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翠微樓。</p>
典雅精致的暖閣內。</p>
少女穿一件繡著雲紋的藍色長裙，纖細的腰枝一條紫色緞帶係緊，顯出玲瓏緊致的秀麗身材。</p>
她輕踩著蓮步，手拿著一件白衣儒衫來到少年郎的麵前：“江公子，試試這件儒衫可還合身？”</p>
江朝歌看向麵前臉含嬌羞的蔡文姬：“文姬姑娘，這……”</p>
“隻求江公子，莫要嫌棄。”蔡文姬眼含期盼。</p>
罷了，既然吃的喝的都沒有花錢，再多添件衣服……也無所謂了。</p>
江朝歌隻能歎出一口氣，將白衣儒衫穿在身上。</p>
立時風姿卓然，瀟灑狂放。</p>
蔡文姬隻看得呆了呆，更別提後麵站著的綠兒，此時早就驚得嘴巴都能塞得下一個小小的拳頭。</p>
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公子，有位龍公子想請您一見。”</p>
龍公子？龍吟嗎？</p>
江朝歌總覺得這個龍吟有些古怪，每次來翠微樓都不找姑娘，專門找他……這不由讓他想到些什麽。</p>
“江公子，這位龍公子看起來身份有些非凡。”蔡文姬再次開口了：“或許，便是公子的貴人。”</p>
“我的貴人？”江朝歌點了點頭：“好吧，讓龍公子在外稍等，我即刻出去見他。”</p>
“好的！”</p>
……</p>
不一會兒。</p>
江朝歌便穿著白衣儒衫出了文姬的暖閣。</p>
而在門外，一個粉麵的書童早就已經候在了那裏。</p>
一見到江朝歌出來，書童立即施禮道：“打擾公子了，我們公子想請您單獨一見，請公子隨我來。”</p>
“不客氣。”江朝歌跟了上去。</p>
很快，書童便將他帶到了一個雅閣中。</p>
桌上已經擺好了菜品。</p>
每一樣都非常精致，一看就價格不菲。</p>
江朝歌這幾日在翠微樓中吃了不少的酒席，自然能看得出這一桌菜的價格，基本上夠平民老百姓吃上半年。</p>
而在桌後麵，一身黑袍的少年已經站了起來。</p>
書童和房間中的劍客，立即就走了出去，守在門口。</p>
“江公子，我們又見麵了。”龍吟臉上帶著澹然的微笑。</p>
“龍公子不必客氣。”江朝歌已經和龍吟見過幾次了，倒也沒有太過於客氣：“公子這麽早過來找我，可是有事？”</p>
“是有一件事情。”</p>
“龍公子請講。”</p>
“不知公子對於當今朝堂，有何看法？”龍吟等到江朝歌坐下後，便直接開口道。</p>
上來就問我朝堂？</p>
江朝歌的心裏思索了一下，回道：“江某隻是一介書生，朝堂上的事情……恐怕是有些……”</p>
“公子不必過謙。”龍吟擺了擺手：“怪我沒有講清楚，其實，我這次來是真心向公子請教的。”</p>
真心請教我朝堂之事……你誰啊？</p>
江朝歌認真的看了龍吟一眼，他本欲再次推脫，可是，他卻發現龍吟的目光中透露著異樣的真誠。</p>
於是，他開始思索。</p>
龍吟？龍吟……這貨姓龍？</p>
等等！</p>
龍吟……如果這兩個字反過來呢？那就是吟龍！</p>
吟（贏）者！</p>
贏龍！</p>
江朝歌的心裏一動，突然之間，一個大膽的猜測升起。</p>
他和龍吟第一次見麵，便是在這翠微樓見，而那一次見麵，是蔡文姬第一次開閣，同樣，也是在那一次時，他說出了“治河論”。</p>
而後來……鄉試就真的考了治河論！</p>
一直以來，江朝歌都沒有怎麽去細想這件事情，可是，當龍吟問到他朝堂之事時，他好像有些明白了。</p>
“難道，這貨是皇族？不會是皇帝吧？！大秦現今的皇帝……好像就是和這貨差不多的年齡。”</p>
當然，這種猜測有些過於大膽。</p>
江朝歌還是決定先試探一下，於是，他開口道：“現今朝堂三權當政，此事天下皆知，龍公子問我朝堂之事，應該不僅僅隻問我朝堂之事吧？”</p>
這話聽起來矛盾，但實際懂的人，自然都懂。</p>
龍吟的眼睛立時就亮了起來：“自然不止是朝堂之事，我想問的是……如果有一項國策，可留千秋之名，福澤萬民，然而，三權並不同意，該當如何？”</p>
“公子確定，此國策可福澤萬民？”</p>
“自然。”</p>
“既然是福澤萬民之國策，三權為何不同意呢？”</p>
“因為，執行此策，會耗損國力。”龍吟回道。</p>
江朝歌聽懂了。</p>
而且，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真正的確認了，眼前這位龍公子，便是當今的幼帝。</p>
因為，他明顯是在問——治河論！</p>
“這位幼帝應該是看過我的治河論了……否則，上次不會特意試探我一次，而且，會問這個問題的，隻有幼帝，不可能是其它的皇子。”</p>
</p>
不過，隻要這位幼帝自己沒有承認。</p>
他就不能直接拆穿。</p>
