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站在窗前,雙手重重的拍打了一下窗沿,麵色陰沉看著街角的路燈說道,料誰都知道,此時他心裏有多憋屈。


    喵!小黑知道李默心中所想,發出一聲尖叫,跳上窗台就欲追蹤而去。跟這個家夥一起生活了不下二十年,早就摸透了其個性。


    然而這次,小黑失算了!


    隻見一隻手將其攔了下來,接著便聽到李默歎息。


    “算了,”攔下小黑,李默轉身看向屋內,情緒不高的說道,“先處理下這裏在說,那家夥,我自有辦法追蹤到他的下落。”


    說完,他看了眼懷裏的嬰兒,隨即將視線移至向小黑,露出詭異的笑容,看的李默嘴角的笑意,小黑全身不由的顫抖了下,心想著,這家夥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見其情形,準沒好事。


    此時的床榻上,待產的女子早已不見蹤影,被褥上血跡斑斑,羊水灑的到處都是,一個人形痕跡大字般印在床上,一塊黑褐色的異物丟棄在被褥上。


    那是胎盤!


    “好殘忍!”李默看著胎盤,眼中迸射出冰冷的光,隨即目光轉向一旁的人影上。


    接生婆老嫗此刻趴在床沿上,垂搭著雙手看不見麵容,不過那雙垂下的手上,接生時沾上的血水仍舊觸目驚心,一點點滴落到地上,在空曠寂靜的房間內發出叮咚的聲響。


    “小黑,看著周圍,”李默麵色凝重的吩咐小黑照看四周,自己卻是小跑出了門,在出門前,他還不忘轉身提醒一句,“小心點!”


    喵!小黑叫喚了一聲,很乖巧的跳下窗台,來到床邊。


    情況緊急,下樓幾乎是用跑的,他知道,那個接生婆很快就會有動作,憑借小黑,完全沒辦法控製住她,但他又不得不這麽做,因為屋內實在沒有可用的東西。


    堂中的喜蠟早已熄滅,或許是剛才那股陰風的緣故,兩長一短燒至末梢的竹香還有餘光,不過也是燒到了盡頭。


    李默匆忙走進堂內,四處環顧一圈後,視線停留在了中堂上的那麵四方長鏡上,沒有半點的猶豫,他走近伸手取下鏡子。


    然而,就在他取鏡的刹那,那三根竹香突然倒在香爐中,熄滅了不知多久的喜燭忽然發出噗嗤一聲輕響,接著青煙從燈芯出飄起,燭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蹭蹭往上冒,屋內頓時被青光籠罩。


    “早就察覺那股陰風有問題,”李默冷笑著縮回取鏡的雙手,冰冷的話語聲讓得堂內的溫度都降低了下來,道,“本來打算收拾了上麵在來處理掉你,沒想到你這麽等不急,那就先處理了你在上去也不遲!”


    嘴中雖這般說道,但李默心中卻依舊焦急如麻,在過幾分鍾,黎明就將到來,那時候,是一天陰氣最重之時,尤其是有死人的地方,死氣帶來的後果不堪設想。


    “嗬嗬,”喜燭亮起的青色光芒中,堂內的某個角落響起一聲冷笑,隨即大門砰的一聲緊閉,一抹肉體散發出的焦香味彌漫而開,最後傳進了李默鼻腔內。


    “學人捉鬼,今夜就是你的死期,”大門關後,一個矮胖的大肚子男子出現在門後,他全身漆黑,隻有雙眼射出血紅色光芒,望著站在上堂背對著他的李默,怨毒的說道。


    “昨晚提醒過你,沒想到你還要插手,嗬嗬.....!”


    笑聲還未在堂內傳開,矮個男子身形就以消失在原地,隨即一抹陰風對著李默後背襲來。


    “殺我?還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李默頭也不轉的說道,便是伸手抓起一把香爐內的香灰,轉身猛然撒向了那襲來的陰風。


    香灰散開粘附到陰風上,立馬陰風就停了下來,然後矮個男子現出真身,滿眼驚恐的看著體表的香灰,大聲咆哮道,“你對我做了什麽。”


    不得不說,香灰確實不負民間口口流傳的仙丹一名!


    逢年過節,祭祀祈福中,竹香時常充當起寄願之意,而香灰往往無人問津,但,那隻是對於不懂傳統的人而言。


    其實香灰才是潔物,小到給小孩受驚安神,大到可以驅鬼招靈,這不是迷信,卻有其事,要知道,從古時起,就有香灰入水服用一說。


    被香灰粘附後,矮個男子整個發出慘叫,如同瘋癲點般在堂內亂竄。


    “我趕時間,就不陪你敘舊了,”李默嘴角冷笑的伸手夾起喜燭上的青色火焰,兩指如剪刀般剪斷燈芯提了起來,原本還是青色火焰的燈火,此時到了李默手中,卻是搖身一變,變成有溫度的黃色燭火,其中,隱隱間有些金色氣焰竄出。


