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火光下,玄奘靜靜地端坐著,雙目緊閉,那嘴唇微微顫動,用梵語念著經文。</p>
躺在他身前草席上的,是一位中年男子,那臉色已經微微發青。</p>
在那屍體的另一麵,是一個中年婦人,帶著一個年僅十歲的男孩。</p>
男孩緊緊地拽著婦人的衣角,那婦人則時不時地,會抬起眼來望玄奘一眼。臉頰處還掛著未幹的淚痕。</p>
“娘……他在做什麽?”</p>
“噓,別說話。你爹就是他害死的。”</p>
說著,婦人將自己的孩子緊緊摟在懷中。</p>
由始至終,玄奘都麵色如常地誦讀著佛經,就好像他們什麽都沒說一般。</p>
許久,玄奘微微睜開了眼睛,望著那婦人,深深叩首。分不清究竟是在叩拜那死者,還是在叩拜家屬。</p>
寬敞的屋裏排滿了屍體,無數的家屬遠遠地站著,注視著玄奘。</p>
“對不起,都是貧僧的錯。”</p>
一瞬間,那婦人掩著唇,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用力地抱緊了自己的孩子。</p>
玄奘提著前擺緩緩起身,一步步地朝一旁的另一具沒有家屬的屍體走去。</p>
“你給我站住!”那婦人忽然喊了出來。</p>
玄奘懸空的腳微微頓住了。</p>
那婦人抿著唇,靜靜地注視著玄奘的背影。</p>
昏暗的火光中,那背影就好像一堵牆一樣。</p>
無數的眼睛都在靜靜地注視著自己,那目光就好像一支支的利箭一般,試圖穿透玄奘的身體。</p>
好一會,玄奘的腳尖輕輕落地,依舊朝著一旁走去。</p>
“你給我站住!還我相公命來!”</p>
婦人猛地要撲上去,卻被趕來的兩人死死攔住。然而,他們攔住了婦人,卻沒有攔住孩子。</p>
那孩子掙脫了母親的手,如同一尾鯰魚一般衝到了玄奘身邊,抓起他的手就咬!</p>
一瞬間。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呆呆地望著玄奘,看著那死死咬著玄奘手掌的孩子。</p>
有人低聲問道:“會不會出事……他手下的猴子很厲害的……”</p>
有人答道:“應該……應該不會吧……他不是說要為善嗎?他總不至於對一個孩子……”</p>
一時間,竟沒有人知道應該怎麽辦,都隻是靜靜地看著。看著那孩子咬著玄奘的手。</p>
玄奘也在微微低著頭,看著,麵色淡然,與那憤怒的孩子對視著。</p>
那孩子緊緊地拽著玄奘的手,瞪圓了眼睛望著玄奘。一點一點地用力,直到那嘴角滲出了鮮血,所有人才仿佛驚醒一般朝這裏衝了過來。</p>
然而,就在他們來到玄奘身旁,準備出手製止那孩子的時候,玄奘忽然伸出一手,製止了他們的動作。</p>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那孩子的母親也一樣,停止了咒罵。</p>
那孩子同樣有些錯愕地望著玄奘,微微鬆開了玄奘的手。</p>
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玄奘緩緩蹲下身子,從衣袖中掏出了手絹,輕輕拭去了孩子嘴角的血。</p>
“對不起……以後你爹不在了,你娘,能依靠的就隻有你了。你一定要好好長大,要孝順,知道嗎?”</p>
說著,玄奘淡淡笑了笑,用拇指輕輕拭去了孩子臉頰的泥。</p>
那孩子呆呆地眨巴著眼睛,望著玄奘。一直死死忍著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p>
站起身。玄奘雙手合十朝著婦人行了一禮,又朝著那孩子行了一禮,轉身一步步朝著下一具屍體走了過去。由始至終,他連看都沒看自己鮮血淋漓的手掌一眼。就好像那根本就不是他的手一樣。</p>
一時間,所有人都議論了起來。</p>
“這和尚是瘋了嗎?”</p>
“會不會真的是失心瘋啊?”</p>
“我聽說這本來就是個瘋和尚,不是瘋和尚,怎麽可能四處跟人講什麽為善,那根本就不是西天的經文。”</p>
“要這麽說的話,陛下真是被他騙得好苦啊。枉我們還那麽信任他。”</p>
