此，朱棣是第一批收到消息的人，在時間上他收到消息的時候可不比朱高熾這個太子晚多少。</p>
他很擔心，但卻也知道自己並不是事事都能夠幹預的，所以也就沒有過去。</p>
但是，他卻派人給朱高熾送過去了一樣東西，一樣他認為能夠穩定朱瞻垶情緒的東西。</p>
皇上和太子這對父子不再說話，而是靜靜地看著宴會上諸國使臣所帶來的各國特色的表演，宴會上的人聲鼎沸似乎絲毫無法影響到他們。</p>
沒過多久，宴會上的聲音突然小了一些，正中間的道路也被各國的表演者微微讓開。</p>
皇太孫朱瞻垶，正自門口處緩緩走來。</p>
今日的朱瞻垶身著一襲袞龍袍，用孔雀羽線緙製的團龍分布於前胸後背、雙肩以及下擺，肩下和盤領有日、月、星辰、山紋分布，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織成兩行，相對排列於大襟上。</p>
所有人都看著這名意氣風發的少年緩緩走入宴會，徑直來到了皇帝的麵前。</p>
“孫兒見過皇爺爺，見過父親。”</p>
“坐。”朱棣招了招手，同時讓人在身邊擺了把椅子。</p>
大明的文武百官已經有些習以為常的意思了，但諸國使臣卻是一臉詫異的看著朱瞻垶坐到了皇帝的身邊，而非是太子對麵專門為皇長孫準備的座位上。</p>
“想明白了？”在朱瞻垶坐下之後，朱棣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p>
“嗯，想明白了。”朱瞻垶點了點頭，也隻有他知道老爺子再說什麽。</p>
“想明白就好。”朱棣伸手，給大孫子拿了塊糕點。</p>
“這人生啊，總是有一道一道的坎兒，有些坎兒呢，爺爺可以背著你過去，但有些坎兒就隻能你自己過去。”</p>
“你要記得，不管是何時何地，不管是你做出的決定是對也好是錯也罷，絕對不能耽擱太久的時間。”</p>
“因為往往在這樣的時候，拖，就是錯的。”</p>
“孫兒明白。”朱瞻垶將老爺子遞過來的糕點塞進嘴裏，伸手給老爺子倒了杯酒。</p>
“隻是爺爺，孫兒可能要做一件違背仁義道德的事情，您會支持嗎？”</p>
“哦？”朱棣看著下麵各國使臣的表演，嘴角卻翹了起來。</p>
“最後的結果呢？”</p>
“結果……”朱瞻垶沉默了一下。</p>
“若是成功，我大明將會十倍百倍富強於現在，但若是失敗了……”</p>
“那就去做吧！”朱棣毫不猶豫的打斷了大孫子的話，似乎他並沒有興趣去聽失敗後的結果。</p>
“爺爺還記得，之前爺爺在迷茫的時候你說過，黃沙掩千古，功過後人說！”</p>
“怎麽，當時你所說的豪言壯語，現在卻忘了？”</p>
……</p>
老爺子的話如醍醐灌頂，徹底打醒了朱瞻垶。</p>
是啊，黃沙掩千古，功過後人說。</p>
他還在糾結該怎麽去對待美洲的原住民印第安人，但卻全然忘了在不到百年之內，一個名為哥倫布的航海家將會自歐洲啟航，發現所謂的新大陸。</p>
美洲被侵略似乎已經成了既定的事實。</p>
侵略對嗎？</p>
說對？那是沒有良知！</p>
說不對？那是罔顧事實！</p>
回頭看看，侵略過種花家的人，遠的不說，就說八國聯軍，哪一個過的不比種花家好？發展的不比種花家早？</p>
</p>
再看看四大文明古國，不管是其他繼承國還是從未斷過傳承的種花家，哪一個不是第三世界發展的國家？</p>
三日前的梅雨淋醒了朱瞻垶。</p>
如果要選擇清高，那就要麵對之後可能要迎麵而來的一係列惡果，但如果要選擇切實的利益，那就不要在意世俗的眼光。</p>
侵略是錯的，但卻也是一件罪在當代，利在千秋的事情。</p>
侵略，能夠給本國帶回來多少的資源，多少的勞動力，多少的土地？</p>
朱瞻垶已經想清楚了。</p>
被說殘暴不仁也好，被說又當又立也罷，該做的，一定要去做！</p>
最起碼，他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可以去選擇用文化侵略還是武力侵略，如果用武力侵略的話又要用到什麽程度的武力。</p>
最起碼，歐洲人殖民美洲時是強盜思想在作祟，帶去的是瘟疫和屠殺，但以中原的儒家思想來說，朱瞻垶最起碼還是將印第安人是當人看的。</p>
既然是人，那就可以教化。</p>
《論語》裏不都說過了嗎？有教無類！</p>
－－－－－－題外話－－－－－－</p>
本章中對於侵略的觀點是引自於艾躍進教授。</p>
或許我天生反骨吧，對於這一番理論我很認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