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晏安臉色稍微好看一些,江朝暮又說了。“不明白你又來這裏做什麽?如果真的想見那個女孩子就直接去找她,或者像我說得那樣,我給你去要聯係方式。”


    “你覺得那個女孩兒長得怎麽樣?”晏安問她。


    “昨晚燈光暗,她又化了那麽濃的妝,我實在看不清她的長相。但看鼻梁和下巴,應該是動過吧?”


    “你覺得她和我長得像嗎?”


    江朝暮不明白晏安為什麽突然心血來潮地問這麽一句,立馬果斷地開口,“怎麽可能?如果說動了手術還這樣的話,原生長相可能更……你可是富川春寺看上的女主角,也不是隨便拖來一個女孩兒就能跟你比的。”


    晏安默默喝了一口水,說:“我現在看見她,也覺得很納悶。”


    納悶自己上輩子怎麽可能栽在她手裏,不是說男人都看臉的嗎?她這會兒的長相和上輩子似乎沒什麽差別,好像都是從還是個細胞的時候就一路長成這樣。相比較下來,俞珂上輩子可能還不如現在。


    晏安這會兒看著手機反光屏幕裏的自己,著實想不通這是怎麽回事。


    感覺心裏反胃惡心的感覺漸漸萎靡下去,晏安跟江朝暮說:“那地方我可能不會再去了。你能不能幫我找個人調查下她?”


    “昨天那女孩?你要查什麽?”


    “查什麽?查一下她什麽時候來得這,家裏都有哪些人?那些人都在幹什麽,她現在在幹什麽?先……就先查這些吧。”


    疲憊地回到酒店,因為剛才的突發情況,晏安現在又是饑腸轆轆的狀態。她讓酒店給她送了份雞湯掛麵,結果一入口,還是發生了之前一樣的情況,她嚐不出半點的味道。


    像是想到了什麽,她打開手機搜索了一些東西,然後關上手機,強迫自己把麵前吃不出半點味道的麵條全吃了下去。


    江朝暮的辦事效率一向都很讓晏安欽佩。當她在第二天又睡到下午時分的時候,江朝暮已經把匯總起來的資料放到了她的桌上。


    翻開資料,一眼就看見照片上熟悉的幾張麵孔。


    當頭第一頁就寫了俞珂這個人的生辰年月和來k市的時間。接下來就是晏安感興趣的部分。


    工作,業餘舞女。個人私生活混亂,收入來源不明,因為多筆債款未按時償還,現在是嚴重失信者,不能再用個人名義借債或貸款。


    下屬列了幾個進來和她關係親密的男性,晏安一個都不認識。


    翻過一頁,她看到了俞順康的麵孔。個人基礎資料她都知曉,所以她重點去看的,還是他目前的生活狀況。


    靠領低保勉強維持生計的殘疾人,前不久申請到了福利房,現在和一妻一兒共同居住在那裏。


    還能申請到福利房,看來生活應當過得不錯。


    再翻過一頁,董馨。現在給人做全職保姆,一個月可能隻有一到兩天休假,之前曾因為偷盜被家政公司記錄在案。現在工作的這家大概不知道她之前的狀況。


    俞岩,和俞順康一樣是領低保生活的殘疾人,平時會在網吧給人看場,和網吧的收營員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但俞岩曾被市裏掃黃行動清掃過,在派出所留有案底。


    精彩絕倫。


    晏安合上資料夾,想這些人過得也算多姿多彩了,一家四個人,兩位男士是沒有勞動力的殘疾人。兩位女士,老得那個給人做保姆,但有盜竊嗜好。小的那個,說好聽叫業餘舞女,說難聽一點,按她昨晚在酒吧裏的表現,大概是可以歸之於脫衣舞娘一類。


    虧她之前還以為這家人會在遙遠的地方,拿著她當初給得安置費做點正經的小本生意知足安樂的活著。結果現在看他們名下的欠款,想來是早早把她給的錢給揮霍了個幹淨,然後又去借錢,等實在借不到了,才開始自謀生路。


    然而這些生路也都是見不得人的勾當。


    晏安順手把剛才看到的地址寫在了旁邊的空白紙上,腦袋裏一時有些混沌起來。


    再次回到被窩裏睡覺,原本打算晚上出門的計劃也暫時擱淺。夢裏,她看見了正直壯年,看上去保養得當一臉英俊的俞順康,他倚在車前衝她招手,說:“你過來。”


    彼時還小的她,穿著紅色的皮鞋,踩著泥土飛揚的黃泥路向著他跑去,然後剛在他麵前站定就被他甩了一巴掌,說:“你這個又土又臭又髒渾身都是跳蚤的垃圾貨才不是我女兒。”


    晏安瞬間從夢中驚醒,她搓了搓發麻的臉,卻意外摸到了眼角的濕潤。


    她覺得很莫名其妙,這可能是眼淚的東西來得莫名其妙。俞順康打她是什麽稀奇事嗎?罵她又是身稀奇事嗎?


    她為什麽要流眼淚。


    聲音幹澀地像是被砂紙磨過,她極力地出聲喊了江朝暮一聲。不過幾秒鍾,房門開了,外頭的燈光跟著傾瀉進來。可逆著光站在門口的人影卻不是江朝暮的。


    緊縮壓迫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晏安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問:“誰?”


    壁燈被打開,站在光裏的人是晁朕。


    全身骨骼繃緊的感覺一點點鬆懈下來,晏安問了句:“你怎麽在這?”


    晁朕沒回答她的話,隻是退出了門去,再出現的時候,晏安見他手裏端了一杯水。


    他坐到了她的床邊,把水杯遞給她,問:“做噩夢了?”


    晏安用水潤了潤唇,不說話。


    “夢到什麽了?”他問。


    晏安還是沒說話。


    “夢到我了嗎?”


    “沒有這樣的事。”


    “我最近倒是總做噩夢,雖然已經盡量避免去休息去睡覺,可偶然憩著的時候還是會做夢。我總夢到你說恨我,恨不得殺了我。每次我都站在懸崖邊讓你推我,每次,你隻要輕輕動一動手指我就能掉下去。可我每次……”


    晁朕抬手捂住了臉,聲音從指縫中往外溢。


    “每次,都是我看著你一邊說著恨我一邊跳下去。”


    晁朕問她:“晏安,你真的那麽恨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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