江朝歌想了想後，再次說道：“公子可記得，在始皇之時，國相呂不韋曾下令修建鄭國渠，此舉消耗何止百萬？若以國力而論，現今的大秦比當年的大秦，如何？”</p>
“自然是更加強大。”龍吟的眼睛又亮了一下。</p>
“是啊，看起來是在消耗，可實則，當鄭國渠渠成之時，大秦新增幾萬畝良田，正因如此，才能廣納六國之流民，匯天下之英才，至此，方有大秦橫掃六國，天下一統！”</p>
“公子此言，真真是金玉良言，隻是，若是三權不同意，又要如何將這利國利民之國策執行下去呢？”</p>
“三權當政，雖然，他們並不會損害國家，可是，並不代表三權背後的家族不會損害國家。”</p>
“公子想要除三權？！”</p>
“若想政令通達，三權必除！”</p>
“可是……”龍吟猶豫了。</p>
“……”</p>
江朝歌便不說話了。</p>
他其實並沒有要涉足朝政的想法。</p>
隻是，儒家的修為根基乃是‘名望’。</p>
若是治河論真的能實施下去，那麽，他的名望必然暴漲！</p>
說一舉破大儒，都是輕的！</p>
既可以造福萬民，又能得到無上的名望，何樂而不為？</p>
但是，正如龍吟說的，想要實施治河論，實在是太難了，幼帝未親政的時期，定然是要觸碰到三權的權威的。</p>
如果龍吟沒有下定這個決心，他即使想趟這個渾水也趟不了。</p>
畢竟，一旦趟進去……他就會成為一個炮灰。</p>
沒有幼帝作為強力的後盾，他雖然說不會死吧，可是，這一身皮肯定就沒有了。</p>
“來人，把這禍國泱民的江魚兒，拖下去斬了！”</p>
真要惹怒了三權，這事真的是有可能發生的。</p>
到了那個時候……</p>
他沒有了這一身的皮，他的“名望”也就直接就沒有了。</p>
相當於剛練起來的一個號直接清零！</p>
……</p>
不知道過了多久。</p>
龍吟笑了，笑得極為自然：“好了，該知道的我已經知道了，既如此，便不再打擾江公子休息了。”</p>
說完，他站了起來。</p>
走到了門口。</p>
江朝歌本著不能浪費的精神，坐在椅子上並沒有起身，而是小口的夾了幾口菜，又喝了一口酒。</p>
龍吟站在門口，看江朝歌沒有送他的意思，便隻能再次回頭：“江公子，是不是已經猜出了我的身份？”</p>
這是想要直接攤牌吧？江朝歌心念電轉，搖了搖頭：“不，我並沒有猜出來，龍公子也不必跟我講明。”</p>
“……”龍吟。</p>
“以友相稱，不是更好嗎？”江朝歌又道。</p>
“嗬嗬，是啊……以友相稱，或許會更好！”龍吟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直接就出了門。</p>
江朝歌也不意外。</p>
對方明顯隻是在試探，堂堂大秦幼帝，做事自當要慎之又慎，不可能真正攤牌，而且，也沒有必要。</p>
至於這位幼帝的決斷……</p>
同樣不可能會當場和他明說的。</p>
既生於帝王之家，禦下之策，這位幼帝當然會學到，哪可能上來就表明心跡，大喊：“賢臣啊，快來助朕！”</p>
真這樣，江朝歌都看不起他。</p>
想要知道這位幼帝到底是何心思，隻看明日的鄉試，自己是不是能榜上有名便可。</p>
門外。</p>
沉三和書童正恭敬的等著。</p>
一看到龍吟出來，書童便緊張的問道：“公子，可是表明了身份？”</p>
“不需要表明。”龍吟笑了笑。</p>
“他難道……猜出來了？”</p>
“嗯。”</p>
“那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p>
“去一趟貢院。”</p>
“公子，不會是想要……”</p>
……</p>
貢院。</p>
季承晝和兩位副主考正在忙碌著。</p>
而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通報。</p>
接著，他便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粉麵書童身影。</p>
不過，這一次，在書童的後麵還跟著兩個人，一個手持長劍，另一個一身黑袍，麵如冠玉。</p>
季承晝的臉色一變，能被那位李內官侍候的人，還有何人？</p>
沒有任何猶豫的，季承晝帶著兩名副主考，將三人一起迎入了內廳，隨即，馬上便撲通一下跪了下去。</p>
“臣，季承晝，見過陛下！”</p>
“臣……”</p>
“臣……”</p>
“三位大人，請起吧。”</p>
龍吟以手示意，同時，坐到了主位上，接著，又將手裏一封書信拿了出來：“朕此次離京，並不適宜公開，三位主考，請先看看這封信。”</p>
“是！”</p>
季承晝接過書信一看，隨即，臉上一色：“既然有工部梁尚書的書信，我等自然是明白該如何做的。”</p>
“不，你們不明白，朕的意思是，三位大人要幫朕想想辦法，如何能不暴露朕到了淮安縣之事。”龍吟微笑的回道。</p>