    “你的故事我收下,但你....,”看著矮個男子痛苦亂竄的身影,李默兩手徒然朝他一甩,夾在指尖的兩條燭火猶如毒蛇般衝向他而去,


    火苗如同遇到燃油,一沾及燃,矮個男子的冤魂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燃之一盡。


    沒有過多的停留,李默摘下那麵四方長鏡,匆忙轉身離去。


    走廊內異常寂靜,當李默站在走廊一頭望向走廊盡頭時,西邊最後一間房屋的門敞開著,且有血氣從屋內散出,這不免讓他心頭一緊,希冀著小黑沒事。


    腋下夾著四方長鏡,李默朝著房門奔跑,長鏡正麵對著走廊外的天空,其中可見夜空,哪怕還在下雨,啟明星仍舊閃爍著亮光,卻是漸漸的沒入雲內。


    當李默再次回到屋內時,整個屋內充斥滿深褐色的血霧,視線朦朧間,他看到小黑懸掛在空中,頻頻滑動著四肢,表情異常的痛苦。


    “小黑....!”李默焦急的衝向小黑,見勢,小黑也是發出一聲疲憊的叫聲,喵!


    “唊唊!你在叫我嘛!”


    就在李默跑到小黑身前時,充滿血霧的房內突然響起一聲低沉沙啞的回應,在他憤怒的眼神中,老嫗滿臉密布黑絲的出現在他身旁,滿身死氣的她,一雙蒼白無瞳孔的眼睛死死的看著李默,垂搭著的雙手早已沒有了人手的模樣,有的隻是如刀鋒般的指尖,上麵隆了恐怖的血紅色血管。


    老嫗猛然朝李默張大嘴巴,血紅色的霧氣如穀口的狂風般從她喉嚨深處噴出,漆黑的血水順著她下巴滴落而下。


    “給我滾開,”怒火充斥著李默的大腦,他一腳踹開老嫗,飛快的解開捆綁住小黑的電線,雙雙退到牆角。


    “你沒事吧!”托著小黑,李默心疼的望著手裏的小黑,一種全所未有的憤怒從內心深處悄然而起,而那個嬰兒被包裹著吊在大衣,安靜的睡著。


    喵!


    像是感應到手掌上的問題,小黑舒服的發出一聲綿綿的叫聲,聽得李默心頭如刀絞,要知道,小黑可是跟著他風雨了二十幾年,在其心中,它就是他的親人,可如今,這個親人成這般,他怎能不惱怒。


    喵!


    小黑又是一綿叫,並用前肢輕輕的撓著李默的手掌,低著腦袋蹭李默的手掌,看的他心頭劇痛。


    “你在這等著,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了,”李默放下小黑,隨即走向倒地的老嫗,在臨走前,小黑還不忘衝他叫喚一聲,意思是讓他小心,李默也是笑著回頭看了它一眼,用眼神安慰它放心。


    在李默走近老嫗的同時,倒在地上的老嫗也是站了起來,不過,此時她完全沒了人樣。


    雙手雙腳落到地上,如同野獸般弓起後背看著李默,在其身體上,到處鼓起一個個小包,甚至連她的腦門上,皮膚下麵都開始有東西在蠕動。


    李默厭惡的看了一眼麵前這個似人非人的接生婆,便是把四方長鏡立在身前,鏡麵對著老嫗,鏡中可見,老嫗身體上鼓起的小包全是死在他手裏的小孩的怨靈所化,現在找她複仇了來。


    “接生婆?我看你是儈子手還差不多。”


    李默不屑的說道,因為鏡子內的場景太過的恐怖,簡直就是人間煉獄,這個該死的老嫗,前前後後不知做了多少壞事,那畫麵中,每次她給人接生,幾乎都免不了出意外,在鏡子的回放中,老嫗竟然是一名販賣“食材”的主,看的著實讓人心寒。


    當真是人麵獸心!


    “啊!”在鏡子的照射下,老嫗發出恐懼的尖叫,“快把鏡子拿開,不可能,那絕對不是我!”


    在老嫗的大叫聲中,鏡子突然明亮了一下,猶如燈光照在上麵反光一般,便在老嫗恐懼的雙眼中,要將其吸入到鏡中。


    “不,我不去,”老嫗叫的更慘烈,她四肢牢牢的抓住地板,死活不到鏡子中去,並且嘴裏念念有詞,“為什麽,為什麽,我給予了無數新生,不應該去天堂的嗎?”


    “哼。”李默冷哼,完全不予理睬,像這種不知悔悟的老人,留著隻會禍害更多的人,徒添罪孽,不如盡早死了算了。


    他一把抓住老嫗頭頂,硬生生的將其塞進了鏡子當中,待得老嫗被鏡子吸入後,他還不忘抖動下風衣上的雨水,然後一手抹平滴灑到鏡麵上的水珠,封住了整個鏡麵。


    呼!


    做完這些後,李默重重的吐了口氣抱著小黑離去。


    原本他還不打算做的這般絕情,但一想到那些枉死在她手中的新生命,不免讓他心生歹意,徹底封印了她。


    鏡中的世界可不是一般鬼魂能夠享受的了的地方。


    走在黎明中的街道上,李默並沒有放下小黑在雨中前行,而是抱著它一起。


    黑暗中,人們仍舊沉浸在睡夢裏,舒適安寧的等待天明,可就是這安寧的夜裏,卻是有著一人,冒雨前行,心中希冀著天明晚些到來。


    “不知道它現在身在何處.....,”李默低頭看著手裏的羅盤,然後抬頭直視前方黑暗,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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