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這個兒子對自己就懷著一種疏遠的情緒,在自己麵前一向吊兒郎當沒個正行,實際上卻始終保持著儲君對父皇的分寸感,從未逾越過。


    從前,他活蹦亂跳小猴子一樣四處惹事的時候,他還能聽他幾句嬉皮笑臉的渾話,可如今,卻是連這幾句話都沒有了。


    思及此,鳳澤垂著眉眼,勉強地扯了扯唇角,“兮兒,說了多少次了,你有傷在身,這些禮數就免了吧,還有傾凰公主,一路遠道而來委實辛苦了,今日先行休息,朕明日再設宴,為公主接風。”


    “謝父皇。”鳳兮態度不卑不亢,一旁的祁凰也有禮而疏遠地點頭,“陛下客氣了。”


    兩人說話的步調出奇的一致,讓鳳澤有些意外,望著下方一對璧人眉目間相似的神色,心下有些安慰,看來兮兒和傾凰公主之間確實有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如此的默契,倒真不像是初識,反倒像是深交多年的青梅竹馬。


    心思一轉,正欲趁此機會說說和親之事,皇後沈柔卻淡淡開口,“陛下,傾凰公主一路奔波想來也疲乏了,不如先請公主去歇息一番,何況,兮兒有恙在身,既然公主已經接到了,就請陛下先放他回去吧。”


    言語淡淡,卻在一字一句之間顯露著她的不滿,隻是讓人有些看不清她的不滿是對這樁婚事,還是對陛下讓太子殿下去接人這件事情,亦或是兩者都有。


    鳳兮聽著這話皺了皺眉,若有所思地瞥了沈柔一眼。


    身為皇後,在臣子麵前對帝王這麽說話,明顯是很失禮的,可不管是她這個所謂的父皇還是那些臣子,都沒有一個人出言指責,甚至那表情仿佛習以為常一般。


    纖白的手指一下一下輕扣著輪椅的扶手,鳳兮眼底閃過一抹深思,卻在瞥見柳貴妃時,變為了恍然。


    帝後若是不合,原因不在這個明顯跟這裏格格不入的貴妃身上,又在哪裏呢?


    鳳澤眸光一閃,盯著沈柔冷淡的神色看了片刻,最終無奈地歎了口氣,“罷了,就依皇後所言吧。”


    於是,在帝後之間詭異的氛圍之中,眾人就這麽散了。


    鳳兮由千尋推著出了大殿,心底也是有些無語,盤算下來,在這大殿上呆的時間還沒有他們從西城門過來的時間長,所以,折騰這麽半天是來幹什麽的?


    饒是如此想,可以早些離開,鳳兮還是挺滿意的,畢竟從早上到現在,她真是幾乎耗盡了腦力體力,還連口水都沒喝上。


    祁凰很盡責地如先前答應的,將鳳兮送回太子府,而眼睜睜看著他們的太子殿下上了傾凰公主馬車的眾人,心裏又是五味雜陳。


    太子府的大門前,鳳兮被千尋“搬”下了車,回首望著車上的祁凰,淺淺地勾了勾唇角,“今日,就多謝公主了,公主的提議,我會好好考慮的。”


    祁凰靠著軟墊,眉眼微彎,“我等著殿下的答複。”


    車簾隨著兩人的互相道別緩緩落下,鳳兮轉身進了府,自然也看不到,馬車中一直溫和無害的祁凰,在車簾放下的一瞬間,就變了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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