“不暴露……陛下到了淮安縣？陛下你難道是要……”</p>
……</p>
……</p>
第二日。</p>
鄉試放榜之日。</p>
一臉春風得意的柳弘毅早早的便跑到翠微樓來堵江朝歌。</p>
“江兄江兄，莫再睡了，今日要放榜了！”</p>
“知道了。”江朝歌換上白衣儒衫，走出暖閣的大門：“看柳兄的樣子，今日定然是要高中了。”</p>
“承江兄吉言，江兄才是真的要高中的。”柳弘毅回以馬屁。</p>
江朝歌心裏其實依舊沒有百分百的把握。</p>
如果這位幼帝決定暫避三權之鋒，他很可能最多得個末尾的名次，甚至有可能名落孫山，榜上除名。</p>
反正不會太好。</p>
於是，他回道：“此篇策論，我是真真沒有把握。”</p>
“無妨的，以江兄之才，即使策論寫得差一些，位列二甲還是有的！”柳弘毅便出言安慰道。</p>
鄉試亦有一甲，二甲，三甲之說。</p>
二甲便是第二等。</p>
並不是前二名。</p>
江朝歌回憶起昨日龍吟離開時的樣子，覺得自己拿第三甲末名的可能性，其實更大一點。</p>
“若有個三甲，就算是不錯了。”</p>
“怎麽可能？江兄，我們快走吧。”</p>
“好。”</p>
於是，兩人一起向著貢院而行。</p>
……</p>
貢院門口。</p>
早早的便被一堆的學子圍住。</p>
江朝歌和柳弘毅過去的時候，已經是裏三圈外三圈的了。</p>
而在貢院門口，他又一次看到了幾個熟人，有許知，張君且，還有唐解之和李澤廣。</p>
許知和張君且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緊張。</p>
唐解之同樣眉頭緊皺。</p>
李澤廣倒是相對坦然，畢竟，他已經入了文士境，鄉試……自然是可以過的。</p>
看到江朝歌和柳弘毅，李澤廣便迎了過來：“江兄，此次鄉試，怕是要高中一甲了吧？”</p>
上來就捧我的嗎？江朝歌當然不會上當，萬一信心滿滿的回話，結果又不中，那豈不會很丟麵子？</p>
於是，他搖了搖頭，露出一副愁苦的樣子：“策論寫得不怎麽好，恐怕不會高中，能得三甲末名便已經算是不錯。”</p>
“江兄說笑了，三甲末名，豈能配得上江兄之才。”</p>
“實話而已。”</p>
一番客氣。</p>
李澤廣也就不再多問了，因為，他看出了江朝歌並無信心……難道，這個江魚兒真的隻是詩才驚世而已。</p>
正想著，便聽到一聲鑼響。</p>
“放榜了！”</p>
“放榜了！”</p>
“都讓一讓，讓一讓！”</p>
學子們都是紛紛開始後退。</p>
而貢院之中，以季承晝為首也走出了一行人。</p>
季承晝隻是作作樣子，並沒有說什麽話，後麵的貢院執事卻已經開始在紅牆上，開始張貼起名錄。</p>
一張張名錄，貼了上去。</p>
首先貼的便是第三甲，而第一張貼上去的，便是……唐解之。</p>
“恭喜唐兄，高中三甲！”柳弘毅馬上就開口恭喜。</p>
接著，便是李澤廣，張君且，許知還有江朝歌。</p>
唐解之的臉色就不怎麽好看了。</p>
中是中了……可是，按照他這一身的才名，在鄉試中至少也是個二甲，結果，居然……中了個末名？！</p>
丟臉啊！</p>
鄉試都隻能中三甲末名，會試想要高中……基本是不可能了。</p>
不過，麵對周圍的一片恭喜之聲，他還得笑著回應：“嗬嗬，多謝柳兄！多謝李兄，多謝張兄，多謝許兄，多謝江兄！”</p>
說完，他還不忘補了一句：“搶了江兄的末名……實是心中有愧。”</p>
這話又是挖苦，又是自嘲。</p>
江朝歌便回道：“唉，末名都被唐兄給搶了去，我這……怕是要榜上無名了噢。”</p>
“嗬嗬。”唐解之就隻是笑。</p>
……</p>
不到一會兒，三甲的名錄便張貼完畢。</p>
除了唐解之，再無人上榜。</p>
許知和張君且的表情，就有些不太好看了。</p>
因為，他們都知道自己的策論，寫得是什麽樣子，三甲無望……希望二甲有名吧，反正一甲是不指望了。</p>
大家都開始專注的看二甲的名錄。</p>
“中了，我中了！”</p>
“哈哈哈……二甲，我也中了！”</p>
“我中了！</p>
！”</p>
很快，周圍響起了高興的聲音。</p>
不多時，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p>
李澤廣！</p>
“二甲第十七名，恭喜李兄！”柳弘毅今日表現得非常熱情。</p>
李澤廣苦笑的搖了搖頭：“嗬嗬。”</p>
他可是入了儒道，進了文士境，鄉試……基本上穩過，而且，按照常理，他至少也該入一甲的名錄。</p>
結果，隻是一個二甲第十七名。</p>
高興嗎？</p>
真是高興不起來！</p>
……</p>
三甲和二甲的名錄很快貼完。</p>
在場幾人中，隻有唐解之和李澤廣榜上有名。</p>
再就隻有一甲的榜單了。</p>
張君且和許知的臉色已經有些發白，兩人都是無比的沉默，連恭喜李澤廣的心思都沒有了。</p>
