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堯立即想到可能會有內奸,但是怎麽可能呢?又或者是……這個鬼差死了?


    一般來講,鬼差的信息是不會被消除的,哪怕是投胎了,後者是犯事了,也隻是把這些信息記錄在案,而不會消除信息。


    就像人間,死去的人往往不需要承擔債務,地府也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灰飛煙滅的鬼差不會留有個人信息。


    這是是地府的一種人道主義,人死了會變成鬼,鬼死了就什麽都沒了。不會以任何一種形式存在,對於不存在的鬼,地府會刪除信息,讓他們得個真正的安息。


    鬼差98757一定是死了。


    同一時間,薛懷仲也是孤枕難眠。他孤孤單單地坐在辦公室裏,腦袋裏想的都是徐明子。


    她的心裏,自己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哪怕沒有尊嚴地去愛她,也換不回她對自己的一句實話嗎?


    薛懷仲心裏清楚。地府現在是非常時期,一點點的差錯都會引得大亂。這個時候徐明子也隻不過是聽蔣堯的命令行事。


    但是難道大難當頭,人就不可以擁有兒女情長了嗎?徐明子沒有,蔣堯沒有,為什麽隻有他有?


    薛懷仲不由得想起生前。那個時候,他還不是這樣的浪蕩性子。


    薛氏起源於夏朝的奚仲,薛懷仲家世代讀書,薛父學識淵博,為兒子取名懷仲,就是希望後人能謹記自己的傳承。


    有這樣一位父親,薛懷仲自然也是自幼飽讀詩書。但是和父親不同,薛懷仲不想從政,他聽聞魯國陬邑有一個仲尼大師,學識淵博,便想前去討教。


    薛父雖然對兒子不喜官場之事心有不滿,但是畢竟是讀書人,在學習這件事上很有覺悟,兒子刻苦肯學便是好的。於是給薛懷仲拿了很多錢,派了很多書童跟隨,一起前去魯國陬邑。


    薛懷仲那個年代比徐明子那個時候還要落後,想要出遠門艱難得很。光憑一張嘴兩條腿,就要走到魯國陬邑,薛懷仲的求學之路道阻且己啊!


    收拾行李,天沒亮薛懷仲就出發了,從自己家出來去下一個有人住的地方至少要走一整天,一個會騎馬的小書童昨天就出去趟道了,今天這會剛剛回家。人困馬乏的,回了薛父就回去睡下了。


    第一天倒還好,沒走出去多遠,日頭曬得人發昏,薛懷仲沒吃過這個苦,手下的小書童們都勸薛少爺回家算了,薛懷仲卻打定主意,一定要學有所成,凱旋而歸。


    抱定了這個心思,第一夜,薛懷仲睡得非常熟。夢裏,他似乎見到了傳說中的仲尼大師。


    從留宿的老鄉家出來,趟道的小書童已經回來了。基本的情況交代一下以後,趟道的又睡下了。這樣的狀況一連三天,終於,小書童病倒了。


    小書童這一病,薛懷仲起疑心了。要說平常人舟車勞頓,晝伏夜出,容易生病也沒什麽,但是小書童可是從小就在薛家做工,什麽辛苦沒吃過?


    就像是一個每天都鍛煉的運動員和一個整天在家吃吃喝喝宅在家裏的人一起外出,一定是運動員更加能適應艱苦的環境。這次大家都沒事,偏偏平時身體最好的小書童生病了。


    薛懷仲是個好主子,不糟踐人。但是行程也不能因為小書童的生病而停止。給了留宿人家一點錢,囑托他們照顧好小書童。就繼續踏上求學之路了。


    沒有小書童打探前路,身邊照顧的人又都不會騎馬,薛懷仲倒是真真切切的吃了幾天苦頭,要麽就是睡在冰冷的山洞裏,要麽就是遇上野狗被追得狼狽不堪。不過即便如此,薛懷仲也沒有動搖求學之心。


    在快進入魯國的時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天還沒抹黑,但是太陽已經快下山了,薛懷仲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找了個看起來麵善的人家住了下來。薛懷仲出手不算小氣,又是讀書人,帶著兩個仆人那種,一看也是個體麵人,總不會拒人於千裏之外。


    但是這一次投宿來到的老鄉格外的好客,好客到讓薛懷仲感覺到不安。一般來講,老鄉家收了錢,會幫忙燒一鍋熱水,給薛少爺燙燙腳或者洗個澡,第二天好趕路。今天的老鄉卻死活非要給薛懷仲做一桌飯。


    要知道,那時候可不像現在這樣物產豐富啊!辣椒土豆之類的蔬菜是明朝時候才傳入中國的,薛懷仲那個時候可是春秋戰國時期啊!一個老鄉能做出一桌子豐富的菜出來?


