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被當眾腰斬的消息傳到三川郡,李由泣不成聲,發誓此生將與秦國勢不兩立,當即發布討秦檄文昭告天下。


    不日,李由點齊兵馬,當眾曆數秦王罪過,全軍上下同仇敵愾,氣勢震天,正準備誓師伐秦。


    就在此時,李由派去聯絡犬戎的士兵回來報告說,犬戎不知何時早已全部撤走,李由一聽頓覺眼前漆黑一片,幾欲昏倒,口中不禁喃喃道:“怎麽會這樣?我和犬戎早已結盟,怎麽會生此變卦?”


    原來陳翔早與犬戎首領約定,設計騙取李由信任歸降,等鹹陽那邊誅滅李斯一族後,便迅速撤兵回草原繼續與王賁部糾纏,剩下事情都交給陳翔處理。


    秦王聽到李由舉兵造反的消息後暴跳如雷,大殿上急問何人可帶兵剿滅,一眾大臣均無人敢言。


    此時剛剛接任丞相的趙高突然出列奏道:“當下我大秦正值多事之秋,李信將軍遠在燕地,並正著手準備伐齊事宜無法脫身;王賁將軍此時也正與犬戎激戰正酣,無暇顧及三川戰事。”秦王聽罷大怒道:“難道我大秦就沒有其他良將了嗎?難道我大秦就任由那亂臣賊子胡來嗎?”說完秦王便把目光投了正半眯著眼的呂不韋。


    呂不韋揉了揉略顯惺忪的雙眼,顫悠悠地說道:“臣年事已高,近來常感身體不適,恐怕不能像以前那樣輔佐大了。”說完便又顫悠悠地回到原地。秦王環顧四周,大殿依然是死寂一片。秦王無奈,隻得宣布退朝,帶著滿腔的怒火就去華陽宮找趙姬商量。


    秦王到得華陽宮,趙姬見他悶頭不語,知其又有什麽不爽之事,便擯退左右,親自端上一杯參茶奉上,秦王接過喝完,趙姬問道:“大王今日為何事如此煩惱,可否說與臣妾聽聽?”


    秦王放下茶杯,起身悻悻說道:“反賊李由猖狂,竟敢舉兵造反,我大秦正值用人之際,可是朝中盡是一群隻求自保的蠅營狗苟之徒,就連呂相國都要置身事外,寡人真是痛心至極啊。”


    趙姬聽罷並沒言語,而是起身前往後室取出一個木盒,將木盒端到秦王近前,打開木盒,從中取出一片布帛,上麵字跡清晰可見。秦王一看便認得此物,這布帛正是當年出逃趙國時自己寫給呂不韋的誓書。


    趙姬緩緩說道:“這幾年大王如何對待呂相國,大王心裏應該清楚。呂相國悲痛欲絕,遂將此誓書交於臣妾,他說既然大王已經生疑於他,他也不必再留此誓書,就將此書物歸原主,交給我夫婦二人自行處理,自己回去頤養天年,再也不去過問朝中之事。”


    秦王聽罷當即麵紅耳赤,羞愧難當,連連說道:“是寡人有負於相國啊。”秦王當場決定今晚便要親自去呂府登門拜訪,並將此誓書再交還給他。


    是夜時分,趙姬陪著秦王身著便衣一同前往呂府,呂不韋早已帶著太子嬴思康在大門外恭候。


    到得門前,呂不韋和太子跪拜行禮過後,趙姬忙不迭地拉過太子噓寒問暖。


    秦王看著白發蒼蒼的呂不韋,心中不由一酸,便走過去緊緊握住呂不韋的雙手問道:“兄長近來可還安好?”呂不韋忙答道:“有勞大王記掛,臣一切安好。”說完忙請秦王入內就座。


    此時府內早已備好美酒佳肴,秦王坐定,忙招呼呂不韋坐到自己身旁,呂不韋再三推辭,秦王不肯,隻得從命。


    待呂不韋坐下,秦王便拿出布帛塞到呂不韋懷中,說道:“寡人這些年來有些利令智昏,竟然做出許多糊塗事來,還望兄長不要介懷。這封誓書是寡人當年親筆寫就交於兄長,如今誓言猶言在耳,兄長怎能置寡人於不義呢?”


    呂不韋連忙說道:“臣不敢,這誓書隻是當年一時激憤之事,當不得真,故此臣才將此書交還王後。”秦王聽罷激動地說道:“寡人一言九鼎,豈可出爾反爾。況且兄長之大恩,寡人縱死難報,如今兄長要毀棄誓言,難道要與寡人恩斷義絕嗎?”


    呂不韋聞言慌忙跪下說道:“大王言重了,呂不韋誓死願為大王效勞分憂,絕無二心。”秦王連忙扶起呂不韋入座,笑道:“有兄長此言,寡人心安矣。”說完便親自端起酒杯遞於呂不韋說道:“希望兄長能像當年那樣提攜寡人,幫助寡人平定天下。”呂不韋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秦王大喜,遂再舉杯相邀,兩人你來我往,好不親切。


    酒至半酣,秦王拉著呂不韋問道:“三川之事相國可有良策?”呂不韋定了定神說道:“早朝之上,臣怕大王猜忌,故不敢多言,如今大王再次問起,臣不敢不說了。”秦王喜不自勝,忙道:“寡人就知道兄長必有良策。”呂不韋繼續說道:“眼下確有一合適人選,校尉章邯自西征犬戎以來,驍勇善戰,屢立戰功,當為不世之將才。況且此人常年駐守西北邊陲,對西北邊防極為熟悉。若能派他前去,勢必可以收到奇效。”秦王聽罷狂喜不已,當即命人草擬詔書,升章邯為中郎將,令其統率十萬精兵前往三川郡討伐李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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