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範寧被圍得裏三層外三層,那幫男生的吵鬧聲差點掀翻教室時——


    “砰!”


    前排角落傳來一聲沉悶的捶打桌麵的聲音。


    “吵死了,你們有完沒完?”


    一道清冷的男子聲音傳入眾人耳朵。


    說話之人穿著筆挺黑禮服,高高瘦瘦,麵容冷峻,正是年級一組的組長,鋼琴係的默裏奇。


    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手上仍拿著鋼筆,指尖還帶著墨水的痕跡。


    “這就是你們作為一名帝國公學學生的紳士風度?”默裏奇的灰色眼眸帶著寒光,緩緩地掃視著眾人,在其中鬧得最凶的幾個人身上停留得更長。


    範寧心中終於暗鬆口氣,這位組長此番應該能替自己解圍了。


    “就是啊,你們無不無聊?”


    “你又不要譜子,擠在前麵搗什麽亂?”


    “就是,你喜歡羅伊小姐你自己上啊,你上他幹什麽。”有位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女生,由於過於生氣,表述已經出現了混亂。


    妹子你這是什麽虎狼之詞...範寧聽到這句話差點嚇得一個哆嗦。


    但總之,最開始找範寧搭話的幾個學生也開口表達了不滿,後麵附和的人越來越多。


    於是,範寧引起了眾怒,然後這些人又引起了更多人們的眾怒……


    最後他們終於散到了各個方向落座。


    隻是那四麵八方的眼神……如果能殺人,範寧覺得自己早已經沒了。


    “見鬼,二組三組的盧和塞西爾這兩個家夥,一個請假,一個沒選這門課。”默裏奇嘟囔一聲後坐下,繼續把自己埋在厚厚的書籍和紙張裏進行創作。


    長舒一口氣,範寧低頭拉開了自己的公文包:“不好意思各位,那首《幻想即興曲》我可能沒有印刷夠,這裏隻有十份。”


    “我最先的。”


    “我之前是第二個。”


    “我也是最前麵那幾個。”


    每份曲譜九麵五頁,範寧都已用鐵絲裝訂機整理好。


    “謝謝,卡洛恩。”


    “謝謝。”


    範寧一份份地遞到了眾人伸出的手中。


    “額,實在不好意思,好像實際是九份,最後那個是我的手稿。”範寧看著眼前可憐兮兮伸著手的黃裙女生。


    “可不可以給我嘛。”她的眼中放著光。


    “不行哦。”範寧禮貌地拒絕。


    昨天寫完《幻想即興曲》又寫弦樂四重奏,手都快寫斷了好不好!


    感覺眾人盯著自己手稿的眼神更為熱切,他忙不迭把手稿塞回公文包。


    “各位,你們課後借旁邊的同學複印一下吧,樓下就是普肖爾出版社在我們學校的印刷服務點。”


    範寧扔下最後一句話後,開始尋找落座的座位。


    他在後排角落裏看見一個穿著馬甲的家夥趴在桌上,把臉深深地埋進了臂彎睡得正香。


    “加爾文,大清早的你就在這補覺呢。”


    範寧認出了之前的室友的卷毛發型,打完招呼後坐在旁邊。


    加爾文緩緩地抬起頭,露出了沒有光澤的臉和重重的黑眼圈。


    “天啊,大哥,你要注意身體啊。”範寧驚訝說道。


    您這周薪3.5磅的兼職,勞動強度也太大了吧?……


    範寧催動靈感,想象著三道光束匯聚的球體從胸口擴張開來。


    他“看到”加爾文的以太體還算正常,但情緒體和星靈體的邊界似乎有點模糊,此外“燭”的相位不是金黃而接近土黃,剪影還有類似於“池”相的桃紅色。


    這算是有哪裏異常嗎?


    “你最近在幹什麽呢?晚上不睡覺的嗎?”


    加爾文打了一個長達十秒的嗬欠:“主要是作曲太折騰人了,卡洛恩,你們這些人能寫出那麽好聽的作品,還整天精神這麽好,真的是怪物啊。”


    難道是無知者作曲作到靈感枯竭後的緣故?……範寧自己也不能確定。


    範寧又問道:“那天你們的作曲測試,不是第二天就交了嗎?怎麽還在作曲啊你?”


