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歡詫異地瞪大眼睛,看著門外的那個人,眼眶一點點泛紅。


    “怎麽是你!”


    何歡幾乎是咬牙說出了話,如果不是她的手不聽使喚,她真想一巴掌掄過去!


    門口,吳顏的麵具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銀白色的光芒,一雙細長的眸子直直地看著坐在地上的何歡。


    她,她瘦了。


    而且,為什麽,她的臉這般得蒼白?


    幾乎是不受控製地,吳顏俯身,朝著何歡伸出手,想要去拉她。


    看著吳顏的手馬上就要碰觸到她的身上,何歡身體忍不住抖了抖,幾乎是不受控製地朝著後麵躲開他的手。


    “別碰我!”隨即,何歡低下頭冷冷地嗬斥吳顏,再不願意看他。


    “歡兒……”


    吳顏眼中閃過心痛,薄唇緊抿,還是一把握住了何歡的肩膀,將她強行拉了起來。


    “放開我!”何歡嫌惡地嗬了他一聲,想要掙脫他,卻發現無能為力,隻能用眼神恨恨地瞪著他。


    突地,吳顏肩頭一緊,身體被一股大力拉開,下一刻,何歡就被白起抱在了懷裏。


    感受到熟悉的氣息,何歡立刻安定下來,她將頭埋在白起的胸口。


    “他是邦國請來給墨羽看診的。”白起看著吳顏,低聲跟何歡解釋道。


    “我……順勢便請他來給你一並瞧瞧。”


    後麵,白起的聲音越來越小。


    “阿起!”何歡一把推開白起,“我說了,就算這雙手廢了,我也不會讓他幫我看診!”


    白起被何歡推得後退了一步,緊張地看著何歡盛滿怒氣的臉,急忙抱住她。


    “歡兒,你讓我怎麽忍心看著你的手就這麽廢掉!而且,郭煜跟我說了,不光是廢掉雙手那麽簡單,你可能會永遠受到疼痛隱疾之苦!”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們無關!”因為氣急,何歡忍不住脫口而出,話語間有些決絕。


    “歡兒……”


    白起眉眼蹙起閃著微微受傷的光芒,聲音越發低沉,“那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你是我的……”


    吳顏的目光落到何歡的雙手,眼底閃過陰霾,咬牙道,“誰幹的!”


    “與你無關!”何歡一句冷刀子甩過去,看著擋在麵前的兩個男人,心裏隻覺一陣煩躁。


    “讓開,我要出去!”何歡用肩膀推了推白起,卻沒有推動,心下又急又怒,忘記了手上的傷痛,抬起胳膊用力去推白起。


    “歡兒,小心手!”


    白起話音剛落,就聽何歡悶哼一聲,整個人摔倒在他身上。


    “歡兒!”


    白起心疼地摸著何歡被汗水浸透的臉,心口痛得不得了。


    吳顏一步跨過來,拉住何歡的胳膊,為她把脈。


    “把她放到床上!”


    白起聞言抱起何歡將她放到了床上。


    吳顏急忙蹲在床邊給何歡細細地把了把脈。


    “怎麽樣。”白起雖然實在是不想與他說話,但是為了何歡,還是忍著不痛快開了口。


    “歡兒她這次傷在舊傷上,實在是很重。”郭煜眉頭深深地皺起,跟剛剛郭煜的神色一模一樣地,輕輕搖著頭。


    “你可能治好她?”白起著急地問道。


    吳顏轉頭看著白起,他還是第一次在白起的臉上,看到焦灼跟慌亂,想來,也隻有歡兒能讓他如此了吧。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吳顏的目光落到何歡身上,輾轉悱惻。


    “如果我說,我要帶她走,你會怎麽樣?”


    白起抬眸,一雙眼睛如火炬般灼灼望著他,“你什麽意思?”


    “她這次的傷很重,需要很長時間去治療,而東梁的事情現在很多,我不能長期留在這裏給她治病,如果,你想要我幫她治,我就要把她帶去東梁,你可同意?”


    “不行!”白起當即拒絕。


    剛剛因為他找了吳顏過來,都已經把何歡氣得昏倒了,如果再讓他把她帶去東梁,她一定會氣得要殺人。


    而且,從心底裏,他也不願意何歡被吳顏帶走。


    “嗬……我就知道。”吳顏苦笑了一下,目光平靜地看著白起。


    “好,既然這樣,那我就留下來,直到她雙手康複為止。”


    白起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然後臉色恢複平靜,“如此,就有勞……吳顏神醫了。”頓了一下,白起還是跟從前一般喊他吳顏神醫,並沒有喊他作東梁的大皇子。


    昏睡中的何歡因為雙手劇痛而不由皺了眉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地感覺有股清亮在手腕上蔓延,將抓心的劇痛一點點驅散開去,她緊皺的眉頭漸漸鬆開,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何歡睡得分外踏實,睡夢裏她甚至感覺她的手能動了一樣。


    耳旁有輕輕地呢喃聲,讓她不由自主地睜開眼,朦朧中看到了一個人影坐在她的床邊。


    她以為是白起,便自然而然地衝他抬起手臂,糯糯地喊道,“阿起……”


    吳顏握住何歡的手臂,在聽見她呢喃著白起的名字時,神色一僵。


    此時,何歡的眼前完全清楚,看到吳顏,何歡飛快地將手臂抽回。


    “你怎麽還在這兒!”


