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白得有些晃眼,白翊醒來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摸自己的脖子,傷口已經消失了。失血量約莫400cc左右,對於正常人來說是安全範圍,可這隻是一具還在發育並且營養不良的身體。


    視線內上百個重影合為一體,遲鈍的大腦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不是那間隔離室……


    房間內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響,仿佛連他自身的呼吸聲都靜默了,少年的脊背不由得繃緊了些,薄被下的手掌握起來。


    刹那間,雪白的被單蓬起,少年身手敏捷的從床上彈起來,刺入手背的針頭抽出後夾在指縫間,筆直襲向沙發上品著紅酒的優雅男人。


    水晶高腳杯從手指尖脫落,一切猶如被放慢數倍的高清畫麵,酒液旋轉,男人的身影驀地消失。少年目光一凜,手臂登時被人扣住,擒拿反疊在後背,身體栽入沙發,男人從容不迫地提膝壓上來。


    伸手接住酒杯,希爾維森饒有興致地看著那根變成凶器的輸液針頭,忍不出笑出來,“想用它戳死我麽?你真幽默。”


    肋骨重壓之下發出呻|吟,輸的一塌糊塗的小白隊長無奈妥協,“我錯了……”


    毛茸茸的腦袋被壓進柔軟的沙發墊內,發絲間隱約可以看見那雙水潤漂亮的純色眼珠,聲音透著一股倔強和別扭,像一隻鬧脾氣的貓科動物,軟弱的外表下隱藏著鋒利的爪,隨時可能撲過來。


    梵卓少將卻被這句違心的認錯討好了。


    一串血珠從針孔中冒出,氣味飄散撩撥著敏感的神經末梢。他執起那隻手,雙唇覆上手背,濡濕的舌尖舔過小小的針孔,進而曖昧地吮吸起來,純美的血液蕩漾開來,獠牙伸長輕抵住肌膚,卻並沒有進一步深入的意思。


    血族唾液中帶有麻痹作用的蛋白酶如同致命的□□,會讓供血者產生迷幻的快感,白翊死死咬住下唇,努力保持著清醒,但呼吸還是不可抑製的急促起來。


    “你要是把自己咬破我就不會再忍耐了。”希爾維森挑起眼角,言辭間半是調侃半是威脅,舌尖依然遊離在肌膚表麵,而針孔已經愈合了。


    為什麽會這麽被動?!小白隊長氣得牙關輕顫,又不敢表現出來,最後隻能在心裏埋怨重生成這種如同廢物的少年身體。


    “這姿勢不太舒服。”他確實不舒服,前一天叢林裏的經曆導致多處軟組織受傷,外加失血性虛弱,這會兒被壓得胸口發悶,全身都在叫囂的疼著。


    “不舒服?”希爾維森舔了舔嘴角,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少年光裸的白皙脖頸,一寸寸滑向脊背,在腰線稍作停留,最後肆意深入兩腿間的縫隙。


    壓住脊背的膝蓋挪向另一側,少將很幹脆地跨在少年身上,惡意地用下麵頂了頂,“你想舒服的話我可以隨時奉陪的。”


    沁涼的氣息吹進耳蝸,白翊整個人都炸毛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下一秒男人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白翊一愣,他的身體還維持著被牽製的尷尬姿勢,可牽製他的人卻以一個慵懶的姿勢斜倚在門框上,反應過來後當即從沙發上爬起來整理好衣服。


    沉默蔓延開來,希爾維森臉上始終是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白翊完全不知道怎麽麵對他!他們不在一個水準上,不論力量還是氣場,這種差距導致他隨時都處在被壓製的弱勢。


    思維世界內,小白隊長把自己上一世熟練運用的鎖喉擒拿、各種軍械都在某少將身上用了一遍。


    劇烈的大腦波動絲毫不差的傳入希爾維森意識中,後者被對方亂七八糟的詭異思維逗得笑出聲。白翊猛地抬起頭,才意識到有關純血血族可以閱讀思維的問題,白淨的臉頰刷的紅了。


    “作為一個人類這樣算不錯了,”希爾維森中肯評價,“等你做到那些的時候我們倒是可以來試試,不過你輸了的話……”手指交疊,指節哢嚓作響,少將揚了揚下巴笑而不語。


    少年吞了吞口水,腦袋裏閃過無數種變態到極致的懲罰措施。


    “你想的那種也會有。”希爾維森肯定道。


    白翊:“……”


    小白隊長抱著腦袋內心在咆哮!他怎麽會想那種東西!真是瘋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腕上的通訊器閃了閃,希爾維森把注意力從某個糾結的少年身上收回來,按下語音接通,安琪拉的聲音立刻響起來,“hi,boss~和您的新血袋玩的還愉快麽?那個還小家夥還能下地麽?差不多該穿衣服了哦~血檢沒有問題,飛行器充能完畢,咱們該回家啦~”


    “……”白翊恨不得衝過去把那玩意兒吃了。


    希爾維森斜睨著那張表情精彩變化的臉,心情愉悅地問道:“斯諾的聯絡器怎麽在你那兒?”


    “哈哈~那家夥頸椎被我扭斷了,還沒醒過來!”


    “呃……溫妮上尉,去……幹了她……”


    “是,中校!”


    “啊啊啊啊,溫妮不要啊!我的手指!次奧——!”