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玄奘卻好像根本就沒聽到一樣,隻是靜靜地做著自己的事。</p>
猴子透過窗欞靜靜地注視著,身後站著天蓬等人。</p>
側過臉,他剛巧看到一個年輕男子站在不遠處盯著他。</p>
“嗚!”目光交錯之際,猴子幾乎毫不猶豫地露出了獠牙發出一聲低吼。</p>
那人頓時嚇得兩腳直顫,轉身就跑。</p>
待那人跑遠了,天蓬才悠悠歎道:“何必呢?”</p>
猴子翻了翻白眼,答道:“我喜歡。”</p>
小白龍頓時掩著嘴笑了出來,一下把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p>
“現在怎麽辦?”天蓬輕聲歎道:“天就快亮了,人家可是下了逐客令的……誰去跟玄奘法師說?”</p>
眾人麵麵相覷。</p>
猴子環視了一周,最終什麽也沒說,扛起金箍棒就往大門走了過去。</p>
當猴子推開大門,踏入屋內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微微顫了顫,一個個警惕地望著猴子。唯獨玄奘就好像完全不知道猴子已經來了一樣。</p>
不理會其他人的目光,猴子大搖大擺地朝玄奘走了過去。途經之處,那些個死者的家屬一個個都逃開了。</p>
轉眼之間,偌大的屋內,就隻剩下玄奘與猴子兩人,以及,一地擺放整齊的屍體。</p>
“天亮我們就走,你看怎麽樣?”</p>
玄奘沒有理會,依舊聚精會神地誦讀著佛經。</p>
無奈,猴子隻能拄著金箍棒靜靜地等著。</p>
好一會,玄奘終於睜開了眼睛,輕歎道:“貧僧準備多逗留幾日。”</p>
說著,他握著佛經,卷起袈裟,又朝著下一具屍體走去了。</p>
由於一隻手已經受傷了,那單手卷袈裟的動作看起來十分笨拙。</p>
猴子注視著那依舊在淌血的手,提著金箍棒跟著玄奘。</p>
“需要先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嗎?”</p>
“這是貧僧應得的教訓。”玄奘微微顫抖著手,一點一點地坐了下去。就好像一個不小心就會整個栽倒一樣。</p>
長時間的誦經,再加上手上的傷,作為一個凡人來說,那精力。恐怕也已經到了極致了吧。</p>
猴子淡淡歎了口氣:“走吧,人家已經下了逐客令了。你這佛經沒用,而且……亡靈也不需要你安撫。我和昆侖山的其中一個協議,就是來世補償死者。這些個家屬也自然會有人安撫。”</p>
玄奘緩緩地搖了搖頭。伸手翻開佛經,長歎道:“那是他們的事,貧僧……隻是做自己應該做的事。”</p>
“什麽是你該做的事?”</p>
“能做的事,就是該做的事。誦經,安撫亡靈。這就是貧僧唯一能做的事。”</p>
“胡說八道。”猴子一下笑了出來,道:“你應該做的事情是趕緊證道,而不是在這裏浪費時間!”</p>
話音未落,隻見玄奘雙手合十,又開始聚精會神地誦經了。不再理會猴子。</p>
這談話沒法再進行下去了。</p>
無奈,猴子隻得冷哼一聲,轉身便走。</p>
“怎麽樣了?”踏出房門的時候,其他幾個人都圍了上來。</p>
猴子搖了搖頭:“天知道。”</p>
說罷,他已經拄著金箍棒朝王宮走了過去。</p>
……</p>
“猴大仙的意思是……玄奘法師要多留幾天,為每一個亡靈超度?”</p>
點著蠟燭的房中。丞相小心翼翼地抬頭望著猴子。那四周,還站著幾個幸免於難的朝中重臣。</p>
現如今,整個求法國就由這幾個人控製著,至於新的國君……國王沒有留下子嗣,恐怕還要一番爭吵之後才有可能誕生。</p>
“對,所以我們準備多呆幾天,有問題嗎?”說著,猴子靠著椅背,將兩條腿架到龍案上。</p>
眼前唯唯諾諾的幾個人看上去就好像他的臣屬一樣。</p>
“可是……猴大仙剛剛不也說了嗎?您已經跟大仙們有了交易,會在來世補償死者。既然如此。那些個亡靈,又還有什麽安頓的必要呢?”</p>
“對對對,既然沒必要安頓,就不勞煩諸位了。還是早日啟程的好。”</p>
一下子。所有人都附和了起來。一個個那老臉都笑開了花。</p>
猴子一挪腿,隻聽“咣”的一聲巨響,那腳跟處敲到了桌上。</p>
