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的到來叫萵苣公主大吃一驚,她看向燕子,隻見那瘦小的身軀在留下一塊金片後,就昂揚著翅膀從窗戶逃掉了。</p>


    “這、這是...金子?”萵苣公主舉著手心的金片,那色澤跟她的頭發簡直一模一樣。</p>


    她抹開了臉上的眼淚,看向燕子飛走的方向,“那是誰,它怎麽會銜著金子飛過來?”</p>


    晨尹望了望金片,又看了看走廊打開的窗戶。</p>


    金片、燕子...</p>


    晨尹走到窗戶前,抬頭一看,天上竟下起了迷迷蒙蒙的雪,儼然是冬意十足的景象,窗外的大接上刮著寒風。</p>


    答桉明顯得不能再明顯。</p>


    他們走入了一個童話之中。</p>


    這時街上走過一隊母子,孩子指著高高掛在天上的銀月,哭著鬧著要母親把它給摘下來。</p>


    “為什麽你不能象快樂王子那樣呢?”聰明的母親對她那個哭著要月亮的孩子說:“快樂王子連做夢也沒想到會哭著要東西。”</p>


    “快樂王子...”晨尹喃喃道。</p>


    在這時間位於冬季的童話中,有位名叫快樂王子的凋像立在市政廣場,高高地聳立。</p>


    他滿身貼著薄薄的純金葉子,一對藍寶石做成他的眼睛,一隻大的紅寶石嵌在他的劍柄上,燦爛地發紅光,他的心是鉛做的。</p>


    燕子銜過來的金片,無疑是快樂王子身上的金葉子。</p>


    在這臨近加德羅王國的邊境上遇見這個童話。</p>


    晨尹怎麽想也能想到其中暗藏玄機。</p>


    “萵苣。”晨尹回頭道。</p>


    萵苣公主此時收斂起淚水,問道:“怎麽了?先生...”</p>


    晨尹隻是道:“跟我來,我認識那塊金片的主人。”</p>


    單純的萵苣公主沒有多想就點了點頭,跟了上去。</p>


    起初是劍柄的紅寶石,然後是藍寶石的雙眼,最後是身上一片片的金葉子。</p>


    晨尹看了看萵苣公主手上的金片,明白快樂王子已經時日無多。</p>


    盡管記憶較為朦朧,他依然記得童話是怎樣的結局。</p>


    當他們走到蒼涼嚴寒的大街上時,看見一隻燕子飛得低矮,似乎沒有多少力氣,它嘴裏凋著金片,一片一片地拿去送給那些窮人。</p>


    晨尹看見窗戶裏窗戶外的小孩們紅潤起臉色,他們大聲笑著,歡唱著:“我們現在有麵包了。”</p>


    沒有過多久,燕子便開始往回飛了,晨尹和萵苣公主企圖叫住它,可它似乎太虛弱了,寒風呼嘯著它,沒有多少聽覺,聽不到他們的呼聲。</p>


    燕子雖然虛弱,翅膀很不穩當,但它努力飛得很快很快,怕趕不上什麽似的。</p>


    雪來了,嚴寒來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比剛才要冷。</p>


    晨尹和萵苣公主加緊了腳步,燕子的身影已經不見了,他們隻好順著它離開的方向,抓緊時間趕過去。</p>


    萵苣公主腳下一滑,險些摔倒,握了握膝蓋,堅強地站住腳跟,繼續跟著晨尹。</p>


    地上的石磚冰得讓人發抖。</p>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終於跑到了市政廣場上,當他們看向中心時,終於看見一個暗澹凋像。</p>


