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歡暗中看著那瓶子,心中湧上希冀。


    司徒籌將藥瓶倒過來,卻看到了裏麵有一張字條。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何歡,然後將字條拿出來,就見上麵,正是吳顏的字體:我知道你一定會給她吃解藥,所以特意在這裏放了一半的解藥。


    心裏有些唏噓,何歡將目光快速轉回來,她的直覺沒錯,那個吳顏心機深沉,他說的話,真的不可信。


    司徒籌將紙條收好,看了一眼滿臉虛弱的何歡,將那半顆解藥,放到了何歡的唇邊。


    抑製住內心的激動,何歡一點點將解藥咽了下去。


    司徒籌則很是緊張地看著何歡將解藥吃下去,握緊了手指。


    “阿歡,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何歡快速睜開眼睛,眼底不可查地閃過一絲精光,轉瞬消失不見,換做點點茫然。


    “頭倒是不疼了,但是卻好像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


    何歡很是懊惱地撅了噘嘴。


    “隻要你頭不疼,便好。”司徒籌抬手,輕輕地撫摸著何歡的頭發,柔聲又寵溺道。


    何歡暗自咬牙,強忍著想要推開司徒籌的衝動,勉強扯開一抹淡淡的笑容。


    “司徒籌,我有點兒困了,也這麽深,想來你也一定困了吧,趕緊回去休息,不用替我守著了,我其實,不怎麽怕的。”


    何歡趁此機會從司徒籌的懷中掙脫,然後揉了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


    “好,那你好好休息。”司徒籌俯身幫何歡整理好枕頭,又蓋好被子,這才轉身離開。


    偏頭看著門外的身影去往隔壁的方向,何歡這才重重地鬆了口氣。


    然後她暗自調整呼吸,感受著那藥效在體內流淌。


    很多感覺一下子湧進心頭。


    半晌,何歡再次睜開眼,此刻,她的眼底,澄淨一片。


    翻了個身,何歡閉上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早上天光沒有放亮,依舊陰陰沉沉的,偶爾還會落下幾滴雨點。


    何歡從睡夢中醒來,閉著眼睛起來,還是覺得十分困頓,便坐在床上繼續睡。


    這時候,門外傳來當當當地敲門聲,何歡猛地睜開眼,口中輕應,“起來了。”


    踢踏著鞋子過去開了門,何歡又坐回到了床上,困困地望著司徒籌。


    “是不是沒睡醒,要不然再睡一會兒?”司徒籌聲音輕輕,眼裏是滿滿的寵溺。


    何歡低頭,雙眸閃過一絲特別的光亮後又迅速消失,再抬起頭後,眼底閃著無辜。


    “我餓了。”


    司徒籌望著何歡,淺笑,“想吃什麽,盡管開口。”


    何歡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抓起衣服穿好,跟著他去大街上找了最好的酒樓,大快朵頤了一番。


    吃飽喝足,何歡隨口詢問,“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我父皇病重,我們先回皇宮。”


    何歡擰眉,“東梁皇宮嗎?”


    “嗯。”司徒籌嗯了一聲,將一錠銀子壓在碗下,然後拉著何歡走出去。


    這次,司徒籌雇了一輛馬車,兩人坐在馬車裏,忽然間有些相顧無言。


    何歡依舊斜靠在馬車上,神色慵懶。


    司徒籌看著何歡,腦海裏想起昨天晚上他給她吃得那半顆解藥,不知道她可有什麽反應?


    “阿歡。”


    怔忪了一會兒,司徒籌還是開了口。“你覺得怎麽樣了?”


    何歡睜開眼,故作不解,“什麽怎麽樣?”


    “就是昨日你服了解藥,可有想起什麽?”


    何歡眨了眨眼睛,下意識摸了摸頭,“倒是沒想起什麽,就是頭不疼了,精神也好了許多,司徒籌,謝謝你。”最後,何歡還甜甜地謝了司徒籌。


    司徒籌隻覺得她的笑讓他看得心裏有些刺痛,急忙移開目光,不敢再看。


    隨即,何歡嘴角的笑容變成了一抹嘲諷,直至消失。


    等到何歡睡醒一覺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他們已經進了東梁都城了。


    馬車一路未停,一直行駛進東梁的皇宮。


    何歡看了看東梁的皇宮,貌似比藩國的皇宮要小一圈,也怪,藩國是大國嘛。


    “阿歡,你先去東宮住下,我會讓人好好保護你,你不用害怕。”司徒籌看著何歡,輕聲道。


    何歡點頭,“好,我知道了。”


    可是到了東宮,何歡不禁愣住,這確定是東宮?


    這小院子,這小擺設,這小桌子小盆兒的,比冷宮差不了多少。


    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司徒籌,但見他神色如常,似乎對這些一點兒都不介意。


    “阿歡?”


