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舞陽沒有立刻追問細節,而是沉默了下。


    宋青羊一夥人在造神計劃和萬寶錢之間選擇了發行貨幣,這就解釋了相當一部分原因了。


    萬寶錢的風險有目共睹,一旦失敗遭遇掣肘,所帶來的的後果對於萬寶行是災難性的,到時抽檢遍布北地,宋青羊更是會被人人喊打,孫榕的青虹宗戰略也會失敗,連鎖反應下惡果回想滾雪球一樣影響到所有人。


    就算是這樣,宋青羊還是選擇了這麽去幹,而不是選擇速成的造神法。


    隻有一個原因能夠解釋這個問題,那就是造神所帶來的風險更加龐大,大到連膽大包天的姚霍霍都感覺無法接受。


    “你們還有更多的事情瞞著我。”王舞陽有些不痛快,押了一口酒,對姚霍霍說。


    “是麽?哪件事?”姚霍霍油腔滑調地顧左右而言他。


    隻是這時候裝傻已經晚了。


    “一件一件的說,就從你們的動機開始說起,”王舞陽盯著他的側臉:“你們說孫榕要在青虹宗上位,不得不上,不上不行,為什麽?為什麽不上不行?”


    是的,若是別人為了權欲而在宗門造反的話,王舞陽隻會感歎這人的可笑,隻有在孫榕想要這麽做的時候,他才會支持。


    但是還是不對,僅僅是為了下克上,萬寶錢的資金就足以應付了,甚至綽綽有餘,風險利益有些不對等。


    王舞陽甚至可以想象孫榕的計劃,估計是宋青羊小時候搞得大爆竹的再放大版,用巨量的材料堆砌在護宗大陣之類的陣法上,做好手腳大家一起上天,和太陽肩並肩。


    孫榕的想法王舞陽無從評價,但是手段有些…酷烈了,連造神這種事情都曾經認真考慮過,這絕對不是單單為了造反,簡直就像是有深仇大恨一般。


    姚霍霍聽見王舞陽的問話,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醞釀措辭:


    “王兄加入我等,真不知道是福是禍。”一向樂天的他竟然歎了一口氣:“王兄應該記得宋會首說過:‘青虹宗將在十年後的血魔戰爭中重新洗牌’。”


    “我記著呢。”王舞陽點頭。


    “那王兄以為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姚霍霍從一個奇怪的角度提出疑問。


    王舞陽皺了一下眉頭:“……可能是…青虹宗會在應對戰爭中傷亡慘重?”


    “萬年一次的血魔戰爭,讓真界和血妖魔界都互相學習了很多,其中最不應該讓血妖魔學去的,當屬兵者詭詐之術了。”


    什麽意思?——王舞陽不明白他想說什麽。


    “別說血魔戰爭這種兩界這種生死大戰了,就是商會之間也是經常互相埋釘子、下鉤子,互通有無。”


    王舞陽瞪大了眼睛,想到一個可能。


    姚霍霍轉過頭來,看到王舞陽的表情。


    “啊!王兄想到了,所謂的青虹宗上層洗牌,並不是孫小姐妄圖殺生上位,而是你不去上位別人就要來殺你了。”


    真的是這樣!和王舞陽預想的一樣,青虹宗上層,其實被血妖魔們策反了,這顆種子就要在十年後的戰爭中發芽收獲了。


    孫榕不知如何洞悉了這一點,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決定反抗,以圖在未來十年內阻止這場陰謀。


    “孫小姐真乃女中豪傑,她本來可以不管不顧置身事外,但是還是決定擔下這一切,”姚霍霍很是感慨:“我與宋會首都受恩於孫小姐,且事關真界生死,也摻和進這趟渾水裏麵了。”


    這個答案讓王舞陽沉吟了好一會兒,這個答案才符合他對孫榕的想象,那麽一位剛烈的女修,泰山崩於眼前的時候隻會選擇拔劍迎難而上。


    “成神計劃是怎麽一回事,普通商會為什麽可以搞到成神法這種東西?”下一個問題。


    “這個就難以回答了,大概是千年以前開始,光明教開始大舉在北境布局,北境的宗門勢力分散,等到宋會首在北地成名的時候,光明教的人竟然主動上門接觸,把當年大日神主證道的手劄辛密送給了宋會首。”


    王舞陽一臉懵逼,姚霍霍被他看得發毛。


    “你別這麽看我,那些光明教的人做事神神道道的,我也不明白他們在算計著什麽。”


    “唉……”王舞陽發現自己最近老是歎氣:“成神法到底有什麽風險?”


    “恩…風險很多,”這時的姚霍霍倒是一臉凝重:“光是證道理念和玄門不同這一點就相當讓人頭疼的了,運氣不好剛剛有點勢力就可能被絞殺,但這算不了什麽,讓宋會首和孫小姐放棄成神還是有別的原因。”


    “也對宋丫頭那麽瘋的一個人,怎麽會害怕宗門絞殺。”


    “對的,宗門間的征伐還在其次,隻是真界所有的玄功走到最後都會與自身理念想合,與真界法則相合,王兄可有想過神道走到最後合的是什麽道麽?”


    王舞陽想到老曲頭說過的話,回了杜驍俊一個字:“借?”


    “正是,神主和信徒相輔相成,成神的精粹都是來自於信徒的靈昧,到最後誰也不能確定成神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當初的自己。”


    若真是如此成神合道之時便會失去自我,成為泥塑木偶,太可悲了,當中的付出了代價也不一定能得到回報,用凶險二字都難以形容。


    “那老曲頭是怎麽回事,一副天天生悶氣的樣子。”王舞陽想起了莫名其妙發怒的老曲頭。


    “連老曲頭的本名我都不知道,問我也沒用,生氣可能是因為年事已高,下麵再舉不能了?具體的你不如直接去問老曲頭自己。”


    姚霍霍打了一個哈哈,滿嘴黃腔,這個玩笑開得相當尷尬,王舞陽還在考慮是否要走神道的事情,沒有理他,兩人相顧無言。


    沉默的時間太長了,等到姚霍霍都有些坐不住的時候,王舞陽終於開口:


    “我決定還是走神道。”他還是做出了決定。


    “噗!敢情我費了半天口水也沒勸動你?”姚霍霍把嘴裏的酒水全都噴出去了,一臉無奈的看著王舞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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