而到了一甲，便需要唱榜了。</p>
所謂唱榜，就是有專門的人來唱念一甲的榜單，每貼一張名錄，就需要唱一次。</p>
並不影響貼榜的時間，隻是顯得喜慶。</p>
“一甲第……”</p>
“……”</p>
幾個唱完。</p>
終於，柳弘毅的名錄貼了上去。</p>
“一甲第二十一名，柳弘毅……淮安人士……”</p>
“哈哈哈，我柳弘毅中一甲了，是一甲第二十一名啊！”柳弘毅開心極了，差點就要抱住江朝歌：“江兄江兄，你可真是我柳弘毅的恩人啊！”</p>
“……”李澤廣。</p>
“……”唐解之。</p>
兩人無語。</p>
他們其實也想讓江兄當他們的恩人……</p>
而張君且和許知則是快要哭了。</p>
柳弘毅和他們的才名其實和他們差不太多，雖然說柳弘毅略強一些，可是，也絕對不可能強到一甲的位置。</p>
所以，毫無疑問的……柳弘毅真的在開考前，看了治河相關的策論。</p>
“恭喜柳兄了。”江朝歌向柳弘毅道喜。</p>
“為何江兄之名還沒有貼上去呢？”</p>
唐解之這時滴咕了一句，畢竟，江朝歌一直說他的策論寫得不好。</p>
那麽，按照他的想法……中個二甲就不錯了吧？可現在一甲的後麵幾名都貼了上去，卻還未見到江魚兒的名字？</p>
總不可能進到一甲前三吧？</p>
聽到唐解之的話，張君且和許知還有李澤廣也都看向了江朝歌：“江兄，莫不是要拿下一甲前三？”</p>
“不可能的。”江朝歌搖了搖頭。</p>
於是，眾人也不再多言。</p>
繼續聽榜。</p>
很快，一甲的名錄便張貼得差不多了。</p>
隻剩下最上麵的一甲前三。</p>
而這一甲前三的名錄，是需要由三名主考官張貼上去的，以示尊敬。</p>
柳弘毅這時就真的有些擔心起來了：“江兄，你不會真的沒有準備治河論吧？”</p>
“真沒準備。”江朝歌點頭。</p>
李澤廣和唐解之兩個對視一眼。</p>
若是江魚兒落了榜……他們心裏，或許好受一點？</p>
呸呸！</p>
豈能這樣想？</p>
李澤廣和唐解之兩人立即搖頭，接著，就開口寬慰道：“以江兄之才，若是真的不中，損失的也是朝廷。”</p>
江朝歌心裏也有了一些緊張。</p>
不會吧？</p>
那個龍吟真的要把我從榜上刷下去嗎？</p>
難道，就因為我說要除三權？這狗皇帝，看起來人模狗樣，沒想到竟是如此軟弱，枉費了我一片真心！</p>
江朝歌有些歎息，早知道就裝得蠢笨一點好了。</p>
正想著，就聽到一聲唱喝。</p>
“一甲第三名……朱玉伯！”</p>
“哈哈哈，我是一甲第三名，哈哈哈……”</p>
遠處一個書生開心的叫了起來。</p>
接著，便收到了一片的恭喜之聲。</p>
江朝歌有點小羨慕。</p>
雖然他江某人可以長生不死，今次不中，來年還可以再考，但是……考都考了，真不中，還是有些不爽的。</p>
“一甲第二名……餘敬！”</p>
“恭喜餘兄！”</p>
“哈哈哈，我中了！”</p>
“恭喜恭喜！”</p>
又是一片恭喜之聲。</p>
江朝歌就越發的緊張了，剩下的隻有一個了，一甲頭名！</p>
柳弘毅此時都已經不對江朝歌抱希望了，畢竟，一甲頭名……太難中了，而且，江兄還一直說策論沒有寫好。</p>
“江兄，沒有關係的，來年還是可以……”</p>
“一甲頭名，今屆鄉試解元……江魚兒！”</p>
“什麽？！”柳弘毅一下驚呆了。</p>
不止是他。</p>
李澤廣還有唐解之以及張君且和許知，同樣是一臉呆滯的看向旁邊的江朝歌。</p>
一時之間，他們竟然是忘了恭喜。</p>
江朝歌的眼睛也瞪大了……</p>
咦？我是一甲頭名？！</p>
這個狗皇帝……噢，不對，這位眼光獨到的幼帝，不錯啊！</p>
正準備適應一下環境，高喊幾聲：“我中了，我中了……我是一甲頭名，今科鄉試的解元！”</p>
就聽到那位貼榜的主考官季承晝又開口了。</p>
“恭喜江魚兒，不止是今屆淮安縣的鄉試頭甲，而且，還是禦筆親點！”</p>
“禦筆親點？！”</p>
這話一出。</p>
周圍立即就是一片寂靜。</p>
再然後，就是一陣驚歎和震驚之聲。</p>
李澤廣和唐解之等人則是直接呆住了：“禦筆親點？！”</p>
“那……那不是殿試才有的待遇嗎？！”</p>
“一個小小的淮安縣鄉試，怎麽可能由禦筆親點……這……”</p>
完全不合理。</p>
季承晝彷佛看出了眾人心裏的疑惑，便接著解釋道：“因為，江公子的策論實在過於驚才絕豔，我等不敢自專，便將此策論封存呈入京城，本是該交由禮部幾位大人共同會卷，或是禮部也與我等有一同之意見，此卷最終竟落入陛下桉前。”</p>
說完，他將一張策論之卷展開。</p>
上麵果然有朱紅禦批。</p>
最主要的是，上麵禦批的幾個字還極為顯眼。</p>
隻有四個字——當為國士！</p>
“國士？！”</p>
“當為國士？！”</p>
“嘩！”</p>
