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五十年後……</p>


    五行山下,人跡罕至的角落裏,一猴一僧靜靜地對視著。∈↗頂點小說,</p>


    緩緩地,玄奘鬆開了點在猴子額頭上的手,雙手合十,麵容平靜,卻憑空多了一種身心疲憊的感覺。</p>


    天空點點繁星閃爍,放眼望去,眼前的一切竟是如此地荒涼。</p>


    不是一開始像他所知道的五百年,而是六百五十年。昏迷中度過的一百五十年,醒來之後又被壓了五百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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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能想象叱吒三界的齊天大聖、萬妖之王,竟以這種方式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孤孤單單地度過了漫長的歲月,為了摘不到一顆果子而發愁呢?</p>


    “看夠了嗎?有什麽感想?”</p>


    猴子冷笑著,紅了眼眶。</p>


    八百年了,這就是他的八百年,從踏出花果山的一刻開始,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p>


    拚命地想要抓住一切,守住一切,到頭來,卻隻是不斷地失去,孑然一身……</p>


    淡淡歎了口氣,玄奘輕聲道:“施主此番經曆,倒是出乎貧僧的意料,原來你恨的根本不是天庭,而是佛祖如來。”</p>


    猴子淡淡瞥了玄奘一眼:“恨嗎?”</p>


    “不恨?”</p>


    猴子微微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吧唧著嘴說道:“我也不清楚,困在這裏,該想的,不該想的,願意想的,不願意想的,都已經想了無數遍,想爛了,也想膩了。我也不知道自己還恨不恨,不過如果你放我出去,我應該還是會去靈山與他戰上一場的吧。”</p>


    玄奘半眯著眼睛笑了出來:“可是施主方才與貧僧不是這麽說的。施主方才說的是。修仙是為了長生。出來了要燒天庭。”</p>


    猴子扭過頭去不看他,喃喃自語道:“年紀大了,記錯仇家,不行嗎?”</p>


    “哦?”仰起頭,玄奘靠坐在崖邊抬頭仰望漫天繁星,歎道:“那,就姑且不論了吧。事到如今,貧僧再問施主一句。施主可願出來?”</p>


    “你還以為我會跟你去取經?”</p>


    “施主可聽清楚了,貧僧問的是,施主可願出這五行山?”</p>


    猴子深深吸了口氣,懶懶地抬起眼皮瞧了玄奘一眼,道:“你這話什麽意思?我不願去取經你也願意放我?”</p>


    一隻甲蟲緩緩地攀爬著,壓彎了青草。</p>


    玄奘低頭捋著衣袖,許久,輕聲歎道:“來時,貧僧對能否說服施主隨貧僧西行尚存疑慮。可如今,那疑慮卻已經被打消了。”</p>


    “什麽意思?就不怕我出去了一棒子打死你?”</p>


    玄奘一下笑了出來:“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又算得了什麽呢?若是怕死。貧僧又如何會千裏迢迢,一路向西?施主莫不是真以為貧僧曆盡艱辛西天取經隻是為了成佛?”</p>


    說著,玄奘笑眯眯地瞧著猴子,那眼睛都彎成了上玄月的形狀。</p>


    猴子一下有些懵了,看玄奘的眼神頓時多了幾分警惕。</p>


    從他醒來發現自己被壓五行山下的一刻,他就已經猜到事情的因由。</p>


    如來,自然是不可信的。相應的,他所說的關於天道軌跡之中沒有取經一環一事,說的佛法傳播於他無益之事,都有待斟酌。</p>


    可猴子實在沒明白取經對佛門有什麽實際意義。</p>


    占地盤?發展勢力?</p>


    別說佛門了,道門都對這個沒什麽興趣。本質上道門中人和佛門中人都是一樣的,都隻求提升自己的修為,隻不過佛門斬斷了七情六欲,做得更加徹底。而這三界之中會熱衷於壯大的勢力的,也許就隻有當初他麾下的花果山以及天庭的將帥了。這當中,天庭的將帥還受到天條的限製,無法隨意發展。</p>


    “你想騙我去幹嘛?”</p>


    “騙你?”</p>


    “不是嗎?你們這幫禿驢的話,一個字老子都不會信,所以,也不會中你們的計的。”猴子哼了一聲,懶懶地縮了縮腦袋道:“況且,老子在這裏過得挺安逸的,真心沒想出去,你說什麽都沒用。”</p>