    何歡瞥了他一眼迅速看向別處,語氣十分不友好地問道。


    吳顏眸子閃了閃,輕笑了一聲。


    “手還疼嗎?”


    聽著他顧左右而言他的話,何歡驚訝地發現,她的雙手竟不疼了,不但不疼,手腕上還有種冰冰涼涼的舒爽感。


    心裏一動,是吳顏的藥嗎?


    終究,她還是被他診治了。


    “我說過,我不需要你給我治病,所以,我不會領你的情。”


    何歡一張臉冷著,目光直直地看著窗外,就是不肯看他。


    吳顏低頭淺笑,“好,算我領你的情,隻希望你能讓我幫你治病。”


    “診金你盡管開口。”何歡快速道。


    看著何歡竭盡一切地想要與他劃清界限的模樣,吳顏隱忍地攥起拳頭,若不是她的傷是因為……


    罷了,終究他欠了她。


    “放心,診金我一個銅板都不會少要的。”


    有腳步聲走進來,何歡急忙轉頭,就看到白起拿了一籃子秋梨走進來。


    “這是郭煜城外的果樹林裏,剛剛摘來的梨子。”


    何歡本想去接,又想到她的手動不了,泄氣地搖了搖頭,“不吃。”


    “我喂你。”白起卻不管她此刻的壞脾氣,拿起早就切好的梨子,一塊一塊喂給何歡。


    甘甜的梨汁在口中蔓延,使得何歡鬱悶的心情瞬間變好了起來,一口接一口吃得不亦樂乎。


    望著何歡像貓兒般貪吃的小嘴,白起的眼裏再次湧上寵溺的笑容。


    一旁的吳顏同樣目光灼灼地盯著何歡,一刻都沒有離開。


    杜氏拿著縫了一半的嫁衣走進來,看到吳顏愣了愣。


    “他是請來給歡兒治手的。”白起起身,解釋道。


    杜氏點點頭,“哦哦,那辛苦大夫了。”


    吳顏也同時起身,衝著杜氏點點頭,輕聲道,“不辛苦,應該的。”


    杜氏笑了笑,轉頭去看何歡,“歡兒,你看看這個嫁衣的款式,你喜不喜歡。”


    說著,杜氏將嫁衣展開給何歡看,臉上閃著喜悅的笑容。


    何歡認真地看了看,然後點頭,巧笑地恭維起杜氏,“喜歡,隻要是娘做的,我都喜歡!”


    杜氏收起嫁衣,捏了一下何歡的鼻子,寵溺道,“你啊,就是會說話,按道理來講,你應該跟我一起縫嫁衣的,可惜你這個時候傷了手,我就幫你先縫著吧,等你好了,怎麽也得縫一針兩針的。”


    吳顏清冷的眸子裏,倒映出嫁衣的鮮紅,他的心跳莫名開始加快。


    她要成親了嗎?


    是跟……白起?


    吳顏瞥向白起,然後垂眸,靜靜地站在那兒,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吳顏神醫,墨園那邊來人,說是請你過去給墨羽姑娘看一看。”盛夏站在門口,輕聲道。


    吳顏擰了擰眉頭,眼中掠過陰鬱,點了下頭,轉身離開。


    直到吳顏離開了房間,何歡的心才徹底放鬆下來。


    她依偎在杜氏的懷裏,聽她跟她講她聽不懂的針法跟繡花,卻覺得心裏頭一片安定祥和,她跟白起以後的日子,該會是這樣的吧。


    因著何歡跟墨羽,吳顏在將軍府裏住了下來,此刻,他不是東梁國大皇子的身份,而是,神醫吳顏。


    負手站在院子裏,吳顏將手中的信鴿放飛,然後展開手中的字條。


    大哥,阿歡可還好?


    短短的幾個字,問的是他心上的人。


    怔忪地看著遠方天空上的朵朵白雲,吳顏聲音沙啞,自語道“司徒,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沒要,如今,你便再沒了機會了。”


    說完,他將紙條在手心裏用內力捏碎。


    張開手,那些碎末便隨著秋風,或飛到天空,或落到河水中。


    不得不承認,吳顏的醫術的確是高深莫測,她何歡都是鞭長莫及。


    這不,她跟郭煜兩個人腦袋對著腦袋,仔細又認真地研究著她手腕上麵,附著的藥粉。


    這藥粉,自然是吳顏研製出來的。


    “歡丫頭,你看出這藥粉裏都有什麽了嗎?”


    郭煜用力眨了眨眼睛,好酸啊。


    何歡同樣眨著眼睛,努力地看著,隻看到一片黑色的粉末。


    “我又沒有透視眼,怎麽看得出來啊。”


    何歡不耐地撅了噘嘴,也是沒想到,吳顏醫術竟如此的出神入化。


    “少爺,少爺,不好了!”


    門外傳來焦急地喊聲,何歡跟郭煜同時轉頭,看著郭煜的貼身小廝阿包快步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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