翠微樓。</p>
典雅精致的暖閣內。</p>
少女穿一件繡著雲紋的藍色長裙，纖細的腰枝一條紫色緞帶係緊，顯出玲瓏緊致的秀麗身材。</p>
她輕踩著蓮步，手拿著一件白衣儒衫來到少年郎的麵前：“江公子，試試這件儒衫可還合身？”</p>
江朝歌看向麵前臉含嬌羞的蔡文姬：“文姬姑娘，這……”</p>
“隻求江公子，莫要嫌棄。”蔡文姬眼含期盼。</p>
罷了，既然吃的喝的都沒有花錢，再多添件衣服……也無所謂了。</p>
江朝歌隻能歎出一口氣，將白衣儒衫穿在身上。</p>
立時風姿卓然，瀟灑狂放。</p>
蔡文姬隻看得呆了呆，更別提後麵站著的綠兒，此時早就驚得嘴巴都能塞得下一個小小的拳頭。</p>
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公子，有位龍公子想請您一見。”</p>
龍公子？龍吟嗎？</p>
江朝歌總覺得這個龍吟有些古怪，每次來翠微樓都不找姑娘，專門找他……這不由讓他想到些什麽。</p>
“江公子，這位龍公子看起來身份有些非凡。”蔡文姬再次開口了：“或許，便是公子的貴人。”</p>
“我的貴人？”江朝歌點了點頭：“好吧，讓龍公子在外稍等，我即刻出去見他。”</p>
“好的！”</p>
……</p>
不一會兒。</p>
江朝歌便穿著白衣儒衫出了文姬的暖閣。</p>
而在門外，一個粉麵的書童早就已經候在了那裏。</p>
一見到江朝歌出來，書童立即施禮道：“打擾公子了，我們公子想請您單獨一見，請公子隨我來。”</p>
“不客氣。”江朝歌跟了上去。</p>
很快，書童便將他帶到了一個雅閣中。</p>
桌上已經擺好了菜品。</p>
每一樣都非常精致，一看就價格不菲。</p>
江朝歌這幾日在翠微樓中吃了不少的酒席，自然能看得出這一桌菜的價格，基本上夠平民老百姓吃上半年。</p>
而在桌後麵，一身黑袍的少年已經站了起來。</p>
書童和房間中的劍客，立即就走了出去，守在門口。</p>
“江公子，我們又見麵了。”龍吟臉上帶著澹然的微笑。</p>
“龍公子不必客氣。”江朝歌已經和龍吟見過幾次了，倒也沒有太過於客氣：“公子這麽早過來找我，可是有事？”</p>
“是有一件事情。”</p>
“龍公子請講。”</p>
“不知公子對於當今朝堂，有何看法？”龍吟等到江朝歌坐下後，便直接開口道。</p>
上來就問我朝堂？</p>
江朝歌的心裏思索了一下，回道：“江某隻是一介書生，朝堂上的事情……恐怕是有些……”</p>
“公子不必過謙。”龍吟擺了擺手：“怪我沒有講清楚，其實，我這次來是真心向公子請教的。”</p>
真心請教我朝堂之事……你誰啊？</p>
江朝歌認真的看了龍吟一眼，他本欲再次推脫，可是，他卻發現龍吟的目光中透露著異樣的真誠。</p>
於是，他開始思索。</p>
龍吟？龍吟……這貨姓龍？</p>
等等！</p>
龍吟……如果這兩個字反過來呢？那就是吟龍！</p>
吟（贏）者！</p>
贏龍！</p>
江朝歌的心裏一動，突然之間，一個大膽的猜測升起。</p>
他和龍吟第一次見麵，便是在這翠微樓見，而那一次見麵，是蔡文姬第一次開閣，同樣，也是在那一次時，他說出了“治河論”。</p>
而後來……鄉試就真的考了治河論！</p>
一直以來，江朝歌都沒有怎麽去細想這件事情，可是，當龍吟問到他朝堂之事時，他好像有些明白了。</p>
“難道，這貨是皇族？不會是皇帝吧？！大秦現今的皇帝……好像就是和這貨差不多的年齡。”</p>
當然，這種猜測有些過於大膽。</p>
江朝歌還是決定先試探一下，於是，他開口道：“現今朝堂三權當政，此事天下皆知，龍公子問我朝堂之事，應該不僅僅隻問我朝堂之事吧？”</p>
這話聽起來矛盾，但實際懂的人，自然都懂。</p>
龍吟的眼睛立時就亮了起來：“自然不止是朝堂之事，我想問的是……如果有一項國策，可留千秋之名，福澤萬民，然而，三權並不同意，該當如何？”</p>
“公子確定，此國策可福澤萬民？”</p>
“自然。”</p>
“既然是福澤萬民之國策，三權為何不同意呢？”</p>
“因為，執行此策，會耗損國力。”龍吟回道。</p>
江朝歌聽懂了。</p>
而且，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真正的確認了，眼前這位龍公子，便是當今的幼帝。</p>
因為，他明顯是在問——治河論！</p>
“這位幼帝應該是看過我的治河論了……否則，上次不會特意試探我一次，而且，會問這個問題的，隻有幼帝，不可能是其它的皇子。”</p>
</p>
不過，隻要這位幼帝自己沒有承認。</p>
他就不能直接拆穿。</p>
江朝歌想了想後，再次說道：“公子可記得，在始皇之時，國相呂不韋曾下令修建鄭國渠，此舉消耗何止百萬？若以國力而論，現今的大秦比當年的大秦，如何？”</p>