頓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得低下頭去了。</p>
猴子靠著椅背悠悠道:“你們剛剛的說法我很不滿意,重新說。”</p>
一時間,諸臣麵麵相覷。</p>
許久。老丞相微微抬起頭來,擦著冷汗道:“猴大仙啊……不是我等不允,隻是,方才我等已經與仙人們說好了,明天就舉行國葬。到時候……到時候屍體不在了,玄奘法師便是想誦經,恐怕也沒地兒誦了呀。”</p>
“跟他們說過兩天再下葬,不滿意就讓他們找我談!”</p>
說罷,猴子已經提著金箍棒大步走了出去,臨出門時,還重重甩了一下門。嚇得那些個大臣心都跳到嗓子眼了。</p>
</p>
……</p>
返回去的時候,天蓬等人還站在原地。</p>
“你去哪了?”</p>
“去王宮走了一趟,教他們做人。”說著,猴子透過窗欞朝屋內瞧了一眼:“怎麽樣了?”</p>
天蓬輕聲歎道:“還能怎麽樣?”</p>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p>
那屋子裏,玄奘又在一步步挪向下一個死者,步履蹣跚。就仿佛著了魔一般,一刻都不敢鬆懈。</p>
望著屋裏玄奘的身影,天蓬輕聲道:“我現在最擔心的,是玄奘法師。距離靈山已經不遠了,就這樣子走到靈山,他真的能證道嗎?”</p>
說著,天蓬又悄悄望了猴子一眼:“還有你。”</p>
“我怎麽啦?”</p>
“你剛剛……”</p>
“我已經沒事了。”猴子咬牙道:“反正……無論最終怎麽選,我都得先解決如來再說。從現在開始,誰敢攔著我,我就宰了誰!就是我自己也一樣!”</p>
說這話的時候,猴子的腦海中浮現的,是他在夢中見過的六耳獼猴,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未完待續。)</p>
躺在他身前草席上的,是一位中年男子,那臉色已經微微發青。</p>
在那屍體的另一麵,是一個中年婦人,帶著一個年僅十歲的男孩。</p>
男孩緊緊地拽著婦人的衣角,那婦人則時不時地,會抬起眼來望玄奘一眼。臉頰處還掛著未幹的淚痕。</p>
“娘……他在做什麽?”</p>
“噓,別說話。你爹就是他害死的。”</p>
說著,婦人將自己的孩子緊緊摟在懷中。</p>
由始至終,玄奘都麵色如常地誦讀著佛經,就好像他們什麽都沒說一般。</p>
許久,玄奘微微睜開了眼睛,望著那婦人,深深叩首。分不清究竟是在叩拜那死者,還是在叩拜家屬。</p>
寬敞的屋裏排滿了屍體,無數的家屬遠遠地站著,注視著玄奘。</p>
“對不起,都是貧僧的錯。”</p>
一瞬間,那婦人掩著唇,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用力地抱緊了自己的孩子。</p>
玄奘提著前擺緩緩起身,一步步地朝一旁的另一具沒有家屬的屍體走去。</p>
“你給我站住!”那婦人忽然喊了出來。</p>
玄奘懸空的腳微微頓住了。</p>
那婦人抿著唇,靜靜地注視著玄奘的背影。</p>
昏暗的火光中,那背影就好像一堵牆一樣。</p>
無數的眼睛都在靜靜地注視著自己,那目光就好像一支支的利箭一般,試圖穿透玄奘的身體。</p>
好一會,玄奘的腳尖輕輕落地,依舊朝著一旁走去。</p>
“你給我站住!還我相公命來!”</p>
婦人猛地要撲上去,卻被趕來的兩人死死攔住。然而,他們攔住了婦人,卻沒有攔住孩子。</p>
那孩子掙脫了母親的手,如同一尾鯰魚一般衝到了玄奘身邊,抓起他的手就咬!</p>
一瞬間。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呆呆地望著玄奘,看著那死死咬著玄奘手掌的孩子。</p>
有人低聲問道:“會不會出事……他手下的猴子很厲害的……”</p>
有人答道:“應該……應該不會吧……他不是說要為善嗎?他總不至於對一個孩子……”</p>
一時間,竟沒有人知道應該怎麽辦,都隻是靜靜地看著。看著那孩子咬著玄奘的手。</p>
玄奘也在微微低著頭,看著,麵色淡然,與那憤怒的孩子對視著。</p>
那孩子緊緊地拽著玄奘的手,瞪圓了眼睛望著玄奘。一點一點地用力,直到那嘴角滲出了鮮血,所有人才仿佛驚醒一般朝這裏衝了過來。</p>
