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靈吉憤然怒吼道:“老君的修為怎麽可能恢複?他的天道石不是……不是已經粉碎了嗎?碎末到現在還藏在兜率宮了,根本就沒任何變化!他怎麽可能……怎麽可能……”</p>


    </p>


    普賢麵無表情地注視著有些氣急敗壞的靈吉,一言不發。</p>


    漸漸地,靈吉也不再說話了,隻是臉上慌亂的神情依舊。</p>


    ……</p>


    “若是老君重掌三界……”玉帝撐著龍案一動不動地站著。那四周的仙家一個個都小心翼翼地望著他。</p>


    若是老君重掌三界,那麽,玉帝便將變回昔日的玉帝,天庭也將變成昔日的天庭。風光可期,可是……這真的是他想要的嗎?</p>


    剛剛解放了權力的玉帝又重新成為三界最大的傀儡?</p>


    想著,他不由得笑了,那是苦澀的笑。</p>


    “調集大軍固守南天門,然後……密切留意三界各方動向。”</p>


    這也許是身為玉帝的他唯一能做的了吧。</p>


    所謂的玉帝,璀璨的光輝之下,其實也不過是湖麵上漂浮的落葉罷了。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個波瀾,就會沉入湖底,永世無法翻身。</p>


    那上一任的玉帝不正是如此嗎?</p>


    在場的仙家一個個神情肅穆。許久,太白金星微微躬身道:“諾。”</p>


    風輕輕的吹著,窗外的枝椏輕輕搖曳,一如玉帝此刻的處境——身不由己。</p>


    ……</p>


    “老君這是怎麽個意思呢?”緩緩直起腰杆,須菩提意味深長地瞧著老君。</p>


    “沒怎麽個意思?”老君遠遠地看了清心一眼,輕歎道:“老夫是個言而有信的人,既然答應了庇佑他,就一定會庇佑他。”</p>


    清心呆呆地望著老君,一種酸楚漫上了心頭。</p>


    猴子的眼珠緩緩轉動,朝著老君斜了過去。</p>


    老君若無其事地朝他看了一眼,輕笑道:“怎麽,不信?”</p>


    “小女孩或許會信。”</p>


    “不信也好。不談感情,我們就談利益吧。”</p>


    “談什麽利益?”</p>


    “先走吧,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說著,老君腳尖輕輕一點,已經緩緩地退開。</p>


    猴子還在遠遠地看著清心。</p>


    “別擔心,老夫包她沒事。這麽多年了,老夫對誰的承諾都沒有失信過。即使對你,也一樣。”說著,老君已經轉身朝那遠方飛去。</p>


    猶豫了許久,猴子終究還是跟了上去,隻是依舊時不時地回頭望向清心。</p>


    見兩人離去,六耳獼猴還想追上去,隻是看到須菩提鐵青著臉絲毫沒有動作,隻得又退了回來。</p>


    “師傅,就這麽放他們走嗎?”</p>


    “老君的修為究竟恢複到什麽程度為師不知道,不過……我們加起來,恐怕不是他們兩人的對手。”</p>


    “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六耳獼猴猛地哼道:“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那他們為何要走?”</p>


    “因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不想當螳螂,想當黃雀。</p>


    ”</p>


    “什麽螳螂蟬黃雀的!師傅,你是不忍心對他下手吧?這是放虎歸山啊師傅!隻有將他徹底掃除了,弟子才能安心保護玄奘法師西行啊!”</p>


    一通叫囂之下,須菩提卻隻是淡淡地看了六耳獼猴一眼,也不說話,直接騰空而起。隻見他手中拂塵一揚,點點微塵灑落,被摧得麵目全非的大地開始一點一點恢複了。</p>


    無奈,最後看了一眼老君和猴子離去的方向,六耳獼猴隻得咬了咬牙轉身跟上須菩提。</p>


    ……</p>


    “老君的修為還可能恢複嗎?”</p>


    “這……若是老君的修為能恢複,那六百多年前我們做的,又有何意義呢?”</p>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p>


    一石激起千層浪。</p>


    大雷音寺中,諸佛已經炸鍋了。吵吵嚷嚷,卻始終沒能吵出一個結果來。高坐蓮台之上的如來也始終一言不發,這無形中又將辯論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峰。</p>


    站在正法明如來身邊的文殊低聲問道:“你覺得,老君的修為還能恢複嗎?”</p>


    “能,肯定是能的。若是不能,他當初又是怎麽修出來的呢?”正法明如來輕歎道:“隻是,除了他之外,沒有人修出過天道‘無為’,自然,也就沒人知道如何恢複。更不會有人說得清,他現在的修為已經到了何種地步。”</p>


