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蘇憐如果醒來後得知的話一定會傷心或是暴怒,卻不想她竟然在牢中便自盡了。</p>


    後來蘇家聯合江家起軍,試圖推翻他。</p>


    可蘇父沒想的是,賀慕宴壓根不受毒蠱的影響。不僅如此,賀慕宴這麽一個自負的人卻選擇了使用計謀,使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p>


    之後,蘇家江家遭到滅九族的刑法,就此沒落。</p>


    “蘇憐!”</p>


    賀慕宴猛然驚醒,夢裏的情景在他腦海中回放,仿佛就在這短短的一夜,他經曆了別人跌宕起伏的一生。</p>


    賀慕宴的額前滲出冷汗,他試圖平靜地擦拭掉,卻發現手抖的厲害。</p>


    是夢嗎?</p>


    可為什麽卻這麽真實。</p>


    裏麵“蘇憐”的性格雖然與她大為不同,可其他的分明都一樣。</p>


    賀慕宴臉色有些難看。</p>


    他本來以為他身體裏的蠱是到九州城後蘇憐為了離開他才給他種下的。</p>


    可如果那個夢是真的的話,那蘇憐入宮後的一舉一動,對他的情意都是假的嗎,都是在蘇家的授意下的嗎?</p>


    不對,怎麽可能是真的。夢裏的那個蘇憐那麽討厭他,甚至於恨他,更是和入宮為醫的江平之相愛,懷上了他的孩子。但現在的蘇憐......</p>


    </p>


    賀慕宴隻覺得頭痛欲裂,一時間夢境與現實混淆,竟然有些分不清楚。</p>


    “陛下!”</p>


    似乎是聽到屋內的動靜,門外傳來女人焦急的聲音。</p>


    賀慕宴抬眸,聲音喑啞:</p>


    “進。”</p>


    隻見門被打開,顧雨穿著一身煙粉色的宮裝,施施然走進來。</p>


    她的身邊還跟著一個打扮詭異的女子,一頭銀白的頭發被高高紮起,用一根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長骨別住,泛著森白的光芒。臉被一張鷹頭麵具擋住,上麵雕刻著繁瑣奇異的文字。</p>


    身上穿著的是一身用布料堆砌的水墨色長袍,全身上下除了冰冷的黑白色再沒有別的顏色。</p>


    賀慕宴剛看到那個女子,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p>


    這個女子的打扮分明與夢裏那個巫醫一模一樣。</p>


    一時間夢境現實重合,這麽多的相似讓賀慕宴眉心一跳。</p>


    顧雨見他臉色不對,連忙湊上去嬌聲道:</p>


    “陛下,您醒了。”</p>


    賀慕宴這才注意到顧雨也在,皺眉道:</p>


    “你怎麽在這兒?”</p>


    一旁的周寧海連忙走過來:</p>


    “陛下,是顧姑娘救了您。”</p>


    賀慕宴眉頭皺的更緊:</p>


    “救了我?”</p>


    “是啊,陛下您之前昏迷不醒,氣若遊絲,宮裏的太醫都束手無策。但千鈞一發的時刻,顧姑娘為您尋來了這位名醫,為您治好了惡疾。”</p>


    周寧海臉上笑的像朵大菊花,他是發自內心的高興,陛下這些天身子一直不見好,直到顧姑娘過來後,卻見了大好。</p>


    雖然顧姑娘帶過來的這位醫師裝扮詭異,但著實是有奇效。</p>


    賀慕宴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沒有先前那種乏力的感覺了,喉間也沒有了那種時不時湧上來的腥甜感。</p>


    可他卻絲毫高興不起來。</p>


    “周寧海,你先出去吧。”</p>


    顧雨見狀,連忙貼過去:</p>


    “陛下,這位是白神醫,就是她治好了您的病。”</p>


    賀慕宴抬眸,隻見那裝扮詭異的女子嘴裏念了一串聽不清的咒語,旋即走近他身邊:</p>


    “陛下,您身體並非是病,而是有蠱蟲在您體內。我已經將蠱蟲取出,您之後不會再受此困擾。”</p>


    她的聲音有一種奇異的尖細感,賀慕宴聽著不由自主地皺眉。</p>


    “蠱蟲?”</p>


    雖然心裏已經有了猜測,但賀慕宴還是有些不死心。</p>


    “是的陛下,您體內的蠱蟲是以前種下的,已經在您身體裏有一段時間了,因此您才會一病不起。”</p>


    聞言,賀慕宴臉上的神色逐漸陰沉下來。</p>


    這一切都和夢裏一幕一樣。</p>


    究竟是巧合還是......?</p>


    顧雨雖然不懂他的臉色為什麽這樣難看,卻還是義憤填膺道:</p>


    “也不知是何等賊人竟然膽大包天,陷害陛下,當真是罪不容誅!”</p>


    賀慕宴沉著臉,雙目發紅。</p>


    “來人!即刻捉拿蘇貴妃回京,活要見人死要見屍!”</p>


    ......</p>


    天寒地凍的冰窟中,南清初將滿是冰霜的蘇憐輕輕放在冰床上。</p>


    蘇憐白著小臉,全身都在輕輕地發著抖,但南清初卻不敢將她喊醒,更不敢把她抱到更加溫暖的地方去。</p>


    因為母蠱被取出,她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一種需要用特殊方法維係生命的程度。</p>


    南清初歎了口氣,將一瓶又一瓶的藥液從喂進蘇憐口中。</p>


    但他也知道,即使這樣,蘇憐也活不過多久了。</p>


    因為母蠱在她身體根植太久,將它從她體內取出無疑是幾乎是將她身上的一塊肉生生扯下來。</p>


    可那樣怕疼的她,卻一聲不吭地承受住了一切,並在疼到昏迷之前還拉著他的手叮囑他,一定要盡快煉製藥物,喂江平之服下。</p>


    南清初眸光複雜地看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蘇憐。</p>


    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麽蘇憐可以為別人做到這樣。</p>


    就像爹和娘一樣,當年他們明明可以在一開始就在那些人體內下蠱,牽製住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君王,這樣即使他們後麵撕破臉皮,他們也可以讓他們瞬間發狂自相殘殺或死去。</p>


    可爹娘太善良,他們不願意這麽做,最後落得個四肢分離,頭顱被懸掛城牆直至風幹為止。</p>


    他們南氏一族明明是擁有最惡毒的蠱術,卻從不用它來害人。</p>


    可即使如此,世人怕他,旁人嫉它,他們明明隻是想守在這座城不參與外界紛爭,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善良的人未必會得到好報。</p>


    爹娘是這樣的選擇,蘇憐也是。</p>


    可他不想。</p>


    難道是他錯了嗎?</p>


    南清初的指腹劃過蘇憐慘白消瘦的臉頰,最後終究歎了氣,轉身離開。</p>


    其實蘇憐做出這個選擇,他知道不完全是因為江平之。</p>


    而是因為她體內的母蠱對賀慕宴也有牽製作用。即使賀慕宴通過其他辦法將子蠱對他產生的負麵牽製作用解除,但也會受到不小的創傷。</p>


    隻有她體內的蠱蟲被取出,賀慕宴才能完好無損地恢複。</p>


    所以隻希望那個狗皇帝,能好好珍惜他妹妹的這份心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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