    薛懷仲留了個心眼,在別人都大快朵頤的時候,簡單夾了兩口菜,就借口身體不適,回房睡覺了。果然,飯菜有問題。


    兩個身邊人都被下到飯菜裏的迷魂散迷暈了過去,唯獨薛懷仲還算清醒。那個時候的薛懷仲哪經曆過這種事?心裏怕得很,還得逼迫自己鎮定,閉著眼睛裝睡。


    “睡著了?”外麵的門被推開,薛懷仲豎著耳朵聽。是個男人的聲音。


    “剛吃完飯就睡了,薛小少爺吃的不多,可能睡得不太熟?”當家的男人小聲說。


    進門投宿的時候,薛懷仲可沒說自己姓薛,這明擺著就是衝著自己來的啊!薛懷仲更怕了,他們是誰啊?到底要做什麽?圖財?


    “薛小少爺不會是發現什麽了吧!”那剛進來的男人不放心得問。


    “不能,估計是舟車勞頓,身子乏了吧!”當家男人一點都沒起疑心。


    薛懷仲雖然吃的少,但是多多少少還是把迷藥吃了些下去,此時也是掐著大腿讓自己清醒呢!


    “那就行。”確定幾人已經迷暈了以後,男人大大方方推開了薛懷仲他們住的偏房的大門。


    “小哥不用擔心,咱們辦事你就放一百個心吧!”當家男人說。


    當家男人拿了賞錢就出門了,另一個男人就這麽大大方方走進了薛懷仲住的屋子。


    主仆有別,要是在家的時候,薛懷仲住屋子,他們隻能睡外麵的小耳房。但是這老鄉家畢竟不如家裏那麽好,薛懷仲既然是出來求學,也沒講究那麽多,睡在了兩個奴仆身邊。


    “薛小少爺,小五知道您對小五好,但是這人啊,誰都不願意當奴才是不!您含著金湯匙出生,哪懂得咱這出生就是奴才的人的苦呢!您就擔待著點!”


    小五!怎麽會是小五呢?


    薛懷仲被這番話氣得坐起身來:“薛小五你要幹什麽!”


    誰是小五呢?一起帶出來,負責趟道的小書童就是小五。小五生病的時候,薛懷仲還留了不少錢讓那戶人家給他看病。


    恩將仇報啊!


    “薛小少爺!薛小少爺你怎麽……”小五被薛懷仲嚇了一跳。他早該想到的,自家小少爺這麽聰明,怎麽會中這種小圈套呢?


    “小五,我有什麽地方對不起你?你生病了,我拿了一半路費給你治病,你娘生病了,我薛家給你娘請了大夫看病,你聽過誰家奴才生病了,主子給請大夫的?”薛懷仲很鐵不成鋼得數落著小五。


    “薛小公子!我錯了,我是糊塗蟲迷了心竅了!我不該打您的主意!”小五跪下痛哭著,頭使勁往地上磕,祈求薛懷仲的原諒。


    “你別錯了,現在你就走,有多遠走多遠!再也不要出現在我身邊!”薛懷仲其實也是有心放過小五,奴才要偷主子的東西,在那個年代是要被打死的。薛懷仲看著小五跪在地上磕頭的樣子,那陣憐憫之心就起來了。


    “主子我不走!我要跟著主子,我要贖罪啊!”小五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薛懷仲是讀書人,男兒膝下有黃金,他怎麽會讓小五就這麽跪呢?


    “你先起來,你做出這種事,我是斷不會留你在身邊了,你既然不願意走就回家吧!我給你寫封信給我爹帶回去。”


    薛懷仲是想,既然他不想走,就讓他回家也是好的。薛懷仲記得小五好像是跟他年紀相仿,回家以後隨便找個由頭給他派到外麵做事就好了,總不至於因為今天的事就斷了人家的生路。


    薛懷仲心裏是這麽想,但是話說出來到了小五的耳朵裏就變了味道,什麽叫不願意走就回家吧!什麽叫寫封信給薛老爺帶回去,不就是告狀讓薛老爺收拾自己嗎?薛懷仲啊薛懷仲,你的心機可真是深呢!這個時候怕得罪我了?我娘死的時候你為什麽就沒想到有今天?


    小五的爹娘都是被賣到薛家做奴才的,兩個人在薛家府上結了婚,生下了七哥個孩子,其中兩個孩子流產了,小五在自家排第五,奴才是沒有名字的,小五就叫小五。


    一出生就當人家的奴才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好像是守著金山銀山,自己卻還得吃糠咽菜。小五性子又不像家裏其他幾個兄弟姐妹一樣安分,尤其是跑慣了外麵的生意,回去做奴才就心不甘情不願了。


    要說以前小五這心還不算太大,但是自從小五娘死了以後,小五薛懷仲就越看越恨了。


    “薛小少爺,您是個好人,但是您好得不夠徹底啊!黃泉路上,薛小少爺別記恨奴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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