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埋在旅館下的所有人被救起來後, 除了玄隱以外, 大都傷的不重,最多住幾天院就可以了,有幾個甚至是毫發無傷。


    “你說什麽?!少主得轉入加護病房?!什麽意思?!”衝矢昂臉色鐵青的開口——這次地震, 他和gin都隻是受了點小傷而已。


    “昂少爺,藤原少爺的頭部被重物擊中, 如果過了二十四小時的危險期,才能轉入普通病房。”醫生輕聲解釋道:“不過藤原少爺身體的底子強, 能平安過危險期的幾率非常大。”


    “我知道了, 你先下去吧。”衝矢昂的臉色很是難看,沉吟了很久,才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我不希望關於少主的消息有一點泄露出去。”


    “是, 昂少爺。”


    這時, 走廊的另一頭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右手上打著吊帶的少年滿臉焦急的跑了過來:“玄隱怎麽樣了?”


    少年的臉色寫滿了疲憊, 還隱隱有些後怕, 再加上穿著病服,幾乎可以說的上是狼狽了,一點也沒有往日華麗的模樣。


    “跡部少爺?”衝矢昂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壓下心底的敵意,盡量放緩口氣:“少主沒事, 跡部少爺還是先回去養傷吧。”


    剛才他已經知道了,少主之所以會傷的那麽重,就是為了這個跡部景吾, 要不是因為他,少主在第一時間內就能逃出來——就算逃不出來,少主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因為為了救他,而自己被天花板上掉下來的石塊砸到後腦勺,至今昏迷不醒。


    “沒事?”跡部明顯不相信:“那我能去看看他嗎?”


    “不必了,跡部少爺。”衝矢昂推了推眼鏡,掩去了眼底一閃而逝的銳利之色:“我已經致電給跡部財團的負責人,相信他們很快就會到了。”


    “本大爺想去看看他。”跡部的口氣陰沉了幾分,直直的回望衝矢昂的眼睛,氣勢攝人。


    衝矢昂微微怔了怔,眯眯眼也睜開了一些,似乎沒想到一個年僅十八歲的少年會有這樣的眼神和氣勢。


    “少主在加護病房,你不能進去。”gin突然淡淡的開口,平靜的語氣和低垂的眼眸讓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加護病房?!”跡部的身體晃了晃,臉色霎時慘白——玄隱的傷……已經嚴重到要進加護病房了嗎?!


    “他,他在哪個病房?”跡部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底翻滾的思緒,嗓音沙啞的嚇人:“我去……看他一眼就好了……我不會進去的!”似乎看出了衝矢昂想要拒絕,跡部連忙解釋道:“隻看,隻看他一眼就好了……”


    “……跟我來吧。”衝矢昂神色複雜的看了跡部一眼,輕輕的呼出一口氣,轉身往電梯間走去。


    跡部抿抿唇,頓了一下,還是跟上了衝矢昂的腳步。


    跡部跟著衝矢昂,緩緩地走到了加護病房的門口,隔著透明的玻璃正好能把裏麵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纖細的少年靜靜的躺在床上,銀色的長發有些紛亂的披散著,身上插滿了各種的儀器,精致的麵容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那昔日何等強大的少年,此時竟脆弱的如同玻璃娃娃一般,仿佛一碰就會碎了。


    跡部的嘴唇都快被他自己給咬出了血,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上左胸,感覺著心髒的絞痛,讓他有些怔然和惶恐。


    這時,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急匆匆的走了過來,湊到衝矢昂的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麽,讓衝矢昂的臉色霎時難看了起來。


    “我看看。”衝矢昂從那個男子的手裏拿過一張報紙,隨意掃了一眼,臉色鐵青:“那些人都是幹什麽吃的?!”


    “昂少爺,我們都警告過了,沒想到這家小報社的膽子會這麽大!”男子的眼中也劃過了一抹怒意:“而且據說這個消息是藤原朔透露給他們的!”


    “那藤原朔呢?!”gin冷冰冰的開口,眼底殺意彌漫。


    “屬下已經派人把他看管起來了,就等著少主醒來後再做決斷。”男子恭敬的欠了欠身,低聲道。


    “明天早上十點之前,讓這家報社倒閉!”衝矢昂冷冷的把報紙甩到了地上:“不過還好,這家報社不是很有名,買的人也不多,不必擔心引起恐慌。”


    跡部瞥了一眼被衝矢昂扔在地上的那張報紙,上麵有一排醒目的大字“藤原財閥總裁去大阪遊玩,遇上地震,至今還未脫離危險期”!


