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大陸調查時,範寧就已經得知,維埃恩是“無終賦格”的使徒,自幼就會做關於“靜謐教堂與金色霧氣”的夢。


    這個位置即啟明教堂的移湧坐標、器源神殘骸“舊日”最初的放置之所。


    中途,維埃恩取出過“舊日”,使用了一段時間,又放了回去。


    不過,他一直都沒讓這處移湧秘境的坐標為外人所知悉。


    這個秘密從他的童年一直埋藏到了暮年。


    直至最後,才似乎是想將其告知瓦修斯或文森特。


    但是選a還是選b,一直舉棋不定,未付諸行動。


    這兩人的同時出現,對他造成了困惑。


    他不知道哪個是“幹擾選項”。


    直到死前,才“連猜帶蒙”選了b項,給文森特畫出了移湧路標。


    也許是這世界上唯一的一張“無終賦格”路標,如此,啟明教堂的坐標,包括“舊日”殘骸,才沒徹底“散佚”?


    「......老管風琴師臨終合眼前還神神叨叨的,說這路標指向的所在,我和我的子嗣將來必去到那裏,有重要的謎底將從那裏揭開。


    廢話,這不就是要人死的意思嗎。


    將來我一定會死,而這陌生的邪神路標一看起來就能讓人提前揭開謎底,知道死是什麽感覺。


    但事情確實還有些另外的蹊蹺,暫時還是先將其藏起來,不貼身、不提及、不研究是最穩妥的處理方式,他人知曉的話,恐怕會給自己惹上麻煩。」


    這條訊息,文森特在嘴碎之餘,也顯示出了他最初對待“無終賦格”移湧路標的態度。


    不貼身、不提及、不研究。


    “......但後來又是為什麽決定將其放在特質密碼箱中,並設計一係列提示讓我拿得的?”


    如果說這條備忘錄讓範寧有些困惑,接下來跳讀看到的一條,當場就來了個反轉:


    「老管風琴師說的是真的!我這次就看到了這個地方!」


    “文森特也去過啟明教堂啊......”


    反轉歸反轉,對於已經知道了路標指向的範寧,這並未造成什麽很大的懸念感,對於獲悉父親如今失蹤後的下落,也沒什麽太大幫助——反正現在他是不在教堂了,那地方自己連每一寸木頭紋路的走向都已看遍。


    範寧的雙手拇指又是一通急速劃撥,掠過了幾十上百個枯燥的、同質化的工作條目備忘記錄。


    「此次調查行動從第八十九號原探索地開始,目前已經記錄劃分出了十七個新的連續區域。


    也就是到了105號了。


    我不知道這是怎麽數出來的,因為沒人會記得在這裏待了多久、又發生了些什麽。


    能記住自己的名字就已經不錯了。


    但既然我的備忘錄這麽記著,就一定不會錯,我相信它的準確性。」


    “這......好大的跳躍性,這是直接到了失常區了?那就是他在特巡廳工作的最後一任職務了。”


    範寧發現另一條記錄又是這樣:


    「上任巡視長的第三天,我收回“可以糊弄糊弄”的話。


    向其直接匯報工作後才發現,波格萊裏奇這人可當真不好糊弄。


    難怪巡視長的待遇標準這麽高,原來是涵蓋了“精神耗損補貼”!


    相比起來,我他媽寧願繼續做瓦修斯的副手!」


    這條疑似為文森特晉升邃曉者的相關信息,明顯也是備忘錄“亂序分布”的佐證,因為按照事情先後,它原本應該在其擔任失常區調查小隊副隊長之前。


    而接下來......


    「如果沒有經曆至少一次宿眠,就不能稱得上是真正的“深入調查者”;而如果沒有進入b-105,就不能宣稱自己真正到過“天國”!」


    突然變得晦澀而有些神經質的感歎型文風,讓範寧一時間竟無法適應思維方式的轉變。


    “發生什麽了?......”範寧的眉頭深深皺起,“文森特和我一樣具備類似的‘防止扭曲’的記錄手段,但在失常區待久了,也同樣發瘋了麽?......”


    「b-105不是失常區!b-105不是異常地帶!」


    “開什麽玩笑......”


    這句話不禁讓久盯屏幕的範寧,抬頭重新看了看這莫名詭異的“村落”。


    「這裏是醒時世界的第三種形態!這裏沒有“帶來拂曉”,隻有“失落之時”,異常地帶的自我修正不依靠“鳥鳴”,而是另一種“格”,另一類“格”!」


    「它是燈塔!!!也是墓碑!!!!!它將無生!!!也將無死!!!!!祂是另一個世界的所有高貴之舉的總和!!!!!!!」


    另一個世界...高貴之舉...的總和...


    突然變得密密麻麻的感歎號,讓範寧感受到了一種整齊又錯位、親切又陌生的矛盾的恐懼,不過,範寧又敏銳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另一個詞語——


    “燈塔?”


    “文森特也提到了燈塔?”


    是條線索。


    實際上,有過地下暗門調查的範寧,對於這種精神狀態的文體,還是具備一些“免疫能力”的。


    正當他在逐漸調整自己的閱讀狀態,以期望用更穩定的神智分析出一些信息的時候,文森特的精神狀態似乎又自己恢複正常了。


    當然,仍不排除是倒置的順序。


    「用這東西寫下的記錄可以“銷毀”或“刪除”嗎?」


    「無所謂,反正之前記的都是錯的,假的。遵循燈塔外圍的古查尼孜語提示拿到“1號鑰匙”後,我已經恢複清醒了。」


    「事情的始末有些複雜,不過主要利害關係是清楚的:最初的我應該是個無知者加無辜者,為某個“好為安排”的多事之人暨危險分子作了墊腳石和消耗品,好在後來,絕境中出現了一絲轉機,有我自己的運氣,也得益於一樁與之存在利害關係的當事人的交易合作。


    我大概知道怎麽做可以恢複之前的記憶。


    但現在的情況......一旦徹底恢複,恐怕存在暴露的危險性啊。


    有人在等著我犯決策錯誤!


    這個危險份子的手段不可小覷,他那些“高貴之舉”的了解程度可以用如數家珍來形容,而且,牽涉進來的變數越來越多了。


    隻有將記憶逐段分離再擇機拾取這一條路走。


    如果沒機會,那就繼續耗著!


    ......


    目前燈塔的安全性仍然可靠,內部記載的“神之主題”是合作者同我約定的信號,通往燈塔的外部道路則依賴“音列殘卷”通行,我為它留下了一個防止危險分子滲透的保險措施。


    還有一步,也是當務之急,要說服現在成了陌生人的愛麗絲·唐娜,隻有我依舊同唐娜生下後代,才能保證後續的對接不出現錯誤,否則功虧一簣!」


    範寧看到這幾段話時,呼吸不由得變得急促起來。


    文森特在備忘錄中所提到的“愛麗絲”是自己這一世母親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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