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在晌福院門口的男孩讓所有人都略為吃驚。井元走上前微笑道,“正好我們在吃晚飯,進來吧。”


    “謝謝。”穆宇點頭答謝。但在福明眼中這孩子有些奇怪,這是他見過所有孩子當中氣息最為怪異的人,他甚至覺得這孩子不屬於這個世界,但這種感覺也隻是暫時,心裏暗暗自責自己多想。


    秦天看著這位自稱穆宇的人從自己麵前走過。心想,這就是叁號沒錯,隻是變成小孩子模樣了而已,那讓人膩味的微笑和不自然的語氣,秦天斷定這位就是從冥世界一起過來的接引人,叁號。


    他過來是接我回去的嗎?


    秦天看見叁號路過自己並對自己禮貌的笑了笑,還裝作不認識。


    “天哥哥你幹嘛呢,進來啊。”靈雨雨撅起嘴巴奇怪的看向在門口發愣的秦天。


    “哦,來了。”


    “這是什麽?”穆宇好奇的看著餐桌上擺著一大盤金黃色的東西,已經被吃掉了一半。


    “這叫灼烤山甲豬。”雪木從廚房拿來勺碗筷擺在穆宇麵前。“先用勺子擠壓上去,會流出很好喝的湯汁哦。”


    穆宇盯著眼前的餐具抬手拿起勺子,按照雪木說的用勺子擠壓表皮,金色的湯汁破殼而出流了出來。


    一股奶肉的香味飄進了穆宇的鼻子,他深吸了一口氣,把勺子放在嘴邊,喝了一口湯勺裏的湯汁。


    這一刻他如癡似醉的定格在那裏。


    豆大的眼淚像斷了線一樣從穆宇眼眶中流出,他呆泄著樣子讓人不知所措,他左看右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隨後再一次拿起湯勺伸過去擠壓湯汁,連忙送進嘴裏。


    這一刻他哭的像個傻子一樣,又想用笑容來掩蓋住皺在一起的五官,又用舌頭舔著留在嘴唇外的湯汁。


    福明歎了一口氣,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大肉放進穆宇的碗裏。


    “來,吃點肉,慢慢吃。”


    大熊掰了一塊帶肉的排骨放到他碗裏,“這是我認為最好吃的部位,你嚐嚐。”


    穆宇用手抹去臉上的淚水,想說聲謝謝,但是嘴巴張了半天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雪姐姐,他哭的好傷心啊。”靈雨雨小聲對雪木說。她第一次見到哭成這樣的人,心裏很不是滋味。


    雪木對著靈雨雨憂愁的微笑了一下,轉頭看向穆宇。她也很好奇這孩子到底經曆了什麽才哭的如此傷心。


    可能在場隻有秦天知道原因。一個幾千年都沒品嚐過東西的人,就算擁有再強大的內心,但在這一刻內心的一切防禦瞬間化為泡影。


    “怎麽樣,好吃嗎。”井元麵帶慈祥問。


    穆宇一個勁的點頭,他手中的筷子滑落到桌麵,緊閉著雙眼抽動的身體哭的肆無忌憚,像是把幾千年內心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


    秦天的眼眶裏的淚水也在打轉,他理解叁號,也同情叁號,在這一刻叁號需要一個發泄的空間。


    這個夜晚充滿了悲樂的氣氛,大家都在對著新來的男孩做著自我介紹,叁號...,不,現在應該叫他穆宇了,像是重獲新生一般的穆宇笑著聽大家的自我介紹,他嘴裏還會默念一遍他們的名字,深怕自己忘記。


    這種暖洋洋溫馨的氣氛以前的他隻能在遠處靜靜觀看,露出不知羨慕還是嫉妒的笑容,然後轉身就去工作。


    “我叫秦天,你好。”秦天站起來伸出右手做出一個握手的姿勢。


    福明看見秦天站起來還做出一個奇怪的姿勢,手裏拿著剛想送到嘴邊的茶杯停在嘴邊,詫異的扭頭和雪木對視了一眼。


    看著周圍人用異樣的神色盯著自己,秦天發現不對勁,突然想到握手這個禮節好像隻有在自己那邊的世界才有。


    “呃那個...”秦天正想收回手。穆宇站了起來他伸出一隻手和秦天握住。


    “你好,我叫穆宇。”穆宇眼睛笑成一個半月牙。


    看著兩隻小手握在一起,福明苦笑著搖了搖頭,“你們這些孩子啊,總做一些讓人看不懂的事情。”好在福明看來這好像就是小朋友之間自創的禮節。


    “呼...呼....”一陣鼻鼾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轉頭望去發現大熊坐在凳子上睡著了,那副樣子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哈哈哈哈。”眾人看見後無奈的笑了,秦天穆宇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個歡聲笑語的夜晚,也許是他倆內心最為珍惜的一個夜晚。


