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朕推開門,屋子裏漆黑一片,空氣中裹挾著一股森冷的氣息。他隻是憑感覺知道,晏安在屋裏。


    手才搭上開關,就聽見一聲帶有濃鬱鼻音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別!”


    晁朕把手放下,向著黑暗裏發出動靜的地方一步步挪去。


    “為什麽不開燈?”他輕聲問。


    “我害怕……”


    晁朕在黑暗裏把晏安摟到懷裏。不出意外地,在她臉上摸到了滿臉的淚水。


    很久沒這樣哭過了。雖然她的眼淚不值錢,但像這樣哭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怎麽了?”他問。


    “我害怕。”晏安還是在重複這幾個字,“我怕極了。”


    “怕什麽?”


    晏安沒回答,隻是悶頭拚了命地壓抑著哭,那聲音聽到晁朕耳朵裏,像是心髒被一隻有力的手緊緊拽住了一樣。


    “不哭了。”他擁著她在沙發上躺下,自身後圈住她,柔聲勸著,“不怪你,是黃芷柔太壞了。”


    晏安哭得連正常呼吸都困難,好半天,好半天都沒法正常說出一句話。她隻是緊緊拽住晁朕的手,用盡她所有的力氣。


    “她這個人不好,以後不和她玩了。”晁朕輕輕拍著她的背,說:“朋友還會有的。”


    晏安還是哭,像要發泄什麽一般,把全身力氣都匯集到了淚腺裏去。晁朕抱著她,聽著她的動靜慢慢舒緩下來,最後連呼吸也漸漸平穩下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眼睛已經閉上了。


    終於哭累了。


    他把壁燈開得很暗,擰了毛巾來給她擦臉。小女孩兒整個臉蛋哭得浮腫,濃密的眼睫毛濕漉漉地掛在眼下,一副很單純無辜的樣子。


    晁朕想,果然還是小女孩兒。


    他之前分明提醒過黃芷柔,讓她離晏安遠一點。如果當時她照做了,也不至於就到了現在這個境地。不過,黃芷柔和陳舜?看上去是完全不相幹的兩個人,怎麽會?


    “我覺得很遺憾,我一直很認真地喜歡你。同時我很難理解,你為什麽會答應這樣一個荒唐的賭局……不,不需要向我道歉。很抱歉……我以後……可能不想再看到你。”


    像是電梯驟然失控,飛速從幾十樓往下降,心髒承受了難以負擔的失重感。晏安滿頭大汗地驚醒,需要通過劇烈的呼吸來獲取氧氣。


    這地方……


    是熟悉的地方。晏安狠勁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用刺激的疼痛逼迫自己的精神歸位。


    她大叫:“晁朕!晁朕!”


    聽到這聲音的晁朕隻覺驚惶。印象裏晏安從沒這麽緊張著急地呼喚過他。晏安這個人,越在危急的關頭就越理智謹慎,之前很多次的危機也恰好證明這一點。


    現在……


    晏安看見晁朕出現在樓梯口才覺得心髒緩緩回歸到正常的位置。身體像是瞬間失去了力氣,自然地就坍塌倒在沙發上。


    看見晁朕的臉出現在自己視線上方,晏安深呼吸一口,眼淚就掉了出來。


    “怎麽了?”


    “我死了嗎?”她問。


    晁朕把體溫偏涼的手貼在她臉上,說:“沒有。”


    “我夢見我死了。”晏安癡癡地看著天花板,許久,說:“死得很慘。還夢見你不要我了。”


    等了許久,她才聽到晁朕的回答。“夢是反的。”


    晏安還是看著天花板,良久,說:“我們分開吧。”


    和麵前人像是隔了一個銀河的距離。每次對話,都要穿過幾百光年,在整個宇宙回蕩一圈,才能悠悠反饋回來。


    “不可能。”


    晏安一隻手捂在眼睛上,說:“你跟我說不想要再看見我……我身上疼得要死了。現在這樣……以後又要怎麽辦?”


    “我沒有說過這種話。”


    “我們現在還能好聚好散……”


    “我們已經不可能好聚好散。”晁朕慢騰騰地說:“如果你對明天還有期待的話,我並不建議你跟我分開。”


    晏安把手拿下,側頭去看晁朕。意外地,看見了他濕潤紅透的眼眶。


    心髒像是坐上跳樓機,失控,被以巨大的慣性甩在堅硬的水泥地板上。


    “怎麽了?”她把手搭上去,問。


    “你把剛才的話收回去。”


    晏安安靜了半晌,緩緩開口,“好,收回去。”


    ……


    關於陳舜偷盜晏安東西一事還沒有得到最後的定論。老鄭最近急得沒法好好睡覺,早上不到五點就會突然醒來無法入睡。所以幹脆早一點來學校盯一下同學們的早自習。


    早自習上課鈴已經打響許久,班裏還是有兩個顯眼的座位空著。


    “孫茁靈,祝彧請假要到什麽時候?晏安又是怎麽回事?”


    孫茁靈放下課本站起身,嚴肅正經地回答,“報告老師,祝彧請假要到下周一。至於晏安的情況,我並不清楚。”


    老鄭眉頭一皺,把目光鎖定在和晏安平時交好的彭天天與黃芷柔身上。


    “我也不知道,老師。”彭天天如實回答,麵露著急之色,“她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你不是天天和她一起坐車來上學?我看地址你們兩家住得很近,你今早沒看見她沒去家裏問嗎?”


    “是住得近沒錯,可是……”


    可是最近一段時間她都不住惠安路阿。


    彭天天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我給她監護人打電話詢問一下。”


    剛從包裏拿出手機,就聽教室門被敲響。迅速拉開門,出現在門外的卻是讓所有人都感到震驚的一位。


    因為視線問題,彭天天也是從同學窸窸窣窣交頭接耳的聲音中得知此刻站在教室門外的人是晁朕。


    “老師,晏安身體不舒服,今明兩天請假。”晁朕把一張紙遞到老鄭手裏,說:“這是假條。”


    老鄭怔愣著,糊裏糊塗地問:“晏安怎麽了?”


    “昨晚後半夜發燒,今天清晨才漸漸退下來。”


    老鄭想問他為什麽來給晏安遞假條,又想問他怎麽知道這些。可話在嘴裏滾來滾去,又變成了一聲簡單的“知道了。”


    “需要補做的功課請給她發到信息裏,謝謝。”


    送走晁朕,老鄭還在迷茫混亂的思緒中。她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假條,頓時隻覺全身汗毛倒豎。


    在需要家長簽字那欄,落款的居然是“蔣鬆”二字。


    如果她沒記錯,這位是他們學校校董,晁朕同學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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