“自然是更加強大。”龍吟的眼睛又亮了一下。</p>
“是啊，看起來是在消耗，可實則，當鄭國渠渠成之時，大秦新增幾萬畝良田，正因如此，才能廣納六國之流民，匯天下之英才，至此，方有大秦橫掃六國，天下一統！”</p>
“公子此言，真真是金玉良言，隻是，若是三權不同意，又要如何將這利國利民之國策執行下去呢？”</p>
“三權當政，雖然，他們並不會損害國家，可是，並不代表三權背後的家族不會損害國家。”</p>
“公子想要除三權？！”</p>
“若想政令通達，三權必除！”</p>
“可是……”龍吟猶豫了。</p>
“……”</p>
江朝歌便不說話了。</p>
他其實並沒有要涉足朝政的想法。</p>
隻是，儒家的修為根基乃是‘名望’。</p>
若是治河論真的能實施下去，那麽，他的名望必然暴漲！</p>
說一舉破大儒，都是輕的！</p>
既可以造福萬民，又能得到無上的名望，何樂而不為？</p>
但是，正如龍吟說的，想要實施治河論，實在是太難了，幼帝未親政的時期，定然是要觸碰到三權的權威的。</p>
如果龍吟沒有下定這個決心，他即使想趟這個渾水也趟不了。</p>
畢竟，一旦趟進去……他就會成為一個炮灰。</p>
沒有幼帝作為強力的後盾，他雖然說不會死吧，可是，這一身皮肯定就沒有了。</p>
“來人，把這禍國泱民的江魚兒，拖下去斬了！”</p>
真要惹怒了三權，這事真的是有可能發生的。</p>
到了那個時候……</p>
他沒有了這一身的皮，他的“名望”也就直接就沒有了。</p>
相當於剛練起來的一個號直接清零！</p>
……</p>
不知道過了多久。</p>
龍吟笑了，笑得極為自然：“好了，該知道的我已經知道了，既如此，便不再打擾江公子休息了。”</p>
說完，他站了起來。</p>
走到了門口。</p>
江朝歌本著不能浪費的精神，坐在椅子上並沒有起身，而是小口的夾了幾口菜，又喝了一口酒。</p>
龍吟站在門口，看江朝歌沒有送他的意思，便隻能再次回頭：“江公子，是不是已經猜出了我的身份？”</p>
這是想要直接攤牌吧？江朝歌心念電轉，搖了搖頭：“不，我並沒有猜出來，龍公子也不必跟我講明。”</p>
“……”龍吟。</p>
“以友相稱，不是更好嗎？”江朝歌又道。</p>
“嗬嗬，是啊……以友相稱，或許會更好！”龍吟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直接就出了門。</p>
江朝歌也不意外。</p>
對方明顯隻是在試探，堂堂大秦幼帝，做事自當要慎之又慎，不可能真正攤牌，而且，也沒有必要。</p>
至於這位幼帝的決斷……</p>
同樣不可能會當場和他明說的。</p>
既生於帝王之家，禦下之策，這位幼帝當然會學到，哪可能上來就表明心跡，大喊：“賢臣啊，快來助朕！”</p>
真這樣，江朝歌都看不起他。</p>
想要知道這位幼帝到底是何心思，隻看明日的鄉試，自己是不是能榜上有名便可。</p>
門外。</p>
沉三和書童正恭敬的等著。</p>
一看到龍吟出來，書童便緊張的問道：“公子，可是表明了身份？”</p>
“不需要表明。”龍吟笑了笑。</p>
“他難道……猜出來了？”</p>
“嗯。”</p>
“那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p>
“去一趟貢院。”</p>
“公子，不會是想要……”</p>
……</p>
貢院。</p>
季承晝和兩位副主考正在忙碌著。</p>
而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通報。</p>
接著，他便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粉麵書童身影。</p>
不過，這一次，在書童的後麵還跟著兩個人，一個手持長劍，另一個一身黑袍，麵如冠玉。</p>
季承晝的臉色一變，能被那位李內官侍候的人，還有何人？</p>
沒有任何猶豫的，季承晝帶著兩名副主考，將三人一起迎入了內廳，隨即，馬上便撲通一下跪了下去。</p>
“臣，季承晝，見過陛下！”</p>
“臣……”</p>
“臣……”</p>
“三位大人，請起吧。”</p>
龍吟以手示意，同時，坐到了主位上，接著，又將手裏一封書信拿了出來：“朕此次離京，並不適宜公開，三位主考，請先看看這封信。”</p>
“是！”</p>
季承晝接過書信一看，隨即，臉上一色：“既然有工部梁尚書的書信，我等自然是明白該如何做的。”</p>
“不，你們不明白，朕的意思是，三位大人要幫朕想想辦法，如何能不暴露朕到了淮安縣之事。”龍吟微笑的回道。</p>
“不暴露……陛下到了淮安縣？陛下你難道是要……”</p>
……</p>
……</p>
第二日。</p>
鄉試放榜之日。</p>
