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沒有出聲。


    墨羽垂眸蹙眉,很快抬頭看著霧晨揚起一抹淺笑。


    “霧晨,你我從小一同長大,情如兄妹,我怎麽能讓你做我的侍衛呢!”


    情如兄妹……


    嗬,霧晨眼中閃過濃濃的失望,忍不住後退了幾步,目光灼灼地看著墨羽。


    “墨羽,你如此聰明,怎會不知……”


    話到一半,霧晨頓住,搖了搖頭轉身欲走。


    這時候,墨羽忽地踉蹌了一步,伸出手臂抓到了霧晨的衣襟,腳下無力,整個人不受控製地撲了過去。


    霧晨連忙伸手接住她。


    “霧晨,你要去哪兒?”墨羽揚眸看著霧晨,緊緊地抓著他的手。


    “我……”


    霧晨剛開口,墨羽拉住她的手,“不要丟下我……”


    霧晨身體一僵,看著近在咫尺的墨羽,剛剛悵然的心情一下子化作虛無。在她心裏,其實還是有他的位置的吧。


    隻是這麽多年,她的眼裏心裏習慣了放著白起,所以,她並沒有意識到?


    或許是這樣的。


    情不自禁地,霧晨反握住墨羽的手,這次,墨羽沒有躲開,隻是執著地望著他。


    罷了。


    “墨羽,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霧晨看了一眼白起,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俯身將墨羽橫抱了起來。


    墨羽眼底閃過一抹尷尬跟忍耐,暗暗瞥了一眼白起,但見他神色無恙,根本就沒有在意她!


    無妨,無妨,她早就說過,不到最後一刻,她絕不甘心!


    轉頭,白起看到盛夏提著飯盒走過來,快步回了何歡的房中。


    “歡兒……”


    白起輕喊著何歡的名字,何歡睡得也並不沉,很快便睜開了眼睛。


    在白起的逼迫下,何歡吃了兩個豬蹄,最後實在是吃不下了,隻能裝困。


    白起看見何歡油乎乎的小嘴,拿出帕子,細心地幫她擦了擦嘴,然後寵溺地抱著她上了床。


    剛躺好,何歡忽地感覺身旁一沉,轉頭,就看見白起竟然也在她的身旁躺了下來,當即瞪大眼睛。


    “你,你不回去睡覺?”


    白起眉眼彎起,笑著道,“在這兒睡。”


    何歡擰眉,慌張地忍不住又複問了一遍,“你在這兒睡?”


    “嗯。”


    白起單手支著頭,眸子深邃地盯著何歡,低沉地嗯了一聲。


    何歡瞪著大眼睛又驚又懵地看著他,心裏忽然騰起說不出的感覺,他不會是有什麽想法吧。


    漸漸地,何歡的眼神湧過戒備,白起一眼就看出了她眼神的變化,忽然生出了逗弄她的心思。


    “歡兒……”


    他低沉地呢喃喊著何歡,唇一點點靠近何歡的臉,讓何歡整個人都僵硬得不敢動作。


    就在這時候,從裁縫鋪子剛忙回來的杜氏推門而入,正好看到這讓人尷尬的一幕。


    聽到開門聲,何歡急忙轉頭,看到杜氏愕然的目光跟通紅的臉,慌忙起身。


    卻忘記了她的手傷,手腕杵在了床上。


    一股鑽心的疼讓何歡低低的呼痛出聲,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後倒,白起立刻張手,穩穩地接住了何歡。


    杜氏目光落到何歡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手上,眼眸閃過緊張,快步走了過來。


    “歡兒,你這手是怎麽了?”


    杜氏捧著何歡的手,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娘,我沒事,就是……今天不小心從馬車上摔下來,手扭到了。”何歡一邊想著說辭,一邊衝白起使眼色。


    白起後知後覺地會意,連忙點頭,一副乖乖的樣子。


    杜氏懷疑地看著兩人,見他們如此一致如此,便也相信了。


    “那,今天晚上娘跟你一起睡,好照顧你。”說著話間,杜氏的目光還不停地往白起身上瞥。


    白起臉色微變,略尷尬地迅速起身,站在地上有些手足無措。


    看著白起難得的囧相,何歡忍不住失笑,然後偏頭衝白起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那,阿起,晚安啦。”


    白起無奈地搖頭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


    杜氏見何歡的目光還黏在人家身上,忍不住嗔怪地用手指點了一下何歡的額頭,“你啊,一點兒女孩兒家的矜持都沒有!”