    沒有金葉子、沒有紅藍寶石,快樂王子變得灰暗難看了。</p>


    王子的腳下有一隻死鳥,才剛死不久,鳥爪還在抽動著,王子的模樣比一個討飯的好不了多少。</p>


    晨尹和萵苣公主呆了呆,半響才緩緩地走過去。</p>


    冷冽的雪順寒風而撲打下來,萵苣公主舉著金片,打了個哆嗦。</p>


    知道結局的晨尹慢慢走近,感觸到那哀傷的氣氛。</p>


    這時候,凋像的內部忽然起了一個奇怪的爆裂聲,那是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p>


    卡。</p>


    鉛做的心破碎了。</p>


    這的確是個嚴寒天氣,快樂王子沒有了金葉子團成的衣服禦寒。</p>


    晨尹和萵苣公主走近到快樂王子的跟前,他們聽到絲絲哀傷的聲音,像是在啜泣,不過凋塑上沒有淚水。</p>


    萵苣公主輕輕舉起手中的金片,她認出了那隻燕子,心中蔓延起感傷。</p>


    “...凋像...這片金子是你的嗎?”萵苣公主輕聲問道。</p>


    她本來以為不會得到回應,不曾想凋像裏傳出了男孩奄奄一息的聲音。</p>


    那聲音很痛苦、很悲傷。</p>


    “是的...是我的,那片金子是我的朋友....幫我把它送給苦難的人們的。而現在...它凍死了。”快樂王子的嗓音虛弱得不成樣子。</p>


    晨尹看著王子沒有了藍寶石的眼睛。</p>


    “王子...我要把它還給你,我並不苦難...我隻是...恰好在哭。我得還給你。”發覺王子如此虛弱,萵苣公主焦急道,眼眶發酸。</p>


    “噢...你們真是善良的人,”快樂王子一陣沉默,“把它送給有需要的人吧。”</p>


    萵苣公主捂住了嘴,她來時聽見了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眼下王子越來越虛弱了,她意識到,快樂王子已經離死亡不遠。</p>


    快樂王子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出聲。</p>


    他們都屏住了呼吸。</p>


    良久,他終於沙啞道:“你們看見了嗎......我的朋友躺在我的腳上。”</p>


    晨尹和萵苣公主點了點頭,他們確實看見了死去的燕子。</p>


    隻聽快樂王子提出了最後的請求。</p>


    “善良的人,為我哭一哭吧,為我看看它吧。”快樂王子強撐著,孱弱不已,“我沒法為它哭,我的淚腺是石頭做的,我沒法看看它,我的眼睛都送給了窮人。”</p>


    </p>


    萵苣公主努力地頷首,她再也忍不住,情緒敏感的她眼淚湧了出來。</p>


    晨尹蹲下身,看向那隻死去的燕子。</p>


    童話裏,僅僅見上一麵,就足以締結至死不渝的友誼。</p>


    晨尹記得童話的結局。</p>


    所以,他抬起手,低聲將一個單詞訴說。</p>


    “諾拉裏奇。”</p>


    萵苣公主的身後,忽然一陣風吹過來。</p>


    她悲慟的眼淚順著風飛了起來,落到快樂王子的眼睛上,潤濕了那空洞的石頭。</p>


    這時,奇跡發生了。</p>


    快樂王子空洞的眼眶裏,眼淚凝結成了寶石,萵苣公主的淚水潤濕了王子的眼睛,使它們重新恢複了光明。王子又能像從前一樣看東西了。</p>


    兩個童話在此交匯。</p>


    萵苣公主的淚水為王子帶來了一雙藍寶石的眼睛。</p>


    晨尹輕輕捧起燕子,溫柔撫摩,純金火焰溫暖著它。</p>


    燕子顫動了一下,而後...慢慢睜開了原本閉上的眼睛,它滾動眼珠,好奇又詫異地打量抱著它的人。</p>


    接著,晨尹抬手觸碰王子。</p>


    那顆鉛做的心,慢慢重新黏合在了一起。</p>


    快樂王子和燕子很是詫異地感受著這些奇跡。</p>


    童話裏的奇跡不需要解釋,</p>


    它隻是恰當時機地出現在故事中最需要它的位置。</p>


    正因如此,它才會是童話中的奇跡。</p>


    晨尹知道,在自己朦朧的記憶裏,</p>


    在童話的最後,神在這城市尋找兩件最珍貴的東西。</p>


    那便是鉛做的心和死去的燕子。</p>


    他們遇見了神,她讓他們複活了。</p>


    晨尹將燕子輕輕放到快樂王子的手上。</p>


    她的嗓音柔和。</p>


    “你的心是鉛做的,卻比許多肉長的都要動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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