一臉春風得意的柳弘毅早早的便跑到翠微樓來堵江朝歌。</p>
“江兄江兄，莫再睡了，今日要放榜了！”</p>
“知道了。”江朝歌換上白衣儒衫，走出暖閣的大門：“看柳兄的樣子，今日定然是要高中了。”</p>
“承江兄吉言，江兄才是真的要高中的。”柳弘毅回以馬屁。</p>
江朝歌心裏其實依舊沒有百分百的把握。</p>
如果這位幼帝決定暫避三權之鋒，他很可能最多得個末尾的名次，甚至有可能名落孫山，榜上除名。</p>
反正不會太好。</p>
於是，他回道：“此篇策論，我是真真沒有把握。”</p>
“無妨的，以江兄之才，即使策論寫得差一些，位列二甲還是有的！”柳弘毅便出言安慰道。</p>
鄉試亦有一甲，二甲，三甲之說。</p>
二甲便是第二等。</p>
並不是前二名。</p>
江朝歌回憶起昨日龍吟離開時的樣子，覺得自己拿第三甲末名的可能性，其實更大一點。</p>
“若有個三甲，就算是不錯了。”</p>
“怎麽可能？江兄，我們快走吧。”</p>
“好。”</p>
於是，兩人一起向著貢院而行。</p>
……</p>
貢院門口。</p>
早早的便被一堆的學子圍住。</p>
江朝歌和柳弘毅過去的時候，已經是裏三圈外三圈的了。</p>
而在貢院門口，他又一次看到了幾個熟人，有許知，張君且，還有唐解之和李澤廣。</p>
許知和張君且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緊張。</p>
唐解之同樣眉頭緊皺。</p>
李澤廣倒是相對坦然，畢竟，他已經入了文士境，鄉試……自然是可以過的。</p>
看到江朝歌和柳弘毅，李澤廣便迎了過來：“江兄，此次鄉試，怕是要高中一甲了吧？”</p>
上來就捧我的嗎？江朝歌當然不會上當，萬一信心滿滿的回話，結果又不中，那豈不會很丟麵子？</p>
於是，他搖了搖頭，露出一副愁苦的樣子：“策論寫得不怎麽好，恐怕不會高中，能得三甲末名便已經算是不錯。”</p>
“江兄說笑了，三甲末名，豈能配得上江兄之才。”</p>
“實話而已。”</p>
一番客氣。</p>
李澤廣也就不再多問了，因為，他看出了江朝歌並無信心……難道，這個江魚兒真的隻是詩才驚世而已。</p>
正想著，便聽到一聲鑼響。</p>
“放榜了！”</p>
“放榜了！”</p>
“都讓一讓，讓一讓！”</p>
學子們都是紛紛開始後退。</p>
而貢院之中，以季承晝為首也走出了一行人。</p>
季承晝隻是作作樣子，並沒有說什麽話，後麵的貢院執事卻已經開始在紅牆上，開始張貼起名錄。</p>
一張張名錄，貼了上去。</p>
首先貼的便是第三甲，而第一張貼上去的，便是……唐解之。</p>
“恭喜唐兄，高中三甲！”柳弘毅馬上就開口恭喜。</p>
接著，便是李澤廣，張君且，許知還有江朝歌。</p>
唐解之的臉色就不怎麽好看了。</p>
中是中了……可是，按照他這一身的才名，在鄉試中至少也是個二甲，結果，居然……中了個末名？！</p>
丟臉啊！</p>
鄉試都隻能中三甲末名，會試想要高中……基本是不可能了。</p>
不過，麵對周圍的一片恭喜之聲，他還得笑著回應：“嗬嗬，多謝柳兄！多謝李兄，多謝張兄，多謝許兄，多謝江兄！”</p>
說完，他還不忘補了一句：“搶了江兄的末名……實是心中有愧。”</p>
這話又是挖苦，又是自嘲。</p>
江朝歌便回道：“唉，末名都被唐兄給搶了去，我這……怕是要榜上無名了噢。”</p>
“嗬嗬。”唐解之就隻是笑。</p>
……</p>
不到一會兒，三甲的名錄便張貼完畢。</p>
除了唐解之，再無人上榜。</p>
許知和張君且的表情，就有些不太好看了。</p>
因為，他們都知道自己的策論，寫得是什麽樣子，三甲無望……希望二甲有名吧，反正一甲是不指望了。</p>
大家都開始專注的看二甲的名錄。</p>
“中了，我中了！”</p>
“哈哈哈……二甲，我也中了！”</p>
“我中了！</p>
！”</p>
很快，周圍響起了高興的聲音。</p>
不多時，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p>
李澤廣！</p>
“二甲第十七名，恭喜李兄！”柳弘毅今日表現得非常熱情。</p>
李澤廣苦笑的搖了搖頭：“嗬嗬。”</p>
他可是入了儒道，進了文士境，鄉試……基本上穩過，而且，按照常理，他至少也該入一甲的名錄。</p>
結果，隻是一個二甲第十七名。</p>
高興嗎？</p>
真是高興不起來！</p>
……</p>
三甲和二甲的名錄很快貼完。</p>
在場幾人中，隻有唐解之和李澤廣榜上有名。</p>
再就隻有一甲的榜單了。</p>
張君且和許知的臉色已經有些發白，兩人都是無比的沉默，連恭喜李澤廣的心思都沒有了。</p>
而到了一甲，便需要唱榜了。</p>