    “如果他真恢複,那就糟了。那妖猴已經徹底融入三界,即使是六耳獼猴,也是記憶全失,再形不成幹擾。到時候……三界必重現八百年前的光景。”</p>


    正法明如來緊蹙著眉,許久,就留下四個字:“靜觀其變。</p>


    ”</p>


    ……</p>


    長空中,猴子緩緩追上了老君。兩人並肩飛行。</p>


    “你想達成什麽協議?”</p>


    聞言,老君不由得笑了,笑得像個老頑童似的。</p>


    憋了一肚子的氣,猴子清叱道:“你笑什麽?我現在沒空跟你說笑,故弄玄虛!”</p>


    “沒什麽,就是想笑而已。”老君望著前方輕歎道:“這都多少年了,你終於知道主動和老夫談談了?還是那句話,老夫,才是三界之中最可信的人。”</p>


    猴子抿著嘴也不說話,隻是一雙眼睛時刻盯著老君,一絲一毫不曾移動。</p>


    望著天邊的晚霞,老君悠悠道:“‘無為’,其真意為‘順勢而為’。由‘無為’,至‘無所不為’。萬事萬物,皆有其內在規律,所有的‘果’都是在一開始就注定的。要改變‘果’,就要洞悉‘果’的內因。”</p>


    “所以呢?”</p>


    “所以在和別人談判之前,首先要了解局勢,了解自己的處境。若是沒辦法做到透徹,到頭來,必然會做出錯誤的判斷,害人害己。”</p>


    “啊?”猴子那眉頭蹙得都能擰出水來了:“我……我不是很明白。你能再說清楚一點嗎?”</p>


    看猴子一臉懵懂的模樣,老君捋著長須“咯咯”直笑,道:“說了你也不懂,你要是懂,修成天道‘無為’的就是你了,不會是老夫。說實在的,今天這事兒,出乎菩提老頭的意料,也出乎老夫的意料。所以,老夫也是不得已啊。經此一事,往後,可就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老夫了,再也無法像先前那樣悄悄行事咯。畢竟……老夫身份特殊啊。”</p>


    越聽越懵,猴子忍不住一個縱身直接將老君攔了下來。</p>


    這一攔,老君的眉頭緩緩蹙成了八字。</p>


    “你隻需要告訴我,該怎麽做就行了。”</p>


    聞言,老君搖搖頭道:“還是你自己決定該怎麽做吧,六百多年前,老夫想盡了辦法想讓你按著規則走,最終的結果如何?”</p>


    “啊?”</p>


    “這樣,等你把一切都想清楚了,咱們再談。不過,老夫得提醒你一句,真要與老夫合作,代價,會很大。”說著,老君伸手拍了拍猴子的肩,也不管猴子的反應,輕輕繞過猴子,一個縱身已經消失無蹤了。</p>


    隻留下猴子呆呆地懸在原地,一臉的尷尬。</p>


    “這說的都是……雲裏霧裏的。代價……什麽代價?”</p>


    正當此時,玉簡亮起了。那另一端傳來了呂六拐緊張兮兮的聲音:“大聖爺!鵬魔王說六耳獼猴也去了斜月三星洞啊!”</p>


    聞言,猴子無奈甩了甩頭,道:“現在才來說?老子早跟他幹了一架了!”</p>


    “啊?那現在怎麽樣了?”</p>


    “當然是贏了。”</p>


    “那……大聖爺什麽時候回來?”</p>


    “怎麽,有事?”</p>


    玉簡的另一頭,呂六拐支支吾吾地說道:“有點事……關於玄奘法師的。”</p>


    這一聽,猴子頓時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唾道:“娘的,這個玄奘真麻煩!也不知道老頭子是不是瞎了,怎麽就那麽相信他一定能成功呢?”</p>


    說著,他一個轉身,已經朝著玄奘所在的方向飛了去。</p>


    ……</p>


    消息一個個傳來,整個三界,似乎都已經聞風而動了。然而,卻沒有任何有關於猴子和老君進一步行動的消息。</p>


    可即便如此,靈吉也是覺得心神不寧。短短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已經問了普賢不下十次:“你覺得,那猴子會跟老君結盟嗎?”</p>


    每一次,普賢的回答都是:“會不會結盟,要看西行和與老君結盟,哪一個對他來說代價更低。”</p>


    “代價?”</p>


    “毫無疑問,想要達到那猴子的目的,最簡單的辦法並不是保護玄奘西行,而是讓老君恢複天道‘無為’。可是……若真那麽簡單的話,老君早就恢複了,何苦等到現在呢?”</p>


    “那咱是不是應該在老君完成之前,先行動手?”靈吉卷起衣袖,做了一個下切的手勢。</p>


    “動手?怎麽動?”普賢無奈笑了笑,道:“那猴子和老君,兩個都是不死之身。況且,你知道他重歸天道的條件是啥?小心弄巧成拙啊。”</p>


    這一說,靈吉頓時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整個軟了下去了。</p>


    悠悠地瞧著遠處天邊的流雲,普賢輕歎道:“風雨欲來啊。這個世界,有著太多說不清的對與錯。那是天道修者之間的戰爭,你我,還是坐在這裏悠閑品茗,靜侯一個結果吧。天塌下來,不也是先砸到高個的嗎?”</p>


    ……</p>


    此時此刻,熙熙攘攘的大雷音寺中,如來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了。</p>


    ……</p>


    想了許久,靈吉最終還是微微點了點頭道:“行吧,聽你的。”(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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