    司徒籌轉頭就發現何歡盯著他發呆,忍不住喊了一聲。


    何歡動了動眼睛,抿嘴笑了笑,走到司徒籌跟前。


    司徒籌卻沉溺在她對他的微笑中,一時難以自拔。


    “太子殿下,不好了,皇上殯天了!”


    林術從外麵跑進來,急急地說道。


    司徒籌愣住,僵在了原地,此刻腦海裏卻怎麽也回想不起,他父皇的模樣。


    何歡看見他這幅樣子,有些不解,他對他的父皇,好像並不怎麽親厚。


    “留下來好好保護何歡姑娘!”


    司徒籌說完,大步走出東宮。


    林術看著司徒籌的背影,仰頭望向天空,重重地鬆了一口氣,終於,熬出頭了。


    何歡看了一眼林術,扭頭進了房間,將門關緊。


    剛剛她一路上並沒有真的睡著,而是不時掀開馬車簾子看一眼外麵,將路線記了清楚。


    在房間裏找出紙筆,按照記憶將路線圖畫了出來,然後在身上放好。


    忽地,她又想到一個特別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剛剛發現她的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


    恍惚記得,她之前好像挺有錢的啊。


    記憶中有模糊的畫麵不停浮現,何歡就覺得頭有些發暈,忍不住地扶住桌子。


    不行,這半顆藥的效果還是有點兒差強人意啊,還有,就是她還是要感謝之前中了那毒蠱,這樣一來,倒算是以毒攻毒,後來吳顏給她下的毒,毒勁兒被那毒也吸收了不少,並不算太重,是以,她雖然隻服了半顆解藥,還是想起了很多事情。


    而靠著這些事情的拚湊,她也就大致了解了。


    那半顆解藥,要不要也就沒什麽用了,而她之所以留在這裏,是需要在這邊摸清楚吳顏跟你司徒籌到底想做什麽之後,她就回去找白起!


    阿起,對不起,絕不會再忘了你!


    打定了主意,何歡便安心在這裏住下,該吃吃該喝喝,沒事兒聽聽外邊宮人們的八卦。


    其中最重要的,該是,司徒籌登基為帝了。


    怎麽也沒想到,最後的贏家,竟會是之前一直淡漠如霜的司徒籌。


    “林術,我想吃桃子。”何歡看了眼院子裏凋落的樹葉,靠在先前司徒籌差人送過來的貴妃榻上,輕聲道。


    林術眸子閃了閃,低頭道,“屬下這就去買。”


    看著林術離開,何歡快速起身,換了身輕便的衣服,悄沒聲息地摸到了司徒籌的禦書房。


    因為這幾日宮裏繁忙,她身上又帶著司徒籌給她的令牌,是以也沒人攔她,她就暢通無阻地到了司徒籌的書房。


    敲了敲門,裏麵沒有應聲,何歡便推門走了進去。


    憑著直覺,何歡直接去翻房間裏,書案上有沒有暗格,終於,在書案上的暗格裏找到了一個木盒。


    幸運地是,木盒並沒有上鎖,木盒裏是滿滿的書信,然後她坐在那裏,看了大半晌的書信。


    然後,她迷離了目光,怔怔地坐在那兒,整個呆住。


    直到,房門打開,司徒籌穿著一身明黃色的黃袍走了進來。


    看到何歡,司徒籌的目光裏閃過驚喜,“阿歡,你怎麽來了?”


    他快步上前,忽地發覺不對,低頭就看到何歡手中拿著的書信,那些他跟吳憂之間來往的書信。


    其中,一行字躍然入目:已取得何歡信任,接下來計劃照常進行。


    “阿歡……”


    司徒籌臉色大變,聲音都變得有些顫抖。


    何歡眸子動了動,看向司徒籌。


    她盯著他看,看了好一會兒,看得司徒籌心裏一片慌亂,臉色蒼白如紙。


    然後,她揚起唇角,笑得璀璨生輝。


    “司徒籌,你這樣的人放在現代,那絕對是一影帝。”何歡笑著站起來,將手中的書信整整齊齊地又碼回到木盒裏,然後將木盒蓋好,動作輕柔虔誠,就好像她在做這世上最美好的一件事一樣。


    可是,這樣的場景看在司徒籌的眼中,卻無比的心驚,心裏頭的慌亂不能自已,一步跨過來拉住何歡的手。


    “阿歡,我……”


    何歡偏頭,挑眉看著他,“你怎麽了,你很好啊。”


    何歡眼神冰冷地掰開他的手指,臉上卻掛著明媚的笑容。


    “阿歡,你別這樣,我害怕。”司徒籌好聽的聲音帶著顫抖,可以清晰的聽到裏麵的擔心。


    “我累了,先回去了。”何歡移開目光不再看他,低頭往外走。


    “阿歡!”


    司徒籌大喊一聲,快速旋身從後麵緊緊地環抱住何歡。


    “對不起。”


    他的唇貼在何歡的而後,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何歡的脖子上,微微發燙。


    何歡冷笑,“你對我這麽好,怎麽會對不起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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