    天皊的深夜確實美麗壯觀,秦天晚上睡不著披了件衣服走到門口那兩顆櫻花樹下躺下。看著這滿天繁星和純白色的月亮。


    如果蘇墨在身邊就好了,想到這裏他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道蘇墨現在在哪,她也在看這美麗的星空嗎。


    你到底在哪,蘇墨。


    “葉東先生,哦不,秦天先生。”一個聲音讓秦天打了個激靈,他立馬坐了起來。


    秦天看著盯著他看了一會,兩人互相對視,隨後一起笑了起來,“以後就叫你穆宇吧。對了,你是來接我回去的?”


    “不。”穆宇走過去坐在秦天身邊,“發生了我都難以理解的事情。”


    “什麽意思?”


    “我醒來發現我的身體變成了這幅樣子,不止這些,我發現我會餓,會渴,還會困。這說明了什麽你知道嗎。”穆宇轉頭問道。


    “你已經不是靈魂狀態了,你是活生生的人。”秦天脫口而出。


    “對,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緋紅把我拽進這個世界後我還以為他這麽做是無用功,因為我隨時可以開啟冥界門走回去。”穆宇看著自己雙手,“但我開啟不了那扇門了,我也不知道怎麽辦了。”


    “那冥世界那邊會派人來帶我們回去嗎?”


    “不,他們是動不了不是靈魂狀態的人。”


    “那就好,總之,即來之,則安之吧,別胡思亂想了,這...或許是一個新的開始。”秦天再次躺下望著星空,他很享受這一刻。


    “或許吧。”穆宇也學著秦天躺下,望著這美麗的星空,“也挺好。”


    “對了,你知道蘇墨在哪嗎?”秦天轉過頭問道。


    “抱歉,我感受不到,但是我能感受到緋紅的氣息,所以我找來了。”


    “緋紅?在哪?”


    穆宇盯著秦天,他抬起手指著秦天。“在你身體裏。”


    看著秦天驚訝表情,穆宇接著說,“這件事有些麻煩,我也不知道怎麽把他弄出來。你的右眼瞳色是血紅色,左眼卻是青藍色,你身體有沒有感受到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呃...沒有,挺正常的。”秦天嘴上這麽說著,其實他感覺到自己身體裏好像有一股力量,但這股力量像是被鎖上了一樣。


    “是嘛,緋紅這隻惡鬼一直在你身體裏也不是長久之計,你有什麽異常狀況的話一定要和我說,我來想辦法。”穆宇手搭著秦天的肩認真說道。


    “謝了,但是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先找到蘇墨。”秦天才不管緋紅這隻蠢貨會幹嘛。


    “說來也奇怪,後麵就是一座大雪山,可是我一點都感覺不到冷。”穆宇躺下遙望著星空。


    “巧了,我也一樣。”


    兩個身板矮小的男孩就在這一個他們完全不認知的全新世界睡著了,他們臉上都掛著笑容安逸的睡去。微風吹著櫻花樹枝嘩嘩作響,像是在招手歡迎他們的到來。


    秦天在睡夢中做了個奇怪的夢,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站在一片湖麵上,四周一望無際的白色。


    遠處一隻紅色的貓引起了秦天的注意,他快步走過去,每一個腳步水麵上都蕩起波紋。


    “喂,你誰啊?”


    一個女性的冷哼響起,那隻全身是血紅色的貓轉過頭來,用紅色的眼睛盯著秦天。


    “我是緋紅,白癡。”這隻貓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敵意,但聲音卻是玲瓏般的動聽。


    秦天有些不可思議的低頭看著那隻紅貓,眉頭鎖緊,“緋紅不是個男的嗎?哦!我懂了。”說完露出了玩弄的表情。


    “你懂什麽了?”