    何歡摸了摸有些被戳痛的額頭,衝杜氏討好地笑了笑,“娘,我們馬上就要成親了,就不要那麽拘謹了嘛。”


    “傻丫頭,不到成親那一天,你都不能隨便,知道了嗎?”杜氏嘮叨著,幫何歡整理了床鋪,扶著她躺好,然後躺到了床的外側。


    看著杜氏,何歡眼裏不自覺地染上滿足又幸福的笑意,用胳膊環住杜氏,緩緩閉上了眼睛。


    前半夜何歡睡得還算安穩,可是後半夜,郭老爺子的藥效過了,雙手開始泛疼,疼得何歡抓心撓肝,如何也睡不著了。


    卻又不敢過於折騰,怕吵醒了杜氏。


    何歡咬牙忍著,最後實在忍不住便悄悄地起身走到了院子裏。


    此時天光剛剛有些蒙蒙亮,不時有雞鳴聲響起。


    雙手紮心得疼,使得何歡不得不在院子裏來回走動,以緩解雙手的疼痛。


    腦海中卻忍不住回想起郭老爺子的話,他說,她這雙手,他保不住……


    可惜,她沒辦法自己給自己接骨。


    對了,郭煜!


    她可以教他,然後再讓他給她治手不就行了嗎。


    暗自點點頭,明天,她就去找郭煜!


    等到天亮,她自己去藥房找了止痛藥,讓盛夏幫她熬了。


    藥還沒好,白起忽然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歡兒,跟我走!”白起一進門,拉著何歡的胳膊就往外走。


    何歡雖然心裏訝異不解,但還是跟著白起往外快步走著。


    兩人一言不發快走到門口,前麵白起猛地停住,何歡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他的後背。


    摸著撞疼的腦門兒抬起頭,卻看到將軍府門前站了好幾排的官兵。


    “下官見過將軍!”京兆尹王大人從一旁走出來衝白起拱了拱手,看上去恭恭敬敬。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包圍將軍府!”白起臉上浮上冷笑,厲聲叱道。


    “下官不敢,是有人遞了狀子狀告何歡雇凶害人,這件事已經驚動了皇上,皇上下旨,命下官徹查!”


    王大人說著話,額頭冒出冷汗,不敢抬頭看白起,他嘴還沒好呢。


    官兵們見白起一臉陰沉,心中暗暗叫苦,若白起不許他們拿人,他們可不敢跟他硬來啊。


    白起就那麽站在那兒,定定地看著他們,他倒想看看,誰敢從他手裏搶人!


    何歡站在白起身後,感受到他高大的後背牢牢地幫她擋住,讓她隻覺無比安全。


    可是……他這是在抗旨啊。


    “阿起……”


    就在這僵持之時,馬蹄聲由遠及近到了將軍府門口停下。


    林陌目光掃了一眼,從馬上跳下,大步走到白起麵前。


    “白將軍!”


    林陌衝白起行了禮,然後挺直了身體,朗聲道,“屬下奉了皇上之命,帶何歡去天牢問話!”


    眼見著宮裏都來人了,何歡往前走了一步,“阿起,讓我跟他們走吧,不然,你就是抗旨不尊了!”


    畢竟這是個皇權至上的時代。


    白起緊抿著唇,好一會兒才開口,“好,我跟她一起。”


    林陌一愣,“將軍,您說什麽?”


    “我跟她一起去天牢受審!”


    “這……”


    王大人愣住,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女子,在白起的心中竟如此重要。


    “怎麽,律法有規定不許我一起受審?”白起逼視著王大人,拉著何歡走出來。


    林陌無奈,隻能帶著白起跟何歡一起去往天牢。


    何歡看著前麵拉著她的白起,心裏流淌著說不出來的感覺,她也沒有想到,在這個世上,竟還有這樣的男子,他竟願意為了她,不顧他堂堂大將軍的身份,跟她去天牢!


    此刻,雙手好像都不那麽疼了。


    何歡這次住的天牢幹淨了許多,也安靜了許多,想來是托了白起的福了。


    “有什麽想問的,趕緊問吧。”白起扶著何歡坐到椅子上,他則站在何歡的身後,儼然一個盡責的護衛。


    王大人看了一眼何歡身後的白起,額頭上剛剛下去的汗又飆了出來,這讓他該怎麽問?


    打不得,罵不得,更不能動刑,這不是難為人嗎!


    沒辦法,王大人不停地拿眼神去瞟林陌。


    可惜,林陌這個家夥就是第二個白起,看上去也是挺瘮人的樣子。


    “何歡,有人狀告你雇凶傷害邦國長公主,你可有什麽話說?”林陌目光看著坐在椅子上的何歡,直截了當地問道。


    “不是我做的,我沒有!”何歡搖頭,目光坦然地望著林陌。


    他這感覺,怎麽比白起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讓她有些緊張。


    “還有要問的嗎?”白起抬眸,目光直直地看著林陌。


    “沒有認證沒有物證,就敢抓人,你們好大的膽子!”白起往前走了一步,不悅地望著他們,“我現在就去找皇上,跟他說清楚!”


    說著,白起拉起何歡,就要往外走。


    “誰說沒有人證的,昨天晚上有人把那幾個擄走羽公主的人送了來,我這就叫他們過來與何歡姑娘對峙。”


    林陌麵無表情地說完,轉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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