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 謹接到了韓學軒的電話, 說是有些事要當麵談談。這男人也真夠惡心,地點訂在他的家裏,分明是沒安好心擺下了場鴻門宴。自然是不能讓謹答應, 最後交涉再三,訂在了上島咖啡。


    我和謹到達的時候韓學軒已經拿著小杯在那裏細品了, 看到我來了,他有些意外。估計是我的兩腳讓這家夥耿耿於懷, 一見到我自然是沒好氣。


    “杜謹, 幹嘛還帶人來?”韓學軒沒有站起身,斜著眼睛質問。不再像上次一樣文質彬彬,而是充滿了痞子氣。


    “韓學長, 鑒於你有家庭暴力的前科, 我想,這是必要的!不過公共場合, 我想您也是個有身份的人, 你不會做自毀前程的事吧!再說,有我在,我的腿功可是從小在部隊練的,您最好放尊重了!”我笑了笑,讓謹坐下。


    韓學軒不滿的看了看我, 嘴角一絲諷刺的笑意。“服務員,再來一杯極品藍山!”


    “不好意思,韓學長, 不用您破費。上島的極品藍山是讓那些沒大腦的人花錢喝虛榮的!”說完,我向走過來的服務員說:“麻煩您,給這位女士一杯巴西咖啡,加二分哥倫比亞豆。另外,一壺鐵觀音,放在那邊的桌子上!”


    沒理會韓學軒,隻看了看謹。看得出她眼底尚存的一絲忐忑。指了指旁邊的座位,謹點了點頭。


    別說謹忐忑,讓謹獨自麵對韓學軒,我內心也尚存一絲忐忑。幾日以來方方麵麵也了解了不少,這韓學軒真的不是個正人君子,和他打交道,尤其又是正麵交鋒,是該小心謹慎些。


    掏出手機,坐在那裏玩遊戲,時而看看謹那桌。兩人的話不多,大部分時間是謹在聽,韓學軒在說。看得出韓學軒又拿出了自己咄咄逼人的氣勢,而謹若有似無的笑也顯示出了她內心的慍怒。


    如果不是因為揚揚,我想謹是不會坐在這裏和韓學軒談話的。這樣的一個場景,似乎有些殘忍,兩個相愛的人一旦不愛了,就變得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難怪謹會恐懼。不管換做了誰,經曆了這樣一場真實漸變成的謊言和傷害,都會對愛絕望吧。


    韓學軒,坐在遠處審視著這個人。金屬框的眼鏡,鄂爾多斯羊毛衫,西褲,皮鞋。一切都現實了這應該是個有修養和身份的人。文學學士,在這個大學生多如牛毛的時代,學士已經不算什麽。但畢竟是個專業搞文學的人,自然是對國學涉足頗深。舉止間,看得出他也想作出一副儒商的模樣。隻可惜,他骨子裏缺了那麽點最基本的人性和誠實。無名指間是一枚指環,有些耀眼。不知道謹看到這枚指環會不會感慨良多。韓學軒,我又有點羨慕這個男人,畢竟他得到了謹的第一次愛情,謹的愛,是我願意傾盡一生去得到的。有些不甘,為何我要比他晚生那麽幾年。想想覺得自己好笑,其實,若不是韓學軒,我和謹也許更是兩條平行線。這世間的事,是是非非,曲折離散,又有幾人知道。


    正想著,突然看見韓學軒站了起來,一把將桌子上的煙灰缸摔在地上。看得出是個大力的行為,無辜的煙灰缸被摔的粉碎。幾個服務生走了過來,有些不知所措。


    謹依舊麵不改色,她的表情告訴我,對於對麵的這個男人,她已經失望的徹底。


    開始的時候還拿著茶壺和小杯一個人慢慢地喝著。看到這樣的情況,我坐不住了。


    拿起茶壺慢慢的走了過去,謹看著我一步一步的走過來,待我走近了,轉過臉,看著窗外。


    “韓學長,幹嗎發這麽大的脾氣啊?”我笑了笑,把茶壺放在桌上。韓學軒大概是怕我不計後果的在這動手打他,下意識的咳嗽了幾下。


    “杜主任,韓學長怎麽了?有點嚇人啊!我可膽小,這把我嚇壞了怎麽辦啊?”我拍了拍謹的肩,示意她往裏坐一點。


    坐在謹的旁邊,靠在靠背上,輕輕地拍了一下謹的腿。


    “韓學長喜歡喝茶嗎?”我把茶壺拿起來,舉了舉。


    “很少喝!”韓學軒調整了一下狀態,一臉溫和。


    “哦,這樣啊,我還想改天約韓學長品茶呢!這上島不行,茶不夠好!我知道步行街那有一家茶莊,環境不錯,茶好,絲竹悅耳,要說韓學長今天心情不好,這咖啡廳的環境,也有影響!”