然而,就在他們來到玄奘身旁,準備出手製止那孩子的時候,玄奘忽然伸出一手,製止了他們的動作。</p>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那孩子的母親也一樣,停止了咒罵。</p>
那孩子同樣有些錯愕地望著玄奘,微微鬆開了玄奘的手。</p>
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玄奘緩緩蹲下身子,從衣袖中掏出了手絹,輕輕拭去了孩子嘴角的血。</p>
“對不起……以後你爹不在了,你娘,能依靠的就隻有你了。你一定要好好長大,要孝順,知道嗎?”</p>
說著,玄奘淡淡笑了笑,用拇指輕輕拭去了孩子臉頰的泥。</p>
那孩子呆呆地眨巴著眼睛,望著玄奘。一直死死忍著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p>
站起身。玄奘雙手合十朝著婦人行了一禮,又朝著那孩子行了一禮,轉身一步步朝著下一具屍體走了過去。由始至終,他連看都沒看自己鮮血淋漓的手掌一眼。就好像那根本就不是他的手一樣。</p>
一時間,所有人都議論了起來。</p>
“這和尚是瘋了嗎?”</p>
“會不會真的是失心瘋啊?”</p>
“我聽說這本來就是個瘋和尚,不是瘋和尚,怎麽可能四處跟人講什麽為善,那根本就不是西天的經文。”</p>
“要這麽說的話,陛下真是被他騙得好苦啊。枉我們還那麽信任他。”</p>
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玄奘卻好像根本就沒聽到一樣,隻是靜靜地做著自己的事。</p>
猴子透過窗欞靜靜地注視著,身後站著天蓬等人。</p>
側過臉,他剛巧看到一個年輕男子站在不遠處盯著他。</p>
“嗚!”目光交錯之際,猴子幾乎毫不猶豫地露出了獠牙發出一聲低吼。</p>
那人頓時嚇得兩腳直顫,轉身就跑。</p>
待那人跑遠了,天蓬才悠悠歎道:“何必呢?”</p>
猴子翻了翻白眼,答道:“我喜歡。”</p>
小白龍頓時掩著嘴笑了出來,一下把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p>
“現在怎麽辦?”天蓬輕聲歎道:“天就快亮了,人家可是下了逐客令的……誰去跟玄奘法師說?”</p>
眾人麵麵相覷。</p>
猴子環視了一周,最終什麽也沒說,扛起金箍棒就往大門走了過去。</p>
當猴子推開大門,踏入屋內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微微顫了顫,一個個警惕地望著猴子。唯獨玄奘就好像完全不知道猴子已經來了一樣。</p>
不理會其他人的目光,猴子大搖大擺地朝玄奘走了過去。途經之處,那些個死者的家屬一個個都逃開了。</p>
轉眼之間,偌大的屋內,就隻剩下玄奘與猴子兩人,以及,一地擺放整齊的屍體。</p>
“天亮我們就走,你看怎麽樣?”</p>
玄奘沒有理會,依舊聚精會神地誦讀著佛經。</p>
無奈,猴子隻能拄著金箍棒靜靜地等著。</p>
好一會,玄奘終於睜開了眼睛,輕歎道:“貧僧準備多逗留幾日。”</p>
說著,他握著佛經,卷起袈裟,又朝著下一具屍體走去了。</p>
由於一隻手已經受傷了,那單手卷袈裟的動作看起來十分笨拙。</p>
猴子注視著那依舊在淌血的手,提著金箍棒跟著玄奘。</p>
“需要先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嗎?”</p>
“這是貧僧應得的教訓。”玄奘微微顫抖著手,一點一點地坐了下去。就好像一個不小心就會整個栽倒一樣。</p>
長時間的誦經,再加上手上的傷,作為一個凡人來說,那精力。恐怕也已經到了極致了吧。</p>
猴子淡淡歎了口氣:“走吧,人家已經下了逐客令了。你這佛經沒用,而且……亡靈也不需要你安撫。我和昆侖山的其中一個協議,就是來世補償死者。這些個家屬也自然會有人安撫。”</p>
玄奘緩緩地搖了搖頭。伸手翻開佛經,長歎道:“那是他們的事,貧僧……隻是做自己應該做的事。”</p>
