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死一般的寂靜。


    陽城大酒店的門口,靜得好似一根銀針跌落在地,都清晰可聞。


    大廳裏的人皆為側目詫異,他們雖然聽不到外頭的動靜,但卻看得結結實實,有人在門口……大打出手?


    開什麽玩笑!


    這可是於家的宴會,而且,顯然是非常重要的宴會,不然也不會如此鄭重的對外發出這麽多邀請!


    究竟是誰,敢在這個節骨眼上鬧事,活的不耐煩了不成?!


    “打……打人了!!”


    油膩的中年男子一聲怪叫,被秦凡的眼神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一時間,聞訊趕來的酒店保安一擁而上。


    他們將秦凡圍在中間,拉開二人的間隔距離,麵色十分難看。


    “你為什麽打人?!”


    保安隊長怒視秦凡,神情滿是後怕的同時,又不由一陣惱怒。


    這小子想幹什麽?


    要是搞砸了這宴會,影響到了於家人,自己這飯碗能不能保住還是個問題!


    “我想走,他不讓。”秦凡說道。


    聞言,保安隊長頓時愣住了。


    什麽情況?


    想走,不讓走是什麽意思?


    見這些保安看向自己,賈蘇安氣急敗壞,怒吼道:“你們看著我幹什麽!他打我!這小子居然敢打我!你們還不快把他抓起來!”


    “安靜!”


    不得不說,保安隊長還是挺有分寸的一人。


    他並沒有因為兩人的氣質、穿著打扮不同,從而斜視。


    不……


    準確來說,對秦凡的鄙夷和不屑,仍然有,隻是少了一絲對賈蘇安的尊敬。


    “大吵大鬧的,像什麽話!”


    保安隊長一視同仁的模樣,嗬斥兩人道:“要打出去打,別再這裏鬧事,聽明白了嗎?!”


    這時,賈蘇安才反應過來。


    他一身滿是冷汗。


    對啊!


    這可是於家的宴會現場,自己這點斤兩和家底,在於家眼裏,連個屁都算不上,能來參加宴會都是到處求人套近乎拉關係才來的。


    現在自己居然惱羞成怒下,衝動到討要一個說法?


    “是是是,我一定配合……”


    賈蘇安連忙心虛地點頭哈腰。


    低下頭的那一瞬間,他臉色變得極為猙獰,恨不得將秦凡當場活剮。


    “忍住!!”


    賈蘇安牙齒嘎吱作響,一雙眼睛通紅,死死瞪著秦凡。


    秦凡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推開身邊的保安,大步離去,他的心情糟糕透了,別說吃晚飯,一刻都不願在這裏多待!


    沒人阻攔。


    有人看著秦凡的背影,連連搖頭,充滿憐憫和同情。


    那鄉下來的窮小子太衝動了,得罪了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是他能招架得住的。


    “賈少……”


    油膩男子湊近,壓低聲音道:“要不要我親自派人去……”


    “你說呢!?”


    賈蘇安瞪了他一眼,臉色陰沉得嚇人。


    被人挑釁,他可以忍,


    被人當著麵毆打,他不能忍,更何況,還是當著這麽多陽城上流精英人士的麵,打自己的千不該萬不該,還是一個窩囊廢?潘浚?桓讎┐謇吹囊靶∽櫻


    賈蘇安想殺人的心都有了,滿腔怒火無處發泄。


    “我要他一條腿!”


    攥緊拳頭,賈蘇安惡狠狠道:“另外,把他的嘴巴縫上,別弄死了,記得留一口氣,等宴會散了我倒要看看,他還牛不牛逼了!!”


    “是,我這就去辦……”


    三言兩語間,秦凡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被人左右了。


    或許某些旁觀者知道,


    但他們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自然不會傻到多管閑事。


    一個是年輕的自營公司老板,另一個是普通人,不一定要去幫誰,但肯定不會為了秦凡去插手,從而得罪賈蘇安,這不值得。


    其中的利與弊,商人都懂怎麽取舍。


    這隻不過是一個小插曲罷了。


    宴會仍然正在進行,隻是,於家人還在酒店樓上,遲遲沒有露麵。


    於家人不露麵,這就成了外人們的聚會,性質是完全不一樣的。


    眾多精英人士來到這,多多少少都想和於家攀點關係,其次才是結識其他人,擴大一下彼此的圈子。


    “於家人還沒來嗎?”


    “不知道啊,現在也快到晚點時間了,怎麽回事?”


    “會不會是因為那位神秘的貴客還沒到的原因?”


    “有可能……”


    不少西裝革履的精英人士,飲酒笑談間,竊竊私語。


    “大家久等了!”