    “昂少爺,這是藤堂集團旗下的一間報社……”男子頓了一下,輕聲道:“如果我們對這間報社下手的話,那就要跟藤堂集團完全站在對立的方向了……”


    “哼!一個連前二十名都沒進的小企業,怕他們做什麽?”衝矢昂冷笑一聲,眼眸張開,露出了嗜血的光芒:“既然敢明目張膽的跟藤原財閥做對,那就要有承擔後果的準備了……”


    “是,昂少爺。”男子的語氣多了一絲興奮之意,眼中也閃過了一絲殺意。


    跡部抿抿唇,眼中劃過了一絲疑惑之色——聽這個人的口氣,他在藤原財閥的地位極高,像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但是,以前怎麽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他?而且就算是暗衛首領,也不能像他這樣在主子昏迷的時候領導整個集團啊?


    不過跡部現在的全部心神都放在玄隱的身上,這個疑問隻是在腦海裏轉了一圈而已,很快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跡部在加護病房外站了很久,最後到實在撐不住了,才在忍足的勸解下回到病房去休息。


    “跡部,你覺不覺的你很不對勁?”忍足的眉頭皺的死緊,失去了眼鏡遮擋的眸子裏閃現出了淩厲的神色:“你現在哪還有一點冰帝之王的樣子?!”


    “玄隱現在生死未卜,我還要那所謂的形象幹什麽?”跡部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聲音裏帶著幾絲煩悶之意。


    “跡部,藤原在你心裏的位置……太重了。”忍足的眼中劃過了一抹複雜之色,難得的正經了起來。


    “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哪!”跡部輕輕的歎了口氣:“要不是他,估計現在躺在那加護病房的人就是本大爺了……”


    “救命恩人嗎?”忍足眼中的複雜之色更重了:“跡部,你還沒發現哪?”


    “什麽?”跡部疑惑的抬起頭。


    “……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忍足歎了口氣,站起了身子:“我不覺得……你對待你的救命恩人會是這種態度。”


    跡部顯然是聽懂忍足的意思了,定定的望著他的背影,指尖深深的陷到了手心裏。


    他不是傻子,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這幾年在忍足的耳濡目染之下,對於感情的事也懂了很多的。如果是其他人,就算是忍足他們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的話,他也隻會著急,而不會心好像被捅了一刀似的痛……


    啊嗯,沒想到他跡部景吾居然會喜歡上一個男人?!跡部輕歎一聲,走到窗邊,居高臨下的看著窗外的景色,良久,唇角浮現出了一抹笑意——真是……不華麗呐!


    不知道過了多久,病房的門被再次打開,忍足麵色淡漠的走了進來,臉上又重新配置了一副眼鏡。


    “想清楚了?”看著跡部輕鬆的神色,忍足淡淡的彎起了唇角:“既然想清楚了……那就去告白吧,藤原已經醒過來了。”


    “玄隱醒了?!”跡部一愣,臉上隨即浮現出了一抹濃濃的喜色。


    “唔。”忍足淡淡的點了點頭:“不過,你可要想好了。”


    “……想好什麽?”跡部微微皺起了眉頭:“你這兩天說話怎麽總是這樣雲裏霧裏的?真不華麗!”


    “有嗎?”忍足輕笑一聲:“我倒覺得我說的很清楚……跡部,你要知道,你們都是男人,如果藤原接受了你的話……現在這世界上的醫術可還沒有高到能讓男人生出孩子來。”


    跡部的神色一緊:“生孩子?那是多少年以後的事了?”


    “多少年以後?”忍足無奈的彎了彎唇:“跡部,你和藤原都是家族裏的獨生子,如果你們在一起……光是跡部爺爺和伯父伯母的那一關就過不去吧?”