“什麽是你該做的事?”</p>
“能做的事,就是該做的事。誦經,安撫亡靈。這就是貧僧唯一能做的事。”</p>
“胡說八道。”猴子一下笑了出來,道:“你應該做的事情是趕緊證道,而不是在這裏浪費時間!”</p>
話音未落,隻見玄奘雙手合十,又開始聚精會神地誦經了。不再理會猴子。</p>
這談話沒法再進行下去了。</p>
無奈,猴子隻得冷哼一聲,轉身便走。</p>
“怎麽樣了?”踏出房門的時候,其他幾個人都圍了上來。</p>
猴子搖了搖頭:“天知道。”</p>
說罷,他已經拄著金箍棒朝王宮走了過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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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大仙的意思是……玄奘法師要多留幾天,為每一個亡靈超度?”</p>
點著蠟燭的房中。丞相小心翼翼地抬頭望著猴子。那四周,還站著幾個幸免於難的朝中重臣。</p>
現如今,整個求法國就由這幾個人控製著,至於新的國君……國王沒有留下子嗣,恐怕還要一番爭吵之後才有可能誕生。</p>
“對,所以我們準備多呆幾天,有問題嗎?”說著,猴子靠著椅背,將兩條腿架到龍案上。</p>
眼前唯唯諾諾的幾個人看上去就好像他的臣屬一樣。</p>
“可是……猴大仙剛剛不也說了嗎?您已經跟大仙們有了交易,會在來世補償死者。既然如此。那些個亡靈,又還有什麽安頓的必要呢?”</p>
“對對對,既然沒必要安頓,就不勞煩諸位了。還是早日啟程的好。”</p>
一下子。所有人都附和了起來。一個個那老臉都笑開了花。</p>
猴子一挪腿,隻聽“咣”的一聲巨響,那腳跟處敲到了桌上。</p>
頓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得低下頭去了。</p>
猴子靠著椅背悠悠道:“你們剛剛的說法我很不滿意,重新說。”</p>
一時間,諸臣麵麵相覷。</p>
許久。老丞相微微抬起頭來,擦著冷汗道:“猴大仙啊……不是我等不允,隻是,方才我等已經與仙人們說好了,明天就舉行國葬。到時候……到時候屍體不在了,玄奘法師便是想誦經,恐怕也沒地兒誦了呀。”</p>
“跟他們說過兩天再下葬,不滿意就讓他們找我談!”</p>
說罷,猴子已經提著金箍棒大步走了出去,臨出門時,還重重甩了一下門。嚇得那些個大臣心都跳到嗓子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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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去的時候,天蓬等人還站在原地。</p>
“你去哪了?”</p>
“去王宮走了一趟,教他們做人。”說著,猴子透過窗欞朝屋內瞧了一眼:“怎麽樣了?”</p>
天蓬輕聲歎道:“還能怎麽樣?”</p>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p>
那屋子裏,玄奘又在一步步挪向下一個死者,步履蹣跚。就仿佛著了魔一般,一刻都不敢鬆懈。</p>
望著屋裏玄奘的身影,天蓬輕聲道:“我現在最擔心的,是玄奘法師。距離靈山已經不遠了,就這樣子走到靈山,他真的能證道嗎?”</p>
說著,天蓬又悄悄望了猴子一眼:“還有你。”</p>
“我怎麽啦?”</p>
“你剛剛……”</p>
“我已經沒事了。”猴子咬牙道:“反正……無論最終怎麽選,我都得先解決如來再說。從現在開始,誰敢攔著我,我就宰了誰!就是我自己也一樣!”</p>
說這話的時候,猴子的腦海中浮現的,是他在夢中見過的六耳獼猴,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未完待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