    說曹操,曹操便道。


    從下樓電梯裏走出幾人,其中,以於建民為首,來到了熱鬧的大廳。


    緊隨其後的,便是於知魚,以及於家其他有頭有臉的老一輩。


    至於於樺……


    這家夥不知道正在哪裏玩著呢,雖然是直係長子,但顯然於建民並不覺得犬子有資格站在於家的明麵上來對外從事,站在他身後的女兒於知魚,才是可靠的才女閨秀。


    “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於家忙著籌備謝禮,一時間騰不開身……”


    於建民笑著說道。


    聞言,臉上時刻掛著端莊優雅笑容的於知魚,嘴角抽搐了一下。


    說得也太輕鬆了,


    實際上,一家人圍在議事廳裏,七嘴八舌探討了好久,這個說要贈禮秦凡現金,那個又說現金太俗,不如產業,又有人建議贈禮古董……


    吵得可激烈了!


    總算在自家老爸的拍案下,好不容易意見統一下來,這才下樓,不然得爭執到猴年馬月去。


    “秦師傅還沒來嗎?”


    跟廣大受邀的貴賓們稍打過招呼後,於建民問道。


    旁邊一位嚇人搖了搖頭,說道:“薛老已經到了有幾分鍾了,秦師傅……還沒看到有進來過。”


    “薛老沒和秦師傅待在一塊?”


    這下,於建民頓時起了疑惑。


    不對啊!


    他可是記得很清楚,秦凡說是要和薛老去一趟商鋪看地裝修,按理來說,他們倆應該一起過來的才對……


    “走,問問去。”


    於建民察覺到了事情的蹊蹺。


    很快,於家負責管事的幾人便在洗手間的門口,找到了正在烘幹手濕的薛國禮。


    “薛老,秦凡沒跟您一起來嗎?”於知魚問道。


    “秦凡?他沒在嗎?”


    薛國禮楞了一下,下意識道:“他和我一起來的啊,怎麽?你們沒看到她嗎?”


    這下,輪到於家幾人傻眼了。


    於建民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臉色微微一變,快步朝著門口走去。


    一路上,他忽略了不少精英人士的諂媚討好打招呼,敷衍而過。


    “和薛老同行的那個年輕人呢?”


    找到門童,於建民質問道。


    “年輕人?”


    門童頓時被嚇傻了,下意識怔怔道:“走……走了……”


    “走了?”


    於建民瞪大眼睛,整個人都懵了。


    不少人正豎起耳朵聽著,麵露疑惑。


    和薛老一起的,不就之前那個窮小子嗎?


    於家這位大人物,親自跑來詢問這個,是因為出了什麽事嗎?


    什麽情況?


    一時間,眾人腦子有點繞不過彎來了。


    倒是賈蘇安,臉色狂喜!


    平時連看都難得遠遠看一眼這位於家的頂梁柱,如今盡在眼前,這個時候不上去套個近乎,還在等什麽!?


    咕隆——!


    尤其是看到於知魚那傾國傾城的妖孽容顏後,賈蘇安貪婪地咽了咽口水,眼中滿是穢色。


    “於局長!”


    賈蘇安很清楚這位大人物的來頭,上前主動打了個招呼。


    “於局長可是在通緝那個叫秦凡的鄉下小子?”


    他昂首挺胸,驕傲的說道:“我就知道,這家夥鬼鬼祟祟的,肯定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於局長您放心,我把他趕走了,而且已經派人去抓了,馬上就給您連捆帶綁的把人帶回來!”


    此話一出,不少人都露出了羨慕之色。


    可惜了,


    他們怎麽就沒想到,這麽好的機會,倒是讓這個姓賈的年輕人給抓住了。


    一時間,有人懊惱,有人妒忌。


    更有一些美豔女郎,有意無意地在賈蘇安身上看來看去,眼中波瀾連連。


    這一刻,備受矚目的賈蘇安,整個人仿佛感到全身毛孔都在綻放呼吸,舒適極了。


    然而……


    氣氛忽然變得有些不對,


    於家幾人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尤其是於建民,額頭青筋暴起,似乎是在強忍著什麽。


    分明是六月初夏,卻是冷得讓人不由一個哆嗦。


    “你說什麽?!”


    幾乎是咬牙切齒,於建民死死瞪著賈蘇安,“誰讓你把我們於家的最重要的貴客給趕走的?!誰給你的膽子!!?”


    猶如驚雷,滾滾炸響。


    所有人目瞪口呆,下巴都快跌倒地上去了,麵麵相覷,全部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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