    “是嘛?周學妹對茶有研究?”韓學軒笑著看看我。


    “研究談不上。不過那家茶莊真的挺好的。叫什麽名字來著?”我歪著腦袋想了想,“哦,紫軒茶莊!看這名字,多雅!”歪著腦袋看了看韓學軒的反應,這紫軒茶莊的老板,正是這人。


    “哦,是嘛!”韓學軒點了點頭,目光沒有剛才那般柔和了,夾雜了一些不友好的東西子在裏麵。


    “是啊,那天我還聽說這茶莊被稅務局的查了,說是□□還是啥的有問題,好像是要罰款吧!記不清,我這人啊,喝喝茶,聊聊天,會會朋友,走馬鬥狗的還行,你要說正經的國事家事天下事,我周銘是狗屁不是!”


    坐在我身邊一直沉默的謹突然笑了,拿起咖啡抿了一口。


    “呦,你看,杜主任都笑話我了!跟你們正經學文學的人相比啊,我周銘也就是個附庸風雅。也是,從小就在部隊裏,看的都是腦袋上拍磚,韓學長看過嗎?部隊大練兵,那麽大的一個磚拍腦袋上那會是什麽滋味啊,哎!人民子弟兵不容易啊!”我拿起茶壺,沒用杯子,仰起臉,把茶倒進嘴裏。


    “周學妹,你說話能直接點嗎?”韓學軒被我的拐彎抹角弄的有些生氣。看到他生氣了,我反而有些高興。談判的時候,一旦一方動氣,必定方寸大亂,言多必失。


    “呦,你看,韓學長不高興了!其實韓揚這事,是杜主任不對!”我轉過頭看了看謹,板著臉說,“這兒子當初是協議好的,你不要!現在又想要,本來就不對嘛!”


    謹看了看我,皺了皺眉,又想了想,會意,瞪了我一眼。


    轉過頭看著韓學軒,這家夥現在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所以嘛,這韓揚是死是活應該交給警察處理啊,你說杜主任是個老師,又不是警察,這樣私底下交涉本來就不對嘛!所以我說,反正韓揚的驗傷報告已經在手裏了,就直接報案算了,是起訴啊還是怎麽警察怎麽調查啊,這都不是咱們的事,何苦多此一舉呢?你說是吧,韓學長!”


    韓學軒被我這迂回戰術說怒了,死死的握著手裏的杯子。


    “再說,韓學長也不差這一個兒子,人家不是倆兒子嗎?人家不怕!”


    “啪!”韓學軒把杯子在桌上使勁的頓了一下,瞪著我。


    “呦,我說錯了?哎,你看我,從小我爸就說我這張嘴討人嫌,你看,又把韓學長惹生氣了。要不這樣,韓學長,我這有個茶壺,你拿著!”我把手裏的茶壺放在韓學軒麵前,然後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我腦袋也在這,您別光摔盤子砸碗的,那是潑婦幹的事,您要是男人,您砸我,來,往腦袋上砸,砸出響來,砸出血了,我周銘給您叫好!”


    “銘兒!”謹有些怕了,拉了我一下。看謹的反應,這韓學軒也是有打架前科的主。今天這一下,他要是敢砸,他死定了。他要是不砸,他也沒氣場了。


    “來吧,韓學長,別客氣!我小時候練過拍磚,不過很多年沒碰了,您試試我這頭還硬不硬?”


    “你!”韓學軒有些不知所措,看著我。


    “砸吧,你他媽砸啊!”我突然吼了一聲,把韓學軒和謹都嚇了一跳。


    坐直身子,我笑了。


    “韓學長啊,你他媽還真是個男人。你老婆虐待你兒子,你不管。店裏有事,你不出頭。我周銘那一腳,你也不來報仇。現在給你機會了,腦袋伸過去你也不砸。你真男人,你就會夜黑風高的時候嚇唬你前妻,在公共場所摔東西嚇唬人。你是男人嗎?你就是個會縮頭的王八!”


    韓學軒的吹胡子瞪眼我沒理會,轉頭看了看謹,剛才的一下把謹嚇得不輕。突然有點後悔,剛才就不應該讓謹坐著,應該讓她先走。可是,她不在,有很多事會更說不清楚。


    “韓學長,我想問問你,你心是肉長的嗎?”把茶壺掂在手裏,韓學軒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他不敢砸我,但他知道,我敢砸他。


    “我身邊坐的,是你前妻。你年輕過吧,戀愛過吧,戀愛的時候美好吧!師大的校園多美啊,綠茵球場,四周一層一層的看台。那小路,湖,湖心亭,我想,我去過的地方,你也都去過吧!人一生最美的就是在最好的年齡能遇到一個自己最愛的人。大學裏,沒有生活壓力,沒有爾虞我詐,詩詞歌賦,山盟海誓。韓學長看起來儀表堂堂,這段年華一定沒虛度。”


    說完,我歎了口氣,真不知道,這段話是在讓韓學軒良心不安,還是我在自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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