    “原來你是隻閹貓呀。”秦天很賤的抿起嘴唇點了點頭。


    緋紅渾身抖了一下,“我閹你的大頭鬼!”她吼了一聲朝著秦天衝去。


    衝刺到一半,她飛身跳起在空中身體散發出血紅色的濃霧,接下來一個嬌小的女蘿莉從霧中飛了出來。


    “哦豁!?”秦天看見後吃驚的叫了出來。這個女子有著很長的紅頭發,額頭麵前還剪了個齊劉海,嘴巴裏露出兩顆長出來的小虎牙,猛的一看還挺可愛,穿衣打扮更讓秦天吃驚,她竟然穿的是水手服!


    腿上還穿長筒襪,腳下穿著馬丁靴,此時此刻她跳到空中正伸出腿踢向秦天,而身下的短裙跟著一點點撩起。


    “唉!唉!”秦天驚呼一聲立馬扭過頭閉上眼睛。


    呯!緋紅一腳穩穩地按在秦天臉上。


    然後秦天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直到秦天覺得自己的鼻子癢癢的他才睜開眼睛。刺眼的陽光讓秦天不敢立馬睜大眼睛,他慢慢睜開眼睛發現靈雨雨正拿著自己金色頭發戳著自己的鼻子。


    “嘻嘻嘻,天哥哥你醒啦,你怎麽睡在外麵呀,咦?你怎麽流鼻血了。”


    “啊,早上好。哦,好像夢到被人踢了一腳。”秦天揉揉鼻子發現沒有什麽感覺,回想起昨晚的夢,這也太過真實了,夢裏見到緋紅的事情必須告訴穆宇。


    “走啦,吃早飯去咯。”靈雨雨站了起來蹦蹦跳跳地往屋裏跑去。


    秦天抹去鼻子下已經幹枯的血液,他站起來被櫻花樹上掛著的某樣東西所吸引。


    那是一把刀,刀鞘通體全白,長長的刀柄上綁著深紅色綢帶。秦天抬頭看了一會,嘀咕了一句“怎麽把刀掛在這。”隨後向屋裏走去。


    白馬學院


    校外的一座小亭子,一男一女在這晴朗的天氣裏下著棋。年輕的男子身穿雪白色的大氅,正皺著眉頭沉思著棋盤上下一步該怎麽走。


    而坐他對麵的年輕女子穿著黑色紅花紋的和服,貌美如花的麵容卻盯著手中報告,完全沒有看棋盤一眼。


    年輕的男子眯起雙眼點了點頭,像是思考出什麽,他從棋笥了抓出一顆白色棋子穩穩地放入棋盤。


    年輕的女子聽見了落棋聲,瞥了一眼棋盤,早就拿在手裏的黑色棋子立馬被放上了棋盤,然後繼續看著手裏的報告。


    “我說小語啊,咱們下棋不帶這麽侮辱人的啊”年輕的男子袖子一揮抱著自己的右膝,不滿的撇過頭說道。


    “這幾天實在太忙了,要準備明天的入學考試內容。”年輕的女子看著手裏一疊厚厚的紙,心不在焉的說道。


    他們倆就是白馬學院的校長和副校長。年輕男子叫白句,年輕女子叫黑語,年幼他們在白馬學院相識,後來相愛在一起。


    “明天不是有我在嘛,而且還有這麽多老師幫忙。”說完直起身子盯著眼前的棋盤,眉頭再次擰在一起。


    “不,明天白哥哥你要進宮一趟,去陛下那裏說一下院校競技大會的事情。”黑語抽掉已經看完的報告,隨後繼續看下一張。


    “我們學院可一直都是全天皊墊底啊,算了吧。”白句伸出手把白棋放下,放完還得意了笑了笑,但是他剛露出笑臉,下一瞬間就徹底垮了下來。


    白棋剛被放下,隻聽“啪”的一聲,黑語抬起纖細的手指把黑棋用力的放在棋盤上,甚至都沒看棋盤一眼,她把手裏一大疊紙放在腿上,盯著眼前的人。


    “在我們接手這所學院時,就不再是全天皊墊底,而是全天皊第一。”黑語嚴肅的語氣讓白句很無奈,誰讓她從小就是個好強認真的人呢。


    白句歎了口氣,“上屆招生的名單上,就隻有一個是法紋師。而且其他學生的特性實在慘不忍睹,甚至還有個學生的特性是鼻涕!我當場差點血壓沒降下來!”


    “不管他們的特性是什麽,我們都要培養出一批精英學員。而院校競技大會總冠軍,是我們的目標。”黑語美麗的眼睛裏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這一屆我有預感,會有幾個了不得的孩子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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