    按斷通訊,梵卓少將解鎖控製節點,房門劃開,“走了,帶你回家。”


    那人半側著臉,柔滑的發絲垂落著,光影交疊在他身上投下一層明明暗暗的色彩。白翊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這個簡短的句子帶著莫名的熟稔感讓他瞬間有些失神。


    四百年前他的父母都是高級生物醫學博士,病毒爆發時他們被聯盟保護在基地最內部,進行疫苗的相關研究,出最後一趟任務時他已經兩年多沒見過他們了,而這一世他沒有家……


    ——他卻要帶他回家。


    基地艙門開啟,飛行器垂直上升,引擎爆發出巨大的轟鳴,掀起澎湃的熱流。經過數百年的演變,城市荒廢變為叢林中灰色的群落。白翊單手撐著舷窗,夕陽下瑰麗的世界仿佛從天堂降至人間。


    濃鬱青翠的叢林,穿行著受病毒感染變異的動物,但再一次看見白翊隻覺得感慨萬千——這個真實的、讓人又愛又恨的世界啊!


    前一排一直在注意他的女特戰隊員走過來在旁邊坐下,伸手一拍。看似隨意的動作卻帶著恐怖的力道,白翊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板上,領口一緊被對方從後麵勾住,輕輕一帶,他整個人向後一仰撞上兩個渾圓柔軟的物體。


    “哎呀,真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忘記你是人類了。”甜美的女性嗓音,對方嗤笑著道歉。


    希爾維森坐在最前排閉目養神,斯諾在他旁邊用便攜式全息光腦編纂文件,安琪拉受氣包似的縮在角落裏緊緊握著自己的中指,三人對後麵的動靜完全置若罔聞,而飛行器內的其他隊員則不懷好意看了過來。


    白翊上一世活了25年,最後接觸的異性是軍事學校內和男人一樣彪悍的女博士們,後麵這類尺寸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在看什麽呢?”溫妮摟著白翊,胸部緊緊貼著他,作勢往舷窗外望了望,餘光滿意的看到少年的耳垂泛起血色,“你真奇怪,以前我們帶回來的幸存者一般隻會打哆嗦,和死人沒什麽兩樣,你居然還有興趣看風景。”


    少年純黑的眼底微微動容,雙唇抿緊,指尖觸及玻璃在舷窗上輕輕刮過,似乎想去觸摸外麵那個鮮活的世界,“這大概就是死人和死過一次的人的區別吧。”


    埋頭打字的斯諾手指停下,身邊的希爾維森緩緩睜開眼睛。


    “哈?”溫妮啞然失笑,懲罰似的揉亂白翊的頭發,“小鬼,你才多大,一次轉移事故而已,死過一次這種事還是等你從軍事學院畢業加入特戰隊以後再說吧。”然後她曖昧湊過去,“姐姐願意給你提供基因樣本哦~”


    白翊疑惑地回過頭去,女子精美的容顏刹那近在眼前,眼尾一枚淚痣嫵媚流轉,然後她非常八卦地瞟了一眼自家隊長,“告訴姐姐,過去那兩天我們boss都對你做什麽啦?”


    生悶氣的安琪拉耳朵一動瞬間來了精神,虛影一閃擠在另外一邊,胳膊肘往白翊肩上一搭,“快說快說,會不會很凶殘?我們出來半個月了,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啊!他是不是拿你發泄了兩天?!”


    “……”被兩個女人夾在中間的小白隊長,“你、你們在說什麽?!”


    “你該不會一開始就被|幹昏了吧?”安琪拉失望的晃著腦袋,火紅的馬尾跟著甩了甩,然後埋怨的朝隊長抱怨道:“boss你太過分了,都不知道溫柔點!”


    整個機艙的人都笑起來。


    臉上窘得掛不住了,白翊怒道:“我跟他什麽都沒有好吧!”


    “騙誰~”安琪拉嘖嘖搖頭,“boss總不能無聊到看了你兩天吧?”


    白翊脫口想說‘他就是這麽無聊’,下一秒身體下意識繃緊,冰冷的氣息驟然靠近,視線裏憑空多出套著軍靴的修長雙腿,視線上移最終落盡那雙水藍色的瞳孔內,白翊吞了吞口水,那句話生生卡在了嗓子裏。


    把少年拉進自己懷裏,那一刻希爾維森影帝附體,指尖挑起少年削尖的下巴,眼底的戲謔笑容退去,神色認真,甚至含著關切自責的意味,“這兩天委屈你了,以後我會溫柔的。”


    一道天雷劈下,白翊差點魂飛魄散:“……”


    兩個八卦的女隊員先是一愣,繼而笑作一團。


    白翊扶著額角歎氣,重生不足72小時,他感受到了來自新世界的惡意。


    八小時後,飛行器減速,緩慢駛入地下世界的艙門。


    弦窗外經曆過短暫的黑暗,天光亮起,沒有一絲一毫過度的時間,人類費時百年鑄造的地下蜂巢內,一輪初升的人造太陽正從東方升起,白翊不可置信的看著窗外的世界——那是久違了的、沒有喪屍和殺戮的安全地帶,帶著億萬年來來巋然不動的古老質感,就像神把世界原封不動的保存了下來。


    ——他曾希望自己早生百年,以換取一個平凡安寧的世界,而這個願望竟陰差陽錯的四百年後得以實現,盡管它隻是人為構築的虛偽安寧,盡管它難以取代自然做到盡善盡美。


    ——to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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