    跡部的神色更冷了幾分,沉默良久,才淡淡的開口:“我先去看看玄隱吧。”


    忍足輕歎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跟在跡部的身後走出了病房的大門。


    vip病房裏,容貌絕美卻氣質清冷的少年麵無表情的坐在床上,一群黑衣人恭敬的站了一屋。


    “你說……我是為了救跡部而受傷的?”少年的聲音不大,卻帶著濃濃的壓迫感,讓那些黑衣人又把頭低下了一些。


    “是的,少主,您不記得了嗎?”gin微微皺起了眉頭。


    “跡部……是跡部財團的繼承人跡部景吾嗎?”少年淡淡的挑了挑眉:“我和他不熟。”


    卻不知嗎,這句話在門外少年聽來,是怎樣的一個晴天霹靂。


    “少主,您……”衝矢昂臉色微變:“快!快叫醫生!”


    一陣兵荒馬亂過後,醫生得出的結論是少年失憶了。


    “怎麽可能?!”衝矢昂的臉色陰沉至極:“少主明明還記得我們!”


    “昂少爺,您到辦公室來,我再詳細的告訴您吧。”醫生有些複雜的看了麵容冷漠的少年一眼,輕歎出聲。


    “選擇性失憶?”衝矢昂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可是少主確實還記得在冰帝上學時的情景啊!還有冰帝網球部的那些人,他全都記得。”


    “怎麽說呢?”醫生似乎有些苦惱:“這樣說吧,昂少爺,您發現沒有,藤原少爺記住的,全是一些陰暗麵,但是像那些快樂的場景,他卻忘的一幹二淨了……不,也可以說是沒有忘記,他可能在腦海深處還記得這些場景,但卻下意識的排斥……”


    衝矢昂聽糊塗了,有些不耐的打斷了醫生的話:“照你的意思,是不是少主雖然還記得那些畫麵,卻不認為這是在自己身上發生過的,就像是在看別人演戲一樣?”


    “對!就是這樣!”醫生長長的鬆了口氣。


    “這是……人格分裂?”衝矢昂疑惑的睜開了雙眼:“可是以前沒聽過少主有這個病啊……”


    “不,不是人格分裂。”醫生又苦惱了起來:“昂少爺,您應該知道,人的大腦詭秘莫測,我們現在的醫學還不足以把它研究透,所以我想藤原少爺這樣,應該是大腦裏的血塊壓到某一個神經了……從而導致他變成了現在這樣……不過不用擔心,隻要血塊融化了,那就沒問題了。”


    “是不是因為血塊壓到神經的緣故,少主雖然記得那些事情,但對那些事,那些人的感情卻全部沒有了?”衝矢昂沉吟了一會兒,有些不確定的開口。


    “昂少爺說的很對。”醫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神情變的輕鬆起來:“不過也不排除是藤原少爺自己在潛意識裏排斥那些快樂的事……這才逼著自己忘掉對那些事,那些人的感情的……”


    “排斥快樂的事?怎麽可能?!”衝矢昂皺緊了眉頭:“一般人應該隻會在潛意識裏排斥痛苦的事吧?”


    “一般人是這樣的沒錯。”醫生的神情嚴肅了起來:“但是,如果那個人自從一出生,就生活在冷漠,黑暗中,在他已經習慣這樣生活的時候,突然接觸到了光明的世界,會極沒有安全感的……他會在潛意識裏害怕他的那些朋友們知道他的過去,從而再把他打入到黑暗的世界裏,久而久之,就會對平靜幸福的生活在潛意識裏產生一種排斥感和厭惡感,希望自己可以忘掉這樣的日子,那麽,即使再次回到黑暗中,也不會有什麽傷心難過的情緒了……”


    “所以,昂少爺,這次的地震,應該是藤原少爺想忘掉那些生活的一個契機……”醫生見衝矢昂低著頭不說話,輕輕的歎了口氣:“就像一直生活在光明下的人會恐懼黑暗一樣,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同時也會對光明產生恐懼之感……”


    “那照你這麽說,少主不是失憶了?”衝矢昂淡淡的打斷了醫生的話。


    “不,他隻是忘記了那些感情而已。”醫生沉吟了一會兒,堅定的搖了搖頭:“昂少爺,如果不能徹底的消除藤原少爺對‘光明’的恐懼感的話,那麽即使他大腦裏的血塊消失,那些感情也不會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我知道了,少主隻是不相信那些感情……是嗎?”衝矢昂推了推眼鏡,沉聲開口。


    “也可以這麽說。”醫生讚同的點了點頭:“所以……這應該是算……心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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