所謂唱榜，就是有專門的人來唱念一甲的榜單，每貼一張名錄，就需要唱一次。</p>
並不影響貼榜的時間，隻是顯得喜慶。</p>
“一甲第……”</p>
“……”</p>
幾個唱完。</p>
終於，柳弘毅的名錄貼了上去。</p>
“一甲第二十一名，柳弘毅……淮安人士……”</p>
“哈哈哈，我柳弘毅中一甲了，是一甲第二十一名啊！”柳弘毅開心極了，差點就要抱住江朝歌：“江兄江兄，你可真是我柳弘毅的恩人啊！”</p>
“……”李澤廣。</p>
“……”唐解之。</p>
兩人無語。</p>
他們其實也想讓江兄當他們的恩人……</p>
而張君且和許知則是快要哭了。</p>
柳弘毅和他們的才名其實和他們差不太多，雖然說柳弘毅略強一些，可是，也絕對不可能強到一甲的位置。</p>
所以，毫無疑問的……柳弘毅真的在開考前，看了治河相關的策論。</p>
“恭喜柳兄了。”江朝歌向柳弘毅道喜。</p>
“為何江兄之名還沒有貼上去呢？”</p>
唐解之這時滴咕了一句，畢竟，江朝歌一直說他的策論寫得不好。</p>
那麽，按照他的想法……中個二甲就不錯了吧？可現在一甲的後麵幾名都貼了上去，卻還未見到江魚兒的名字？</p>
總不可能進到一甲前三吧？</p>
聽到唐解之的話，張君且和許知還有李澤廣也都看向了江朝歌：“江兄，莫不是要拿下一甲前三？”</p>
“不可能的。”江朝歌搖了搖頭。</p>
於是，眾人也不再多言。</p>
繼續聽榜。</p>
很快，一甲的名錄便張貼得差不多了。</p>
隻剩下最上麵的一甲前三。</p>
而這一甲前三的名錄，是需要由三名主考官張貼上去的，以示尊敬。</p>
柳弘毅這時就真的有些擔心起來了：“江兄，你不會真的沒有準備治河論吧？”</p>
“真沒準備。”江朝歌點頭。</p>
李澤廣和唐解之兩個對視一眼。</p>
若是江魚兒落了榜……他們心裏，或許好受一點？</p>
呸呸！</p>
豈能這樣想？</p>
李澤廣和唐解之兩人立即搖頭，接著，就開口寬慰道：“以江兄之才，若是真的不中，損失的也是朝廷。”</p>
江朝歌心裏也有了一些緊張。</p>
不會吧？</p>
那個龍吟真的要把我從榜上刷下去嗎？</p>
難道，就因為我說要除三權？這狗皇帝，看起來人模狗樣，沒想到竟是如此軟弱，枉費了我一片真心！</p>
江朝歌有些歎息，早知道就裝得蠢笨一點好了。</p>
正想著，就聽到一聲唱喝。</p>
“一甲第三名……朱玉伯！”</p>
“哈哈哈，我是一甲第三名，哈哈哈……”</p>
遠處一個書生開心的叫了起來。</p>
接著，便收到了一片的恭喜之聲。</p>
江朝歌有點小羨慕。</p>
雖然他江某人可以長生不死，今次不中，來年還可以再考，但是……考都考了，真不中，還是有些不爽的。</p>
“一甲第二名……餘敬！”</p>
“恭喜餘兄！”</p>
“哈哈哈，我中了！”</p>
“恭喜恭喜！”</p>
又是一片恭喜之聲。</p>
江朝歌就越發的緊張了，剩下的隻有一個了，一甲頭名！</p>
柳弘毅此時都已經不對江朝歌抱希望了，畢竟，一甲頭名……太難中了，而且，江兄還一直說策論沒有寫好。</p>
“江兄，沒有關係的，來年還是可以……”</p>
“一甲頭名，今屆鄉試解元……江魚兒！”</p>
“什麽？！”柳弘毅一下驚呆了。</p>
不止是他。</p>
李澤廣還有唐解之以及張君且和許知，同樣是一臉呆滯的看向旁邊的江朝歌。</p>
一時之間，他們竟然是忘了恭喜。</p>
江朝歌的眼睛也瞪大了……</p>
咦？我是一甲頭名？！</p>
這個狗皇帝……噢，不對，這位眼光獨到的幼帝，不錯啊！</p>
正準備適應一下環境，高喊幾聲：“我中了，我中了……我是一甲頭名，今科鄉試的解元！”</p>
就聽到那位貼榜的主考官季承晝又開口了。</p>
“恭喜江魚兒，不止是今屆淮安縣的鄉試頭甲，而且，還是禦筆親點！”</p>
“禦筆親點？！”</p>
這話一出。</p>
周圍立即就是一片寂靜。</p>
再然後，就是一陣驚歎和震驚之聲。</p>
李澤廣和唐解之等人則是直接呆住了：“禦筆親點？！”</p>
“那……那不是殿試才有的待遇嗎？！”</p>
“一個小小的淮安縣鄉試，怎麽可能由禦筆親點……這……”</p>
完全不合理。</p>
季承晝彷佛看出了眾人心裏的疑惑，便接著解釋道：“因為，江公子的策論實在過於驚才絕豔，我等不敢自專，便將此策論封存呈入京城，本是該交由禮部幾位大人共同會卷，或是禮部也與我等有一同之意見，此卷最終竟落入陛下桉前。”</p>
說完，他將一張策論之卷展開。</p>
上麵果然有朱紅禦批。</p>
最主要的是，上麵禦批的幾個字還極為顯眼。</p>
隻有四個字——當為國士！</p>
“國士？！”</p>
“當為國士？！”</p>
“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