    “因為我後來的第一輪成績很好啊!182個人裏麵,我排第10呢!”提到這件事,加爾文終於稍稍有了精神。


    “所以我開始迎接小型作品選拔的第二輪測試了,這回我們要寫一首奏鳴曲,不過隻用一個樂章。”


    “看來留校任職的機會對你確實起到了激勵作用。”範寧笑道。


    但他心裏卻還是有一點詫異,加爾文這家夥以前的作曲水平真的很一般,他如果爭取到的是在畢業音樂會上吹圓號的機會,還符合範寧心中的預期一點。


    “嘿,別說,今年走大運的還不隻我一個,有兩個平時作曲連八個小節都憋不出來的家夥,竟然排名比我還要靠前,真是見了鬼了。”加爾文撇了撇嘴。


    範寧這下看不懂了:“看來每個人都有靈感爆發的時候?”


    加爾文打了個嗬欠:“不說這個……聽小道消息,你們大型作品選拔的第二輪測試是室內樂寫作,下次組會應該就會正式公布了。”


    “那和去年一樣嘛。”


    自己的弦樂四重奏,本身也是為馬上到來的此輪測試準備的。


    “不過聽說,今年在測試形式上還是有了些許變化。”


    “哦?”


    “你應該記得吧,前幾年第二輪的參賽作品,都是在學校即將到來的新年音樂會上演奏。”


    “是,每年這時都是年底嘛,然後接受全校師生們的投票。”範寧回憶了一下。


    “但今年我聽說,會把你們第二輪的參賽作品,放到烏夫蘭賽爾城市音樂廳進行專場演奏!然後在新作陳列館裏接受整個藝術界的票選!”


    嗯?這的確是個很大的挑戰啊...範寧心中思索。


    他此刻才得到這個消息,晚於塞西爾組長。


    在城市音樂廳的話,麵臨的審視可不光來自烏夫蘭賽爾的音樂界,而是全國,甚至國外。


    比起以前在學校的範圍,擴大的程度是指數級別的。


    那些當代的成熟藝術家們,那些主流文化評論媒體,麵對稚嫩的學生作品,有人會報以鼓勵,但更多的可是毫不留情的挑刺和批評。


    而且還有一點:在學校,同學們一人擁有一票的權利,運作的因素雖存在,但不大。


    而城市音樂廳的新作陳列館有它自成一套的票選機製。


    聽眾的爵位高低、消費記錄、在藝術界的影響力...這都是影響聽眾投票權重的因素。


    以帝國樂迷們的眼光,天才的音樂作品很難被埋沒,但這並不妨礙該體係擁有複雜的運作邏輯。


    自己的確迫切需要,利用社會影響力較大的演奏者和欣賞者,幫自己的參賽作品打開局麵。


    “卡洛恩,你加油。”加爾文又打了個哈欠,“上次的那首《幻想即興曲》,讓你在我們音樂學係人氣爆棚了,其他係也有了少量看好你的同學,我們一定會幫你去投票的。”


    說完他把臉埋進胳膊裏,繼續呼呼大睡。


    範寧的手在座位下拆開精致的信封。


    一張以羅伊小姐名義發出的沙龍邀請函,上麵不僅寫有基本信息,還附上了羅伊小姐的家庭地址、私人電話、各類事務的管家聯係名單,以及,接送範寧的汽車出發時間地點。


    這張邀請函足以在聖萊尼亞大學引發某些群體性事件。


    當然範寧的主要注意力沒有放在它身上。


    接下來是嶄新的50金磅麵額紙鈔,整整10張,足以買下自己現住的公寓。


    烏夫蘭塞爾官方並不發行紙幣,主流的幾家大銀行各自發行自己的紙鈔,它們的版麵上除了印有路易斯國王的頭像,還有精心設計的銀行標識和不同的麵值。


    從邏輯上說,如果銀行倒閉,發行的鈔票就變成了廢紙,但在這個工業蓬勃發展,繁榮觸手可及的時代,人們對帝國經濟有著充足的信心。


    它們是帝國銀行目前發行的最大麵額。


    範寧嗅著油墨的特殊清香,感受著細膩厚實的手感,隻覺得它們令人極度舒適。


    ------


    ps一下主角“初識之光”能力的問題,這不是我隨機編的,它和音樂及主角傳承有關係,隻是現在才露出冰山一角,主角後來才慢慢發現其本質。嗯,大家也可以開開腦洞,它為什麽會和音樂有關係。(提示:主要是作曲和指揮領域)


    好了,我又多水了一百字(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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