    “真心不想出來?”</p>


    “真心不想。”</p>


    “真心?”</p>


    “真心!究竟想問幾遍,你這和尚真的很煩你知道嗎?一大清早過來打攪老子睡回籠覺一直打攪到現在還死賴著不走,真想一棍子砸爛你的腦袋!”</p>


    麵對著怒視的猴子,玄奘攤了攤手道:“施主要殺貧僧,那也得先出來才能殺啊。就你如今這般光景,修為全封,就是貧僧站著不動你也殺不了啊。”</p>


    “你——!”猴子一拳重重捶地,深深吸了兩口氣平複了下情緒,冷冷道:“老子沒興趣跟你打嘴仗了,總之,不想聽你說任何東西,不想出去,更不想西行取經,隻求你別在這裏煩我。就這樣了。”</p>


    說著猴子用僅存的一隻手抱住腦袋,不再搭理他了。</p>


    玄奘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取來靠在崖邊的法杖,一步步朝著白馬走去。</p>


    “真就走了?”猴子偷偷瞥了他一眼。</p>


    隻見玄奘走到白馬邊上將自己的法杖捆到馬上,伸手將自己的行囊解了下來,從當中取出裝水的竹筒和幾張薄餅拿在手中,又朝著猴子走了過來了。</p>


    “你他媽的怎麽又回來了?”</p>


    “貧僧說過要走了嗎?”玄奘抬手朝著猴子展示了下自己手中的竹筒和薄餅,笑道:“貧僧可不比你,有天道金身。貧僧隻是一介凡軀,自然也逃不過吃喝拉撒睡,看了一天,貧僧也餓了,得吃點幹糧。對了,你要不要來點?”</p>


    “吃幹糧……然後呢?繼續和我扯皮嗎?”</p>


    “當然,不勸得施主出山,貧僧誓不回頭。”玄奘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指著自己的行囊道:“那行囊中有被褥,若是今夜依舊說服不了施主,貧僧暫時就住這兒了。對了,來之前貧僧已經看過了,距離這裏五裏路便有個村莊,若是貧僧自帶的幹糧都吃完了還說服不了施主,那貧僧隻好到那邊去化緣了,這一來一回,最多也就一個時辰的路,不礙事。實在不行,貧僧還可以在這裏起座寺,收徒立派,將旁邊的荒地開墾成農田,自耕自食,自給自足,什麽時候說服了施主,什麽時候再啟程。那行囊裏,耕種的種子也是有的,不過費些功夫罷了。施主大可不必為貧僧憂心。”</p>


    猴子頓時有些傻眼了。</p>


    擺出這架勢是怎麽回事?這禿驢還真打算死纏爛打到底啊?</p>


    自顧自地甩開袈裟,玄奘在猴子的側邊坐了下去,將一塊薄餅遞到猴子麵前道:“怎麽樣,來一塊嚐嚐?雖說不是什麽山珍海味,但幾百年沒吃了,該也是會喜歡才是。”</p>


    猴子毫不猶豫地將玄奘的手拍了開去。</p>


    見狀,玄奘也不再推了。他仰望著星空,一麵啃著薄餅,一麵樂嗬嗬地說道:“貧僧說笑的,我們應該,明天黎明之前就可啟程,無需在這裏耽擱太久。”</p>


    猴子也不接話,隻用手將自己的頭籠住,全然當玄奘不存在一樣。</p>


    好一會,直到玄奘慢悠悠地吃飽喝足了,他才拍去手中的餅屑,長歎道:“讓施主久等了。接著咱方才的事兒吧。貧僧方才看了施主的記憶,如今也讓施主看看貧僧的記憶,如何?看完了,貧僧就放你出來,至於你願往東,往西,還是往南往北,甚至要當場殺了貧僧,都隨你。”</p>


    “啥?”</p>


    也不管猴子願不願意,甚至還沒等猴子反應過來,玄奘已經捉起他的手直接就點在自己的額頭上。</p>


    注視著玄奘那帶笑的雙目,猴子的眼角微微抽動。</p>


    緩緩地,那四周的景象如同波光粼粼的水般不斷地演化,一座寺廟出現在了猴子麵前……(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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